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越山庄
就在苏熬一行人准备启程到杭州的头一天晚上,苏熬收到一封书信。送信之人在信交到苏熬手中不到半刻钟就因为日夜兼程劳累虚脱而死。
苏熬看了信之后,当下差点昏厥。信来自洛阳扬威镖局。扬威镖局的当家赵文杰与苏熬可算是至交好友,虽相隔两地,两家依然是经常到访,书信往来更是频繁。这次赵文杰书信加急,只因为赵文杰得到消息,有人已出高价买下他家12条人命,并且将在近期对他采取行动。扬威镖局虽说有众多镖师,遇到三教九流的还可对付,但要真是遇上武林高手,恐怕就自身难保。所以万不得已,才紧急信函向苏熬求救。
当夜,苏熬带着女儿苏雨研,得力助手雷凡等一行人,快马加鞭,披星戴月,马不停蹄的朝洛阳出发。待扬威镖局事情解决后再到杭州的逍遥山庄。
“主子,还有几日到洛阳?”零儿把脸埋在南宫御怀中,发出闷闷的声音。
“两日。”
南宫御单手执缰绳,眯着眼直视前方。马匹喷着热气,快速奔跑,不敢怠慢。疾风迎面,周边景物闪烁后移。
“主子,慢点行吗?这风刺的零儿好难受。”零儿略带委屈的声音从怀中飘出来。
“闭嘴!”南宫御低斥。
“今晚还是露宿吗?”自从出发到洛阳,露宿对零儿来说已经由陌生变得熟悉,再由熟悉快变成习惯。
“前方二十里的地方有个客栈,天黑之前应该可以赶到!”
“真的?主子,那我们再快点!”
南宫御瞟了怀中的人,刚才还再嚷着慢点,现在又嚷着快些,真是——唉,奇怪的丫头!
大约1个多时辰之后,天色刚刚见黑,南宫御便到了这家小客栈。
见到客栈,零儿脸上的表情完全可以用丰富多采来形容。
“主子……快点……”零儿软软地唤道,轻摇著南宫御的手臂,装出一副很可怜的样子,让南宫御头疼不已
零儿率先走进去
“姑娘,请进。是要用膳、还是要住宿,我们这儿应有尽有。”一看见客人上门,掌柜的立刻上前招呼。
“要用膳也要过夜。”零儿边说边在椅子上坐下来
“姑娘想吃什么?”掌柜
“先来两碗白饭、四颗馒头,几道小菜,一壶茶,再准备两间房间。”
掌柜的兼跑堂,先交代厨房上菜,然後送来茶水
“姑娘点的不少,怕吃不了浪费。”零儿拿起杯子咕噜咕噜的喝著茶,掌柜偷瞅了零儿一眼,被她脸上的胎记吓了一跳,同时又有些可惜,像是长在自己脸上一样露出心疼的表情。
“这附近住家不多,姑娘一个人可要小心些,否则万一发生了什么事,可就糟糕了。”掌柜再次提醒。
“我会小心,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见南宫御一脸阴沉的走进来。
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见有客人进来,掌柜又立刻上前招呼
“客倌好!”
南宫御瞥了他一眼,在他脸上停留了瞬间,杀气顿时腾起。零儿似乎也感到气氛不对,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南宫御身旁,轻轻攀住他的手臂,疑惑南宫御寒气逼人的表情。
“主,主子……”
南宫御圈住零儿腰身,手一转,将她推向身后。
“哈哈!不愧是‘鬼魅罗刹’,没想到我‘无面人’的易容术这么容易就被你看出来。”
“滚!”南宫御似乎懒得和他说话,沉凝的脸上又布满一层寒霜
“交出东西!否则……”无面人一阵冷笑,面目有些狰狞。刹时,人影晃动,客栈已经被团团围住。他的身后也出现两人,一个神色冷静,一看就是内外兼修的高手,一个是妖艳的女子,看上去柔弱无比,但眼中的杀意却令人发寒。
零儿脸色顿变,攀住南宫御的手不知不觉紧紧的掐住他的手臂。南宫御像是察觉零儿的惧意,轻轻拍拍她已经冰凉的手,偏头在她耳边细语
“别怕!”
