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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公子示好(三)

“棂儿。”云晔含笑的声音。

“师妹,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叶剑飞放下筷子,颇有些尴尬。

阮倾颜望向门口,本来淡淡的神情突然凝固在脸上,转瞬又将脸上的惊讶不留痕迹地遮掩过去。独孤棂身后进来的少年,红衣耀眼,举止随意,满脸温暖的笑意,竟是忆渺!早上没有看见忆渺,还以为他并不在星魂庄。

“我来迟了,是我的错,我知道叶师兄并没有责怪的意思。”独孤棂娇笑着拉着忆渺在下方落了座,并没有注意到阮倾颜的异常,云晔瞥着阮倾颜,嘴角扬起莫名的笑意。

“棂儿,你这个总爱迟到的性子,明知有客人在也不知道收敛。”明明是责备的话,云晔说来却竟是宠溺,独孤棂也不恼,对着阮倾颜嫣然一笑:“倾颜姐姐人好,才不会介意这些,对吧?”

独孤棂目光诚恳清澈,似乎在她眼里,妖和人本无区别,阮倾颜不由心里一暖,更觉的独孤棂亲切可人。既然是忆渺自己选择忘记,阮倾颜暂时也并不打算打扰他的生活,故假装不识。

独孤棂毫无心机,殷勤谈笑,叶剑飞随性而为,与独孤棂忆渺闹作一团,奁珂局促不安,云晔双眸含笑,总是望着阮倾颜,阮倾颜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心下烦乱。

吃完饭,独孤棂突来兴致要去游夜市,忆渺、叶剑飞欣然同去,云晔并未表态,只是看着阮倾颜似乎在等她决定,阮倾颜看着忆渺如今这般,心里不知是喜是忧,推说白日练舞有些累了,改日再陪独孤棂,叶剑飞在,奁珂自然是不去的,阮倾颜想来,奁珂惧怕叶剑飞只是因为一个是妖,一个是蜀山弟子,叶剑飞看待她俩虽眼带轻蔑却并无敌意,不如趁此机会让奁珂一起去走走,熟络一些,自然不会再如此局促,在阮倾颜的劝说下,奁珂这才甚是紧张地同意一起出去。

云晔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阮倾颜,只是嘱咐叶剑飞照顾好独孤棂,自己并没有一起去的打算。

一行四人结伴而去,这条路已经走过两次,阮倾颜已经记得,没有丫鬟随侍也可以回去,便和云晔告辞离去。

谁知到了射月阁,云晔已经在柳园里等着她了。

阮倾颜向来不习惯事事依靠术法,这一路随性慢慢走来,却不料云晔先他一步到了这里。

此刻,玄月当空,月色朦胧,云晔坐下园中石桌旁,正惬意地浅尝杯中酒,知道阮倾颜进来,抬头看向她,锦衣黑发,在月光下凭添几分悠远。

“对月饮酒,庄主好兴趣。”

对于云晔古怪的行径阮倾颜已经见怪不怪,对于这个人,看不清,猜不透,便只能静观其变,以静制动。

云晔放下酒杯,微微叹息:“良辰美景,美酒佳肴,却无美人相伴,却是一桩憾事。不知姑娘可否陪云某一醉?”虽是叹息,却言语轻薄,俨然一副风流浪子的模样,眼里也是戏谑的笑意。

“公子有此雅兴,倾颜岂有不奉陪之理。”阮倾颜在旁边站定,垂眸一笑,在月色下,肤光如雪,,眉眼如画,眉心的海棠印记越发娇艳。

他既故意轻薄,她也乐意奉陪,只当自己在群芳阁待客。

年轻的贵公子玩味一笑,伸手就将阮倾颜拉进了怀里,“良辰美景,佳人在怀,实乃人生幸事。”抬手,一杯酒已经放在阮倾颜唇边。

跌坐在略带檀香气息的怀里,阮倾颜也不意外,纤纤玉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抬眸看着云晔,丝毫不怯。

“公子富甲天下,又这般少年风流,该是海棠的荣幸才是。”说话间已经倒了一杯酒,递到云晔面前,“公子可愿与海棠一醉方休?”

