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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番外之人妖殊途(四)

白飞儿如雷轰顶,难以置信地看着凌翔,凌翔却看也不看他,径自拉着杨玉儿的手,柔声道:“玉儿好生胡闹,玉儿是正室,自然玉儿为大,怎么唤飞儿姐姐乱了规矩,是吧,飞儿?”最后一句是对着飞儿说的,凌翔的目光淡淡地,看不出情绪。

那天之后,直到杨玉儿进门,白飞儿都没有见过凌翔。整个凌府都在大张旗鼓地筹备婚事,全府一片喜气洋洋。唯独白飞儿住的院落冷冷清清,无人问津。是啊,白家再富贵,也不过仗着白飞儿的父亲官居二品,怎比得了堂堂世袭的永宁侯。

立了正室,凌翔自然另辟了院落和杨玉儿居住,再也没有来白飞儿这里。倒是杨玉儿经常来看白飞儿,每次都带着各式上好的补品,说给白飞儿养身子,杨玉儿不愧出身王侯世家,言谈举止,端庄典雅,又生的一副花容月貌,怎不招惹怜爱?好几次白飞儿都想干脆一剑杀了杨玉儿,她倒想看看凌翔能拿她怎样,却下不了手,杨玉儿毕竟也是无辜的。

凌翔的脾气依然阴晴不定,偶尔也会对杨玉儿莫名其妙地发火,甚至动手打人,把房里弄得一片狼藉。杨玉儿贤良的似乎过了头,即使凌翔这般对她,她也从没有半点埋怨。

下人们暗地里偷偷议论二公子会不会是玩腻了又在外面有了新欢,两位夫人真是命苦之类的。

若不是身怀有孕不能大悲大喜,白飞儿一定会找凌翔问个清楚,她不信,凌翔是那种朝三暮四的薄情男子。不然,他当初为了她众叛亲离,又如何解释?

一个人的时候白飞儿总是忍不住想起阮倾颜,想起曾经那段懵懂美好的少年时光,那天是她自己把话说得太绝,一定伤透了倾颜吧,不然她也不会这么久不来找她。

孩子八个月的时候,白飞儿已经大腹便便,凌翔娶了杨玉儿之后,第一次来看白飞儿。白飞儿正坐在池塘边,随手给池里的锦鲤洒着饵料。凌翔站在白飞儿身后,身形消瘦了很多,他似乎并没有打算打扰白飞儿,直到白飞儿手里的饵料洒完,看着鱼群散去,才发现站在身后的凌翔。

“翔……”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却不知从和说起,白飞儿其实很想问他,为何负了她?为何这么久不来看她?难道当初的海誓山盟都只是说说而已?难道当初的相濡以沫都只是逢场作戏?难道,她白飞儿对他而言只是一个用完便丢的玩具?

太多的话来不及说出口,泪水却止不住一滴滴滴落脸颊。

凌翔心疼地跑过去把白飞儿紧紧抱在怀里,温柔地吻掉她的泪水。他说:“飞儿,对不起。”白飞儿想说没关系,是的,没关系,只要他依然爱他,其他的都无所谓。她想对他诉说这几个月的思念,这几个月的委屈,想告诉他他们的孩子总是在肚子里顽皮地踢她……嘴上却什么也说不出,只是在他怀里大声地哭泣。

凌翔抬手轻抚这白飞儿的长发,轻声安慰:“好了,飞儿,别哭了,你受的委屈我都知道,再也不会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飞儿,我会陪着你,你不会再孤单了……所以,这个孩子,我们不要了,可好?”

白飞儿的身体瞬间僵硬,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凌翔看着他,仍旧是那张温柔的脸,轻轻重复刚刚的话:“我说,打掉这个孩子,然后,就我们俩人一起并肩浪迹天涯,可好?”

明明说的是这般残忍的话,却仿佛在对爱人呢喃细语。

白飞儿狠狠地推开凌翔,哀怨地看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凌翔低下头,不敢看白飞儿的眼睛,他怕一看见她眼里的绝望哀伤,就狠不下心。

“呵,你知道?”白飞儿一边流泪一边摇头,“凌翔我告诉你,谁也别想夺走我的孩子,你负我在先,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个孩子,我不会让任何人夺走他的!”

“飞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那样,又是哪样?!”白飞儿彻底被激怒了,“凌翔,你好狠的心,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啊!他身体里流着你的血,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啊!你怎么忍心……!”

“飞儿,你别激动。”看着白飞儿激动地一步步退到池塘边,凌翔怕她出事,欲走过去拉住她,却激得白飞儿踉跄退了好几步,凌翔也有些慌了,连声道:“飞儿,你过来,什么都好商量,刚刚是我不好,说了那些混账话,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不好!”白飞儿甩掉凌翔伸过来的手,情绪激动,“凌翔,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们的孩子,我不许你……”话没说完,后退的时候,不小心踩到裙脚,白飞儿整个人向后倒去。

“飞儿!”凌翔冲过去想拉住飞儿,奈何白飞儿身怀六甲,凌翔又失了武功,两个人双双跌落在初春冰冷的池水里。

白飞儿早产,是个男孩,孩子身体虚弱,出生不足三日就夭折。

白飞儿抱着已经没了呼吸的孩子哭了整整一夜,凌翔一直陪在她身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这个孩子如他所愿夭折了,却也彻底伤害了白飞儿,他知道,这一次,他将彻底失去她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屋里,洒在孩子幼小的脸上,孩子双眼安详地闭着,仿佛只是睡着了。凌翔把白飞儿和孩子一起抱在怀里,亲吻白飞儿的额头,轻轻说:“飞儿,葬了他,让宝宝好好安息吧。”

白飞儿仿佛保护幼仔的母鸡一般跳起来,抱着孩子退到墙角,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涣散的看着襁褓里安静的婴孩。

“飞儿,别怕,有我在,都过去了。”凌翔试图靠近白飞儿,却因为白飞儿凌厉的眼神顿住。这种眼神,他以前只见过一次,在白飞儿和那个花妖割庖断义的时候,果然,他也被飞儿厌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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