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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千年情深(一)

白云城外,溯汐把阮倾颜安顿在一处隐蔽的山洞,这才用幻蝶联络水魄,巫绯刚刚提到了他们的“同伴”自然是指在城里寻找玄武玉的水魄,他们遇袭,也不知道水魄是否安然无恙。

水魄传回的信息是已经有了玄武玉的线索,正在进一步确认,暂时不能走开,也并没有遇见白云城的人阻挠,就算遇见,也并无大碍。

山洞隐蔽,洞里空气有些潮湿,溯汐取出灵识空间的干柴,用妖法生了火,这才把阮倾颜抱起来让阮倾颜靠在他怀里休息。

阮倾颜的身体自小就和妖灵不同,妖火不能温暖她的身体。

她又受了伤,必须取暖。

溯汐这才用了人族的方法生火。

温暖的火焰在空旷的山洞里无声燃烧,把来两个人的影子印在岩壁上,完全地重合在一起,这样的亲密无间,仿佛这千百年来的温暖陪伴。

阮倾颜想起溯汐第一次为他丢失性命的事情。

那时,阮倾颜还没有遇见白飞儿,还是个妖力很弱的小妖精。

明明是一样的修行,法力却永远和忆渺相差很远。

阮倾颜不服输,开始想借用外力修行,却找不到有效的灵草。当时只是无意中和溯汐说了一次,谁知,半个月后,溯汐真的找来了龙血草。

阮倾颜拿到龙血草万分欣喜,这份欣喜让她忽略了眼前人的身体状况,只是高兴地服用了龙血草开始闭关。

很多年后,阮倾颜才从忆渺口中知道溯汐为了取龙血草,被龙血草的守护兽所伤,丢失了一次性命。

阮倾颜是服用龙血草以后灵力突飞猛进才可以看清妖族的原身的。那时候溯汐就是八尾,她一直傻傻地以为,溯汐的性命是在认识她以前就丢掉的。

第二次是白飞儿死后,阮倾颜不敢与人深交,开始试着和同样流落人间的妖族来往。结果,在十几年前,被相识了数百年的琵琶精所骗,关进了万年妖火的火鼎里炼制妖丹,万年妖火,连神族进去都是灰飞湮灭,溯汐竟然冒着形神俱灭的危险打破了火鼎,将她救了出来。

火鼎破碎,妖火绵延千里,所到之处,草木成灰,大火烧了整整三年才灭,幸好那一带是深山才没有造成很大的伤害。直至今日,千里沃土,再无生命生长。

她得救了,溯汐却第二次为他丢了性命。

最后一次只是她好奇锁妖塔,只是好奇,就害得他又一次丧命。

九尾去其三,都是因为她。

这份恩情,该如何来还?

“溯汐哥。”阮倾颜抬头,看向闭目养神的溯汐。

“恩。”溯汐应了一声,这才睁开眼,深呼吸,扫去脸上的疲惫,轻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没有。”阮倾颜摇头,“我很好,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可是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溯汐闻言抬起手柔柔阮倾颜的头,温文一笑:“傻颜儿,什么时候开始和溯汐哥这么生疏了?这么多年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问的,你想知道什么,说吧。”

“真的可以吗?”阮倾颜不确定地又问了一次,有些忐忑。

“没关系的。”依然温文含笑的表情。

“那我说了哦?”

“说吧。什么事情让我们的颜儿这样耿耿于怀?”

阮倾颜这样踟蹰,溯汐突然来了兴致。

阮倾颜犹豫良久,才低声问:“溯汐哥可还记得你三条狐尾是怎么丢了的么?”

“当然记得……”顺口地回答,突然顿住,溯汐低头看向怀里的阮倾颜,后者美眸低垂,如蝶翼般的睫毛投下细密的阴影,将眼底的情绪全部掩盖。

“颜儿,你是在责怪自己么?”心口微微疼痛,为何,她还是不懂他的心意?

“我……”该怎么说才好呢?

“傻瓜。”溯汐伸出手,抬起阮倾颜的头,让她直视他的眼睛,却看见那双一直精灵的大眼睛里,深不见底的彷徨。

“颜儿,我不是说过么?只要是为了你,不管要我做什么,付出多少代价,我都不在乎,只要我的颜儿好好的,溯汐哥就觉得很好了。颜儿,是我自己能力不够,不能护你周全,才会丢了性命,并不是你的错,所以,你不需要歉疚,也不需要觉得欠我什么,是我自愿的,你不欠我的,明白么?”

溯汐的声音,温柔和煦,且坚定执着,就这样一直直视着阮倾颜的眼睛,仿佛捧着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真的是这样么?你没有骗我?”阮倾颜下意识地再次垂下眼眸,想要躲开溯汐的目光。

“当然。”溯汐伸手将阮倾颜更紧地拥进怀里,真诚地回答:“我什么时候骗过颜儿了?溯汐哥说过,哪怕全世界与你为敌,我也会陪着你。”

“全世界与我为敌……”阮倾颜喃喃轻念了一遍,闭上眼睛,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那句话。

“如果,是青藜呢?”

阮倾颜顿了顿,明显感觉到拥着自己的身体一震,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阮倾颜继续说:“如果,有朝一日,你找到了青藜,还会如此待我么?”

沉默,长久的沉默。

妖火静静燃烧,洞穴深处传来水滴落的清脆声响。

就在阮倾颜以为溯汐不会有反应的时候,溯汐慢慢松开手臂,静静地看着阮倾颜。

因为最近身体一直没有恢复的原因,阮倾颜的脸色格外地苍白,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几缕发丝垂在颊边,显得整个人非常憔悴,如同海棠带泪,惹人怜惜。

他的傻颜儿,又在想些什么呢?居然会问这样的问题。

溯汐一手握着阮倾颜的肩膀,一手替她整理垂在颊边的黑发。

“傻瓜,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呢?你是你,青藜是青藜,就算有一天,我找到了青藜,你仍然是我的颜儿啊,我又怎么会因为她而忽略了你。”

白衣胜雪的温润男子,眼底印着跳动的妖火,和自己憔悴的容颜,仿佛世间只有他们二人。

阮倾颜有一瞬间的动容,马上又被理智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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