与南宫御目光相对,再加上他沉稳的语音,惊惶的心顿时恢复平静,一下子放松不少。
“零儿相信主子。”她眉眼一弯,笑了。
望着零儿全然信任的目光,一阵畅然刷过全身,感受着心口不知名的沉沉重量,南宫御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霎时被一种从没有过的强烈感觉充满。
无面人没想到自己会被如此彻底的忽视,怒火骤起。目光稍微往南宫御身后一移,嘴角勾起阴笑。眼色一动,身后两人随即点头。
南宫御从怀中取出方巾,遮住零儿双眼,扶着她坐在椅子上。
“零儿,坐着喝茶。”顺手拿起茶壶,给零儿添了些茶水。
零儿微笑着点点头,不再吭声。
“妈的!南宫御,你欺人太甚!上!”无面人一声怒吼,手在腰间一拍,卸下环于腰间的软剑,斜刺向南宫御。另一人也一抖长剑,长剑如风的穿过来,直指南宫御喉结之处。
南宫御举剑一挡,纵身一跃,一脚踹了过去,正中无面人的小腹,无面人惨叫一声,已满嘴鲜血的趴在地上。另一人剑气一转,剑有若空中闪过的流星,快速而准确的点向南宫御眉心。
妖艳女子也不敢怠慢,趁两人与南宫御纠缠之际,身形一动,一甩手中长鞭,从背后袭向南宫御。
半空中传来南宫御的一声冷哼,在逼近的剑影里,蓦地一个大旋身,瞬间避开长剑。左手如幽灵般的,灵巧而快捷的抓住妖艳女子甩出的长鞭,然后再一个反转,妖艳女子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另一人见南宫御轻易避开他的剑口,心中一惊。看来他低估了南宫御的能力。
妖艳女子勉强站起来,扑向南宫御,但是手中长鞭却直袭喝茶的零儿。南宫御难以遏止的杀气陡然自心底漾起,他阴冷的脸上顿时布满了杀意。零儿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愕然抬头。
“主子?”
震耳悲鸣声响起,—道剑光自空中洒布而下,长鞭尚未触及零儿,妖艳女子惨叫一声,仰天翻倒地上,殷红的鲜血立时染透她那身罗衣,瞪着一双惊恐过度的死鱼眼,厉怖的望着屋顶,仿佛是死不暝目。
“本想饶你一命!居然自己找死!”说完,迅速回到零儿身边。
“主子,今日你的剑似乎比平日高兴!”
“嗯?”南宫御不解的看着零儿。鬼魅剑今日的确是与往日不同,除了饮血的兴奋还有一些狂躁。只是,完全不会武功的零儿怎会知道?
“因为今日它的声音不同。好像很高兴,很兴奋……不过不知怎的也有些躁呢,没有我第一次听起来冷静。”零儿蟨着眉头。而南宫御更是因为零儿的这番话弄得百思不得其解。
自南宫御拔出鬼魅剑,执长剑的人眼中不禁一亮。
好剑,也是一把妖剑,就算得到此剑也不见得能使用。它太过强势,会自己选择主人,不是一般人所能够降服。而能使用这剑的人,身手决不会差。就刚才与南宫御交手中,他就感到南宫御完全没有尽全力,仿佛在和小孩子玩耍一样。想到此,脸色突变。
倒在地上疼得无法动弹的无面人看出苗头不对,大吼
“铁绝,磨蹭什么,杀了他!”
无面人的吼声让零儿手一颤,杯中茶水撒了出来。南宫御冷眼射向无面人,随手一挥,鬼魅剑剑气闪电般在无面人身上划过,顿时鲜血喷射,散落地上,血红一片……零儿立时以衣袖掩鼻,想散去这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无面人的死让铁绝更是吃惊,现下就是有十个他也决不是南宫御的对手,心中渐生退意。可是,这要如何退?南宫御万不可能就此放过他及外面的人。
外面的人见里面久久没有消息,已在吆喝中攻杀进来。转眼将南宫御困在当中,个个长剑出鞘,一股杀意登时弥漫客栈中。
“主子,很多人吗?”虽看不见,但听声音也大概猜到来人不少。
“一群兔子罢了!”南宫御淡淡的口气令所有人怒不可言。
“零儿,你可知道现在鬼魅剑是何声音?”
