在这大伏天里,孩子也许只是为了拿它去换点冰淇淋。可这位太太却咬定孩子是窃贼,非要惩罚他们不可。亨利不由得心疼起这两个孩子来了。
“让我们去看看现场吧。”
男孩紧紧拉着小女孩的手,跟着大人们向前走去。
柜台后面一台风扇吹来的风使亨利觉得凉爽些了。
“钱在哪放着?”
“就在这。”太太把10块钱放在柜台上售货记账本的旁边。
亨利打量了一下小女孩,掏出几块糖来。
“爱吃糖吗?”
女孩扑闪了一下眼睛,点了点头。亨利把糖放在钱上面:
“来,够着了就给你吃。”小女孩踮起脚尖,竭力伸长小手,可还是够不着。亨利把糖拿给小女孩。
太太一边嚷起来:“我不跟你争辩。难道他们可以逃脱罪责吗?领我去见你的老板……”
亨利没理会,他正注视着那10块钱,柜台后面的风扇吹着它,它开始滑动,滑动,终于从柜台上飘落下来。
钱落在离两个孩子几尺远的地方。女孩看到钱,便弯腰捡起来递给哥哥,男孩毫不踌躇地把钱交给了亨利。
“原先那钱也是你妹妹给你的,对吗?”
男孩点了点头,眼里涌出委屈的泪水。
“你知道钱是从哪来的吗?”
男孩使劲摇着头,终于大声哭了出来。
“那你为什么要承认是你偷的呢?”
男孩泪眼模糊:“她……她是我妹妹,她从不会偷东西……”
亨利瞟了一眼那位太太,他看到她的头低了下来。
别用成人的惯性思维伤害了孩子如水晶般纯净的心灵。
出乎意料的结局
[法]阿尔贝·阿科芒
他们结婚已经20多年了,显得很幸福。他们都学会了在生活中彼此做一些必要的让步,并且两人的性格都很腼腆。男的是里昂小说家吕西安·里歇,一直保持着有限的知名度。但对他来说,这已经足够了。如果想沾点“畅销作家”的光彩,他就得在各种仪式上抛头露面。对于这些,他总是一概谢绝。朋友们爱说他过分谦虚,究其实,是缺少勇气。
对他来说,回家的第一件事是拥抱一下妻子,亲亲她的前额,说一句几乎总是一成不变的话:“亲爱的,我希望我不在家时你没有过于烦闷,是吧?……”
得到的差不多总是同样的回答:“没有。家里有这么多事情要做呐。但看到你回来,我还是很高兴的……”
里歇太太负责在打字机上打印丈夫定期在《里昂晚报》上发表的短篇小说。然后把稿纸誊清,封装好,寄出去。这份微小的工作足以使她想到自己是丈夫的一个合作者。
咳!她万万没有想到,一出悲剧正在威胁着她。
怎么,像吕西安·里歇这样一个年届五十的家伙,会让一个刚刚离婚的女人弄得昏头昏脑?然而这件事居然发生了。她叫奥尔嘉·巴列丝卡,人长得漂亮,有着一般女光棍的寡廉鲜耻的劲头,把小说家降服了。有一天,就像跟他要一件新奇首饰一样,她要求跟他结婚。
他必须先离婚。“唔,这件事应该容易办到。结婚已经整整23年,大概妻子不再爱我了,分开可能不会痛苦。”想法不错。可是一个性格腼腆的丈夫该怎样摊牌呢?
小说家想出了一个新鲜法子。他编了一个故事,把自己与太太的现实处境转托成两个虚构人物的历史。为了能被妻子领悟,他还着意引用了他们夫妇间以往生活中若干特有的细节。在故事结尾,他让那对夫妻离了婚,并特意说明,既然妻子对丈夫已经没有了爱情,就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地走开了,以后隐居南方的森林小屋,有足够的收入,悠闲自得地消磨幸福的时光……
他把这份手稿交给里歇太太打印时,心里不免有些不安。晚上回到家里时,心里嘀咕妻子会怎样接待他。“亲爱的,我希望我不在家时你没有过于烦闷,是吧?”话里带着几分犹豫。
她却像平常一样安详:“没有。家里有这么多事情要做呐。但看到你回来,我还是很高兴的……”
难道她没有看懂?吕西安猜测,兴许她把打印的事安排到了明天。然而,一询问,故事已经打印好,并经仔细校对后寄往《里昂晚报》编辑部了。
她为什么不吭声?她的沉默不可理解!“显然,她是个性格内向的人,可是她该看得懂的……”
故事在报上发表后,吕西安·里歇才算打开了闷葫芦。原来,妻子把故事的结局改了:既然丈夫提出了这个要求,夫妻俩还是离了婚。可是,那位在结婚23年之后依然保持着自己纯真的爱情的妻子,却在前往南方的森林小屋途中抑郁而死了。
这就是回答!
吕西安·里歇震惊了,忏悔了,当天就和那个不知底细的女人来了个一刀两断。但是,如同妻子不向他说明曾经同他进行过一次未经相商的合作一样,他永远没有向她承认自己看过她的新结论。
“亲爱的,我希望我不在家时你没有过于烦闷,是吧?”他回到家里时问道,不过比往常更加温柔。
“没有。家里有这么多事情要做呐。但看到你回来,我还是很高兴的。”妻子一面回答,一面向他伸出手臂。
夫妻之间,需要的是彼此的心心相惜与宽容。
一个人和一车人
张达明
一辆满载着40名游客的中巴车正行驶在盘山公路上。车上的旅客望着逶迤蜿蜒的盘山路,个个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司机一时操作不慎会出现什么闪失。司机此时也不敢懈怠,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手上掌握的方向盘,关系到整车人的性命。正当他聚精会神驾驶着车子行驶到一个角度极大的拐角处时,忽然发现前面不远处,一位老人正要从公路中间横穿过去。而此时,车子已距离老人不足20米远了。
车上的旅客见状惊恐万分,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惊叫起来,司机也为眼前的变故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急刹车,但他刚要踩下刹车的脚这时又猛然收了回去,因为他已察觉到:公路的两旁就是万丈深渊,这时如果紧急刹车,急刹车产生的巨大惯性势必造成大翻车,那样,一车游客就会在瞬间跌入深渊,后果不堪设想!
