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冷旭并不意外于南疆皇的疯狂。南疆国的江山是强抢的。前朝的末代君主虽然平庸却还不至于被推翻。但南疆国的开国者却凭借臣子的身份一步步谋划,最后前朝破国。这段历史被严禁在南疆国公开谈论。因为南疆立国时间不长,底蕴不及其他三国,而又过早地经历钦天战,这势必会让南疆国陷入劣势。
而南疆皇这个人,却极为有野心,奈何实力配不上他对权势的渴求。而钦天战,便是最好的翻身战。南疆皇这几年一直在准备,甚至不惜大刀阔斧改革朝政。因着他们的皇位本身就来路不正,南疆皇更是防着他底下的人,杀了不少贪腐的,也错杀不少无辜的。于是这个人表面笑面虎背地里阴狠毒辣的形象也就被建立起来了。南疆国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也幸好,应战的两方人马都有所准备。普通的毒奈何不了他们的。手底下的人迅速吃下了解百毒的药,冷旭也不例外。不过他吃的是向雪烟亲手制的而已。
随着局势越发紧张,几个领头人也开始投入到打斗中。虽然明面上易宝阁和梅花宫联手对付南疆国,但大家心里清楚,梅花宫背后的东盛国及西沙国,可以算是北雄国最大的威胁了。而所有的联合,都不过是因为利益。
南疆皇倒是不慌,他一直被人保护着,颇有作壁上观的态势。只是他看着眼下久攻不下反被压制的情况,面色也越发难看。南疆皇想了想,到底是豁出去了。向斜后方打了个手势。
冷旭和钱氏兄弟时刻分神盯着南疆皇的,见此自然都是更加警惕起来。冷旭之前收拾叛军的时候就知道,和南疆国交手,对方最大的劣势就是缺乏战术训练和有能力的将领,但最棘手的,莫过于南疆国变幻莫测的毒。
钦天战是有规定的,但凡危害性极强,会造成大面积伤亡的武器或毒,都是不被允许使用的。即便对于战争而言,死亡是极为平淡的事,但世人依旧接受不了过分残忍的手段。正如背负着“坑杀十万大军”的冷旭,他的名誉在军中如日中天,但在百姓以及那些言官眼里,他就是个刽子手罢了。
就在此时,场面突然混乱。风势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凌厉,大片大片的白色粉末顺着风势飘到了战场上。不少将士毫无防备一下子吸入不少。
冷旭立即让人马后撤,并叮嘱暗卫注意不要吸入过多白色粉末。然而场面一度失控,不知道这白色粉末到底是什么,似乎让人迷醉,进而控制不住身体。若非来的都是两个势力的精锐,而且有解百毒,恐怕普通将士早就支撑不住了。看来南疆皇是要打破规矩了!
这厢岌岌可危的形势,向雪烟完全不知情。她正向着不远处的崖顶进发。刚才她遇到了匆匆忙忙下山去的席迦,席迦让她直接去找失乐园真正的主事者就好。
离的近了,便看到那个老妇人。即便有风,衣袍翻飞,她却始终定定地站在那里。
向雪烟在几步外站定,恭恭敬敬地道:“前辈。”
半晌,孟姝儿点头,“来了。”
还是原来的声音,但向雪烟莫名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是。前辈,便是孟姝儿吧。”
孟姝儿似乎脊背快速僵硬了一下,“很久没听过有人说这个名字了。”
“是雪烟冒犯了。”
孟姝儿摆摆手,示意不要紧。
“前辈,为什么要见我呢?”向雪烟说出了疑惑,“您难道不想见师父吗?”
孟姝儿出乎意料地平静,刚才向雪烟只是提到她昔日的名字,她都会表现出不自然的样子。不过向雪烟现在说到师父,也就是孟天儿和陆凡,孟姝儿却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向雪烟理解不了孟姝儿的态度,更加没办法接受孟天儿口里那个烧死孟家上百口人的恶魔。
但孟姝儿只是摇了摇头。“见和不见都没有意义了。”
向雪烟没说话,她想,孟姝儿找她来,不是让她说的,是让她听的。
“她有和你说过我吧?”
她?指谁?孟天儿亦或陆凡?向雪烟不知道,但她的确听过孟姝儿的故事,遂点了点头。
“有兴趣听听我说的吗?”孟姝儿没给向雪烟回答的机会,自顾自地开口。
“小的时候,我总觉得她是偶像。她很漂亮,谈吐间俱是见多识广的阅历,我总是羡慕的。我知道她是个要强的人,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名字,反正她的名字和她的性格挺像的,都是广阔的,不拘小节的。我们每一次见面,她都会准备礼物给我。因为是在外面买的,即便府里也会有,但我就是觉得不一样,对我而言是很珍贵的东西。所以即便有次无意听到她和娘亲抱怨准备礼物很麻烦,我也装作不知道,我私心里希望自己相信,她是真心给我买礼物的。”
“因为不能出门见人,所以娘亲给了我最大程度的补偿。我可以学习自己喜欢的东西。我喜欢药,也想像她一样出外拜师,可惜这不可能。府里的人精通医术,但我不乐意接触他们,所以我让娘亲在外头请了人教我。还有武功,我希望这两样东西能由同一个人教,因为我实在不希望太多人见到那时候的我。但其实,那时候的我,比现在好很多了。”
“然后孟叔就来了。他不仅懂药,会武功,他还教会我毒。我觉得这很好,我终于懂得一样她可能不懂的东西了。所以我学得很勤奋,那样枯燥的生活我居然觉得快活无比。而每一次她回来,我总是既欣喜又排斥的。大家都说她是我姐姐,亲近点才是对的。我也喜欢她给的礼物。但她离我太远了,我总是赶不上她。”
“那时候我天真地以为,娘亲是因为怜惜我的容貌,所以对我宠爱一些。她总是受不了我和娘亲的相处。因为她一年才回一家,娘亲待她自然不及与我亲,习惯性地冷落她是很平常的事情,她融入不了我们的家。我想,即便我没了自由,但好歹娘亲对我很好,而她没有这般待遇。光是这个认知就足以让我兴奋不已。甚至娘亲有时候会不知缘由地朝她发脾气,关上门来和她说悄悄话,她会哭着从娘亲房里跑出去,见了我就推开我。”
“我有时候觉得挺愧疚的,我抢了她的娘亲。但谁让她选择去外面拜师学医呢?是她自己选的就该承受后果。不过后来我才知道,那也不是她所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