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海豹”的人已经全军覆没了。对手太过于厉害,自己的人被送去送死。回来的,是十几个放在镀金盘子
里,被盖上红布的人头。从他们脸上的表情来看,死前一定受到了巨大的痛苦,不然,脸上不会是那样显而易见的解
脱的表情。
这样一个引以为傲的队伍,这样可怕的死法。对手这样的鄙视,在他从军的这几十年的过程中,是从来没有想到
过的。他知道自己惹上的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是没有想到对手这样的可怕和难缠。现在……他直觉告诉自己,自己
捅了一个大大的马蜂窝。这个马蜂窝是世界各国都知道的,但是在世界各国,没有一个人敢去动它。本来以为自己是
世界超级大国,横行霸道惯了,却没有想到对手……。现在丢了丑不说,还会遭到对手的报复……。
“坦纳斯先生,有人把这个送来,指明是给你的。”一个助手把一个小盒子递到他的手里。“不知是什么东西,
对方强调是给你的。我觉得奇怪,这个办公室是机密的,他们怎么他能知道?”助手问他。
坦纳斯定了定神。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早就知道。他忽然在心里油然的涌出了一个中国人常说的口头禅:是福
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深呼吸了一口,打开了盒子。忽然大惊失色。连外套都没有穿就冲了出去。
“千万不要,求求你千万不要。”他在心里祈祷。加大了油门。“千万不要啊。”他打开了家门,里面的一幕…
…。
地上全都是鲜血,到处都是,好像是一个血的湖泊。餐桌上还摆着一只烤鸡和沙拉,红酒,厨房里的烤面包机里
面包还是热的。
“苏珊,乔治,礼萨。”他呼唤着妻子和孩子的名字,可是四周回答他的是一片如同死一般的寂静。他向上走,
看到窗户外的游泳池,那是孩子们最喜欢的地方。在夏天的时候,苏珊最喜欢在里面游泳。还有孩子们的欢笑。可是现在,里面全部都是鲜血,全部都是,那样浓烈的血腥味儿。他实在忍受不了,
冲到卫生间,对着抽水马桶吐了起来。
抬起头来才发现,镜子上面也涂满了鲜血,涂得很仔细,很均匀,好像是谁仔仔细细的粉刷过房间一样。只是,
他用的涂料,却是鲜血。
走过这么多的房间,到处都是血和血腥味儿。忽然,一中绝望涌上了心头。这样多的鲜血,自己的家人……,但
是即使是如此,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希望会有奇迹发生。
十字架上,耶稣带着悲悯的神情看着地上的一切……
他继续向前走,马上就是自己的卧室了,他们在这里……,随着前进,那种气息越来越浓郁了,是那种死亡的气
息。他有些惶恐,想要逃离,但是他的腿已经控制不住。控制不住朝着真相前进的步伐。
他颤抖的手推开了卧室的门,里面的一切让他无法呼吸。
自己的家人都在里面,还有个熟悉的面孔,他的最好的朋友,中央情报局的局长道森。他的妻子在床上,脸上的
表情很安详。穿着白色的睡衣。那件睡衣是他送的礼物。长长的亚麻色头发披在肩上。像是一个天使,被摆成了一个
大大的“大”字。两个孩子都在她的脚边。缩成了一个小小的团,像是子宫里的婴孩。没有想到,一个人可以蜷缩成
这样的状态。身上的大血管全被割开,像是一个残忍的纹身。
自己的朋友手里都拿着滴血的餐刀。
“你们……。”他走了过去。看到他那样茫然的表情。那样的茫然。“我杀了她,她死了。我那么爱她。但是我
杀了了她。亲手……。不!”他扔下刀,跪了下来。“不是这样的,是他们逼我的,他们说我要死。不杀了她死的就
是我。他们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真的。”他看着自己的手。“他还和平时一样,一样等着我。可是,我用刀捅进了
她的心脏。她当时是那么难以置信,但是,后来她笑了,她……。”
没有一种语言可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
自己的家,幸福的表象后是残忍的真相。原来,自己的妻子和最好的朋友……自己的一切有什么意义吗?一切都
是假的,自己的一切原来都是虚幻。
他是那么热爱他的妻子,他的家,他的生活。他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完美,但是,原来都是假的。没有什么都是真
实的,都是虚伪的。
这样的真相,才是最精彩的报复吧,把这样的真相剥开,赤裸裸的,毫无掩饰。
他缓缓掏出了枪。
他知道,这正是他们希望自己做的,只要这样做了,就落到了对方的陷阱。但是,自己却没有选择的余地。他把
枪对着道森的头,对方还是在喃喃自语,对着沾满鲜血的双手说话。
“乒。”
……
眼前的男人,那个男人,戴着呆滞的表情倒了下去,脑袋上是一个深深的血洞。黑色的,他俯下身去,霎时间有
一种错觉,觉得从那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随后,几十个新闻记者涌了进来,闪光灯闪烁的光芒让他在一时间恍惚起来,好像回到了自己的老家,那温暖的
得克萨斯州,那里有着碧绿的草地,温暖的阳光。骑着马的白衣少女一头金发飘扬起来。在阳光下闪烁着太阳的光芒
。那青草的味道,混合着牛奶的气息在鼻腔里回荡着。他看到了自己的妻子,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大兵,她也只是
一个挤牛奶的姑娘,她们坐在一起,唱着古老的民歌,在星星下的草垛上聊天。她的双眸星星一样闪亮。还有自己好
像从新便成了一个牛仔。戴着大檐帽,红色的围巾。脚下是最喜欢的烈马。他的孩子们都在身边。
“下辈子,我一定不要做什么军官。只要做一个普通人就好了。”他喃喃自语。把枪口对准了自己脑袋……
四周,依旧闪烁着迷离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