云晔却是一怔,敛了笑意,微叹:“阮儿,其实你我何需这样虚与委蛇,自从踏进星魂庄,你就对我百般防备疏远,在群芳阁初次见面时那份随意和真性情哪里去了?”

这次云晔第二次这样唤她,第一这样唤她时,他说“阮儿,为什么妖族和人类只能互相残杀而不能和平共处呢?”

云晔目光灼灼,先前说的这句话和如今的话同时响在脑海,阮倾颜心里莫名浮出异样的感觉,却说不清道不明。

他想要怎么样的答案?

最初,阮倾颜只当云晔一时兴起才找上她,只要她不做什么过分之事,便可相安无事,如今,云晔刻意请她来府上,又假意收留失忆的忆渺,事情恐怕不简单,她如何再能毫无防备。

似乎是看出了阮倾颜的顾虑,云晔面露沉痛之色,“阮儿,我对你并无恶意,我承认,最初差人去群芳阁送礼,只不过是游戏人间的一时兴起,虽有时言语轻薄了些,却也并无恶意,我那夜在群芳阁对你所言,字字发自肺腑,我原以为,你会因此对我不那么排斥,为何你却对我越加疏离防备?”

云晔这一番说得委实诚恳,阮倾颜难辨真假,阮倾颜自知自己入世不深,对于人族的心思并不了解,云晔向来心机深沉,若是有意骗她,自然能瞒天过海毫无破绽。

阮倾颜脑子里天人交战,神色变换,云晔也不急,只是静静等着她的答案。

月光轻柔,满园寂静。

风过,柳枝簌簌作响,在簌簌声里,阮倾颜突然抬头,定定望着云晔:“我真能信你?”

她在他怀里,四目相对,神色坚定,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云晔知道阮倾颜在赌,赌他的心机城府、不拘一格。

“信与不信,只看你自己。”云晔放开搂着她腰肢的手,淡淡一笑,眼底竟有了一丝真实的暖意。

阮倾颜在他向来戏谑随意的眼底只看见一片萧索落寞。

“我如何信你?”她离开他的怀抱,眼底有几许迷惘。

“罢了,我也不逼你,你只需记住,那日在群芳阁我说的话依然作数。我自会等你想通了再来找我。”

一袭锦衣华服,缓缓融入夜色里。

直到云晔的身影完全消失,阮倾颜才回过神来。

那****只是表示不愿人妖相互杀戮罢了,还有别的什么话么?

思来想去,想不通云晔意欲何为,他说为什么妖族和人类只能互相残杀,难道这个传说中不会术法的蜀山弟子,真心觉得妖和人本无区别?

想到独孤棂那般随意纯真的样子,阮倾颜又觉得不无可能,蜀山弟子,有伏魔者那般冷漠无情见妖就杀的,也有不喜杀戮愿意和平共处的么?

只是,区区数面之缘,如何能信?

之后一个多月云晔果然再没有来找阮倾颜,偶尔遇见,也只是客气地一礼,似乎真的只是在等她慢慢想通。倒是独孤棂天天来射月阁找阮倾颜出去游玩。阮倾颜几番借口推辞,独孤棂却锲而不舍,日日早起便来,阮倾颜本就觉得独孤棂容易亲近,最后只好同意。

经常是独孤棂、忆渺、阮倾颜三人一起外出,独孤棂喜欢女扮男装,自然是拉着阮倾颜也一起,阮倾颜也觉得新鲜没有拒绝。游山玩水,集会闹事,独孤棂是哪里好玩就往那里凑热闹,忆渺也是自由惯了,和独孤棂两人性子倒是很合得来,看着两人相处甚欢,阮倾颜更加不想破坏弟弟的幸福,只觉得只要他能这样天天无忧无虑就足够了,这段身世,夺走她一个的笑颜就够了,不需要再连累忆渺。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阮倾颜已经能肯定,忆渺确实是失忆了,只是这失忆甚是古怪,什么都忘干净了,却还记得独孤棂一人,这样的失忆,应该不是云晔所为,确是忆渺自己的选择。

从小便固执己见的弟弟,果然还是这般不管不顾,任性而为。

看来,真的不能指望忆渺了,要破锁妖塔,只能靠自己。

武林大会还有三个月,这段时间也可以开始准备寻找四神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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