司机想,此时坚决不能刹车!但如果不刹车,那位横穿公路的老人就会有被车碾轧的可能。怎么办?容不得司机多想,此时的车在尖锐的鸣笛声中向前急速地冲去,老人也发现了向他冲过来的车子,想迅疾躲闪,但已来不及了。
在这紧急关头,司机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想法:为了一车人的生命,自己就是顶上故意肇事的罪名也值了。于是,他果断作出了选择,迅速减速缓行,开车从老人身上轧过去!
车子从老人身上轧过去的一刹那,一车人都紧紧闭住了双眼。
车子缓慢行驶了十几米后停住了。
不等车子停稳,司机就从驾驶室里跳下来。紧接着,游客们也都迅速跳下了车,疾步往回跑,看看老人究竟怎么样了。
此时大家断然认定,在如此重力的碾轧下,老人一定会毙命的。
然而,还不等大家跑到老人跟前,老人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若无其事地看了看大家,抬腿就要走。
司机和游客都惊异地望着老人。司机见老人要走,急忙跑上前去,一把拉住老人,关切地问:“老人家,伤着了没有?”
老人竟然笑了,对司机说:“没事。”
司机不相信老人的话,他拽了拽老人的胳膊,又捏了捏老人的腿,然后轻轻地拍了拍老人的头、胸、腹部。老人挡住了司机的手,说:“我身上不疼,一点事都没有。”
原来,老人见来不及躲闪,索性迅速倒地,免得被撞倒,而老人倒地后,身体又刚好直躺在两排车轮中间,再加上这辆车的底盘非常高,所以老人很幸运,一点儿都没被车子伤着。
老人对司机和游客们说:“我真的没事,你们走吧,大家还要赶路呢!”
司机还是不放心老人,他想了想,便征求游客们的意见:“和大家商量一件事:是不是这样,请大家在原地暂时休息一会儿,我带这位大爷到附近的医院检查一下,如果大爷身体真的没事,我也就放心了,大家看怎么样啊?”
游客们听了司机的话,都异口同声地表示同意。领队对司机说:“还征求什么意见!快去吧,我们一车人的命都是你保住的,等多长时间我们都愿意。”
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我们只有毅然做出选择,毅然地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这才是做人的准则。
被遗忘的野百合
佚名
17岁的雨季,他去一个边远的省份上高中,是因为那里的高考分数线比上海低得多,作为高考大移民中的一员,他待在那里的时间不过一年而已。
边远的小城是荒凉而寂寞的,甚至让他感受到了与世隔绝,和偌大的上海相比,这里一切显得那样土气,甚至连人们说话的口音也那么难听,他却不知道,他清秀的外表和好听的普通话从他来的那一刻起就吸引了一个女孩。
那是一个当地的女孩,脸色黑里透着红,健康而美丽,有着羞涩的笑容,见了他,总是低下头,飞快地躲开他的眼神。他心中得意着,因为知道她对他的喜欢。
因为学习比她好,况且将来要回上海上学的,他的目标是交大,所以,怎么会把这样一个平常的女孩子放在眼里。
忽然一天,他的书桌上有淡淡的香气散出来,他打开书桌,看到书里夹了一朵花,他不知道那叫什么花,白色的,淡淡的清香,转瞬,他就明白是谁做的了。
再见到她的时候他拦住了她,这次,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一样,甚至连呼吸都不是均匀的。他更加得意地看着她,然后对她说:“能告诉我那是什么花吗?”
“野百合。”她低着头,摆弄着衣角。
“对不起,我不喜欢这种花。”说完他走了,头也没有回。
而身后的她泪如雨下,一个女孩子的第一次啊,何况,她又没要求他如何,她只是想在这如花的季节里,能和他一起度过高考来临的那段日子。
高考很快来临了,他没有考上交大,却回了上海,而她则名落孙山,以后,他再也没有过她的消息,原本,她在他的心中就是一丝丝涟漪,风没有了,涟漪也就散去了,那朵被他看也没看的野百合也许早就结婚生子了呢。
几年以后,他去一家合资企业应聘,却看到台上笑意吟吟的她,美丽得如一只天鹅,皮肤白白的,头发长长的。他以为是长相类似的人,再看名字,果然是她,上面写着人力资源部经理:徐亦芬。
他呆住了,她,一个没有考上大学的女孩子怎么会来上海,而且做了高层管理人员?
她也看到他,招聘会散了的时候他再次拦住了她:真的是你?
她笑,像一朵百合:“是从你开始,我才明白了一件事,一朵花要为自己找到春天才会让别人注意到,第二年我复习了,然后考到了上海来,直到念完研究生,直到自己由毛毛虫变为蝴蝶。”
他的心里浮上淡淡的悔意,但一切已经偶然,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她不再是等待他定夺的黑黑小女子了,而是他等待她定夺的一个主管了。
说话间有一个男人开了很漂亮的宝马过来,然后为她打开车门。他走开了,其实他已经被公司录取了,但为了自己的自尊,他没有来。
一朵花要自己寻找它的春天才会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