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陪伴了我二十年的双眼被下达死亡通知书的那一刻,多少年来积压在心头的难过感伤全部一拥而出一发不可收拾。我开始疯狂、害怕、无助,始终想不到一个方法可以让自己的心脏安静下来。直到后来有一天我开始计划起剩下的八个月该如何度过,怎样才能为我的以后不留下遗憾。
可就算我坐在床上想一整个下午也无法盘算出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结果。就连最简单的,和家人和爱人在一起相处,也在脑内被无情的抛弃。
如今我一个人颠沛流离到了远方,与家人从此深深隔绝。我清空了所有消息记录,换掉了手机号码,企图摆脱从前经历过的一切,怎么能够再厚脸皮的祈求他们回到我身边。
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擅作主张不顾及他们的心情。现在出了天大的事情也就只能自己扛着,得不到任何人的帮助。就连我自己站在某一出发点看待这件事,也认为我便是错误源头。
头痛依旧在不定时的骚扰着我。偶尔工作时会打断我的思维,偶尔将我从睡梦拉回现实让我再也难以入睡。视线的模糊感比以往更加明显。可的确没有任何药物可以缓解我的疼痛感,没有医生的指示,我也不敢随便乱试。我只能揉着太阳穴让脑部不那么昏沉,不至于就此晕厥过去。
其实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脑中的血块一直在,难道不会有一天就那么死去吗?如果说我有一天命丧他乡,我也根本不会在心理上有任何怀疑。
手机已经很久没有响起过。我在北京没有朋友,联系我的除了公事交谈便再无其他,这样的日子其实和以往在南方居住时并无多大差别,只是说不孤单也是假的。
和室友的关系和从前那样,没有争吵也没有缓和,我们只是处在同一个屋檐下但并不干预彼此的生活。那个在跌倒时扶我一把的女孩,我仍然不知道她的姓名。只是心血来潮之时会和她有所交谈,其余时候几乎为零交流。
她也问我过究竟得了什么病才会导致跌跌撞撞摔倒在门口,我只能笑着告诉她没事。
这样的日子,没有盼头,但却能勉强的支持我过下去。
至少我没有因为即将失明的双眼而痛苦挣扎不愿再在这世上多留一分钟而放走自己的灵魂任由它流离失所。
浑浑噩噩的活在北京,我走过了盛夏,来到了这座城市的九月。生活没有变化,我也没有变化。唯有窗外大树上的鸟巢有了即将掉落的趋向,鸟儿们也全部飞走了。我想我是真的孤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