“比之前更高兴了,好像在说一个都不放过。”
零儿的话在众人听来无疑是一种挑衅。突然其中一名彪形大汉吼道
“妈的,瞧不起咱们!兄弟们,杀了南宫御,再和那婊子好好玩玩儿!”
哪知他的话声未落,眼前只觉一缕疾风闪过,啪地一声大响,他的右脸已挨了一下重掌,只打得满脸通红,两颗牙齿随着口水吐了出来,南宫御仿佛没事一样
“这是教训……”
大汉捂住脸,更是气愤
“娘的,老子今天非奸了那婊子不可……”
顿时,闪过一道亮光,一闪而灭,彪形大汉却如木塑般的瞪着一双空洞泛白的目光,缓缓倒在地上,而在他的心口窝上,却穿了一个血洞。众人大惊,纷纷向他扑杀。
此时,铁绝不着痕迹的缓缓后退。瞟了依然毫发无损,遮住双眼的零儿一眼,顿时了然。只要不惹那女子,今日便有机会全身而退。
趁乱,铁绝纵身一跃,逃命去了。南宫御手持鬼魅剑,快速攻向众人,黑夜中只听见此起彼伏的惨叫和武器落地的声音。
片刻,十余条人命横尸在客栈中,只有鬼魅剑的声音迂回缭绕
收剑回鞘,南宫御拿过零儿手中茶杯,一饮而尽。将零儿搂在怀中,飞纵而出,骑马奔离。
马背上,零儿取下遮眼的方巾,映入眼帘的是南宫御满脸血迹,身上也是。
拿起手中的方巾,零儿轻轻而细致的擦着南宫御脸上的血迹,眼前一片水雾。南宫御拉紧缰绳,缓缓停下来。没有阻止零儿的举动。
“怕了?”南宫御冷漠的问
零儿没有回答,只是哽咽啜泣,泣不成声。
“有什么好怕的?我说过,只要听话,你自然没事”
零儿闻言,哭得更大声了。南宫御顿时心中不爽,甚至有些恼了。
“我,我不是怕死……”零儿哭着摇头
“那你哭什么?”他一脸忍耐的瞪着她
“零儿好怕,好怕主子有事!”哇的一声扑在南宫御怀中,泪水立刻有如黄河决堤般,一发不可收拾。
南宫御一怔。多少年来,不管如何委屈,受到什么样的对待,听到多少刻薄又不公平的指控,甚至是无数次从鬼门关回来,都没有一个人担心过他,没有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便要庆幸。低头望着怀中失声痛哭的人,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原来有人关心的感觉是如此
拉出怀中的人,抓起袖子替她抹去一脸的鼻涕眼泪,动作有些粗鲁。
“泪水简直多得吓死人,若有哪边闹干早的话,找你去肯定能解旱。”
她错愕的望着他。
“干么一脸痴呆的样子?”
“你会开玩笑呢。”好稀奇啊!
南宫御闻言,面色突然一赧,随即狠狠的瞪她一眼,紧接着便加重手的力道,在她脸上胡乱的擦一通
“欸欸!痛,好痛!别……”她痛皱了一张圆润的脸蛋,躲无可躲,只能无奈的接受他的蹂躏。
“哼!”好一会儿,他终于好心的放开她
“主子,很痛呢!”零儿抚了抚疼痛的颊,一时忘了伤心
“活该,谁叫你乱说话!”南宫御哼了哼。
她有乱说话吗?不满的睨他一限。应该是他自己觉得不好意思,然后恼羞成怒吧!
南宫御闭了闭眼,激动的情绪让他气息变得更加粗重,再也难以压抑,一把将她拥进怀里,紧紧的抱着她,力道之大,险些让零儿不能呼吸
“主子?”
“…….我不会有事……”零儿一愣,很快明白他的意思。
泪水再次在她眼中打转,双手环上他的背。
“……零儿……”
一声呼唤,一股让人闻了舒适的淡淡清香窜入他鼻息,让他有一瞬间眩然。更加用力的抱住怀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