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晖桃殿的偏殿方向吗,除了不少宫人之外,还有什么?
皇后收回了目光,“妹妹,你们主仆两人都在想什么呢?”饶是林绯再得宠,也不至于如此无视她吧!“既然如此,那孩子我就带走了!”
“什么?皇后娘娘!这……”念仁竟是比林绯更早回神了。毕竟人是她带回来的,少爷在也是正常的,可是刚才那些,少爷他到底看到了多少?又听到了多少?
“贵妃娘娘!”念仁提高了音调唤林绯回魂。
“哼!看来妹妹也不太在意这个孩子,如此,就这样定了吧。”皇后一拍板,谁也没话好说了。那些个宫女太监也就半拉扯着向阳走了。向阳也是有心无力,其实他想说,他早就看到桃花叔叔了好么?只是看桃花叔叔刚才的样子,那手松了紧、紧了松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担心他。好吧,还是乖乖就范,等着桃花叔叔回过神了再把自己救出去吧。
皇后带着人走了,林绯却依旧愣在原地,连一句恭送的话都没有。周遭的宫人看着也奇怪,唯有念仁一个人战战兢兢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良久,林绯才回过头,对着周围的人吩咐:“让人传信说我身子不适,近日不适宜侍奉皇上了。其他的人都退下。你,跟我进来。”最后一句,是对念仁说的。
这几日宫里上下都忙着皇帝的五十大寿,林贵妃传来不能侍寝的信息,一时间掀起一番心理战争。历来前朝后宫剪不断理还乱。这林贵妃没有背景,只是个小门户的小姐,这个大家都知道。但奇怪的是,北雄国的皇帝历战杰还就是专宠她一个。再说,能在后宫那杀人不见血的地方独占鳌头好几年,又有谁能说这个林贵妃没有些手段呢。要知道,皇后的背后,可是北雄国右相王风。更不要说后宫里那一堆女人的背景了,那可是各有千秋,谁也奈何不了谁的。
林贵妃在这个时候不侍寝了,绝对不可能因为身体原因吧,这些宫里的人都有记载的,眼线也是能探查的到的。前朝的男人们猜的是皇帝的心思,后宫的女人们则是卯足了劲,就盼望在这段皇帝大寿的日子里,能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不过,一番落井下石是免不了的,谁让这林贵妃站那么高,仰望的久了,脖子自然就酸了。嘴巴刻薄点也是正常的。
相比于后宫里的议论纷纷,皇后倒是将此事置之一笑。水至清则无鱼(选自《汉书·东方朔传》,比喻对人对物要求不能太高),这后宫太久没有清理了,倒是什么样的人都有了。不过也不怕,将这潭子水搅混了,好好清理下,这后宫的水平不就上来了。
林贵妃的晖桃殿里倒是什么消息都没有传来,皇上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也只是遣人问候了下,顺便又送去了两支老人参。这倒是更加耐人寻味了。
而当天晚上,皇上去了皇后的宫里。有人说是皇上近来冷落了皇后,也有人说是人右相不乐意了,自己不上朝也就罢了,自己的女儿还被冷落,当然,最靠谱的说法,还是皇后要布置皇上的寿典,宴请各方来使,皇上总是要商量过问下的。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皇后是暂时没有时间理会向阳这个据说能带来添丁运气的小孩子了,吩咐人好吃好喝地看着向阳,便不再过问了。
说到各方来使,这迎宾楼的布置工作也要告一段落了。厉靖北最近很忙,忙到接近两脚不沾地。不过还有五日便是寿典了,他也终于有时间回府好好理一理思路了。这几日陆陆续续已经有不少驻外大员来到了雄启城,想来再过两天其他国家的使臣也要到来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厉靖北觉得他得做点什么,否则一日搞不定向雪烟最近的神游状态,那就一日都不得安生了。
向雪烟这两日倒是没有再跟着厉靖北出门了,她就待在七皇子府里,厉靖北特意交代过沈郁,向雪烟可以不用干其他活,只要在他院子里装个样子就行。
神游,其实向雪烟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到那两个字之后,她就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了。这么多年来,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但每每看到向阳,她总能从孩子身上找到他的影子。向阳从三岁起就和她分开睡,一个在外间,一个在里间。为的只是不要从恶梦惊醒后看到那样一张相似的脸。可笑她还告诉向阳是为了让他早日独立。谁家的孩子三岁就要开始独立了?扪心自问,她向雪烟难道就对得起孩子吗?
向阳自小生活在暮雪山,极少接触外界。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叫父亲。从记事起,向阳就特别懂事。他聪慧,有天分,继承了父母的所有优点。可同样的,他也必须承受这么优秀的父母所带给他的一切。包括他从来不知道父亲是谁的这个事实。
向雪烟记得那是向阳唯一一次问到了父亲这个话题。
那天是向阳第一次下山,为了庆祝他的生日,向雪烟和绿萝特意带着他去山下的小镇逛逛。那也是向阳第一次听到,“爹爹”这个称呼。回去的路上,向阳问:“爹爹是谁?”
很突兀的一句话,可却丝毫无违和感。是啊,四五岁的孩子,却连爹爹都不知道是谁。可就是这样一句话,问住了向雪烟。
向雪烟还记得当时绿萝想要制止向阳的问话,可是向阳却抢先了一步,说了一句让向雪烟毕生难忘的话。
“为什么那些小朋友都把那些叔叔叫作爹爹,是不是向阳也可以叫孟叔作爹爹?”
天真的话却像烙印一样刻在向雪烟脑海里。向阳,连什么是父亲都不知道。他问谁是爹爹,问的是父亲二字的概念。
那天应该是很高兴的,可向雪烟却连一个笑脸都挤不出来。从那天之后,向阳再没问过爹爹这个问题。
“明天就会有使臣到来。预计西沙国的国主和东盛国的忠烈王,会一同到来。你……”
“啪——”向雪烟手里的白瓷茶盖摔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