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子也来了兴趣,站起来朝着中央舞台看去,只是离得稍远,加上很多人都站了起来,视线也受到阻碍,所以看的不是很清楚。
正当她准备往前凑凑时,苏苏突然从人群中间挤了回来,一脸的惊恐,看到李木子后,急忙拉出一副笑脸,但实在是太假了,任谁都能看的出来。
“见鬼啦?”李木子笑话她。
“嘿,嘿嘿!木子,我们先走吧,我有点儿不舒服!”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没,就是不舒服,”苏苏一脸急切,“再说了,我们不是要送他去医院检查嘛,赶紧走,万一出事了就惨了。”
“他没什么事了,要不你陪着去一下,我还得等活动结束,郭董还有事情找我呢。”
“什么没事!肯定是有事,喂!色狼先生,你不是快挂了吗?”苏苏快步走到流氓旁边,一把抓住了他。
“呃,还好啊……你的脸怎么了?啊!!!”
臭流氓估计是还没缓过来,整个人反应都慢半拍,无论苏苏如何和他挤眉弄眼都是一脸的茫然,苏苏只能用力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又引来他一阵怪叫。
“苏苏,你干嘛呢!”李木子有些生气。
“好了,别说了,你跟我走就是了。”苏苏一把拉住李木子的手,用力往离场的方向拖去。
“再这么闹我可生气了!”
李木子厉声一喝,原本以为苏苏一定会马上放开,想不到她只是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脸上着急的神情越来越浓,眼睛里似乎都要流出眼泪了。
“哇!怎么会这样……”
“盛家公子怎么坐着不动?”
“啊!上台的是谁啊?从来没见过!”
四周传来一阵惊讶的声音。难道上台的人不是盛子豪?这更让李木子觉得好奇了,苏苏的奇怪举动更是让她觉得有异常,她用了好几个动作才甩开苏苏紧抓着的手。
“木子,你别去!”
李木子没理她,冥冥之中她好像感觉出一些什么,心突然加快了速度砰砰跳了起来。她慢慢地挤进人群,朝着中央舞台望去,舞台的灯有些耀眼,乍一看让她有些不适应。
一个身影从舞台的右侧走了过去,李木子看到郭雅婷一把挽住了他,那人走路的动作让她觉得很熟悉,尤其是站着的样子,习惯性地有些朝右倾斜。
不可能吧?怎么可能呢?
李木子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跳出了,她有些故意地把目光投到舞台顶端的射灯上,好让自己的视线变的模糊,但心里仿佛有只手用力地把她的目光拉向男子。
模糊的轮廓慢慢的清晰起来,等那张面孔浮现在她的眼前时,她像是被一只巨大的锤子砸在脑袋上,脑海里响起一声轰鸣,接着瞬间安静下来,因为她什么都听不见了,听不见音乐声,听不见郭雅婷继续说着什么,听不见身边人们的呱噪,也听不见苏苏叫她的声音。
那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五官的轮廓是那样亲切,尤其是用手托眼镜的姿势,每次紧张的时候,他都会这么做的,比如他第一次在宿舍楼下向她表白的时候。
这点滴的熟悉像是硫酸一样,滴进她的眼睛里,感觉瞳孔都要被这样的灼热给烧穿了。
但除了五官,其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那张脸上少了记忆里的憨厚,笑容里透露的强大自信是之前从未见过的,还有发型和穿着都和记忆里的截然相反,他之前最讨厌长发和束缚人的西服。
舞台上的这个男人留着目前流行的复古头,向后梳理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油亮的光,剪裁合身的西服衬着他一身的英气。
老天啊,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李木子在内心深处祈求着,她不知道是在向谁哀求,她甚至抱有一丝奢望,会不会这世上真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她看着他接过麦克风。
“……我叫夏明翰……”
他说。
夏明翰,夏明翰,夏明翰……
这三个字像咒语一样在李木子的脑子里盘旋,一声比一声洪亮,像涟漪一般一圈圈放大,到最后简直像是有个人在她耳边大吼一样。
“夏明翰。”
她嘀咕了一声,像是在叫陌生人。
许多画面像电影快进一样,迅速地在她的脑子里穿梭起来,那么多的记忆像洪水一样汹涌而来,漫过她的脑子,也漫过她的身体和口鼻,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没有办法继续呼吸。
“木子!木子!”
她木然地回头看了苏苏一眼,苏苏的脸仿佛是隔着很厚很厚的玻璃,看上去有些扭曲,看得出苏苏很焦急,不停张嘴说着什么,但她一点也听不见。
她看着他在舞台上侃侃而谈,也看着郭雅婷像小鸟一样依偎在他怀里,脸上的表情害羞又甜蜜,而他也是一副幸福的样子,眼神里射出的锐利和坚定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转身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穿过人群的,天旋地转的星空和夏明翰的脸充斥着她的视线。
在晕倒之前,她好像看到一个黑影出现在她面前,那身上传来的气味竟然让她感到些许的安慰。
“干嘛?”
臭流氓看着李木子像行尸走肉般走到他面前,和刚才气势汹汹的样子截然相反,眼神里透出的是无限的空洞,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一股不祥的预感袭来。
她先是在他面前站定,紧接着一下扑倒在他怀里。
“喂!你可别再坑我!我什么事也没干!”
想起她这两天恐怖的举动,臭流氓下意识地举起手来。
“坑你个头!”苏苏扑了上去,“木子,木子,你没事吧?千万别吓我!”
臭流氓这才反应过来,怀里的这个女人应该是晕倒了。
“你还傻愣着干什么?快帮忙啊!还是不是男人!”
四周已经有一些人看到异动,全投来了狐疑的眼神,尤其是不远处的保安大叔,一副警惕的样子。
真是不知道倒了什么霉!
臭流氓肠子都快悔青了,只得抱着李木子蹲下,把她轻轻放在地面上,看样子估计是遇到什么急事,气急攻心憋晕了,脸色也变的越来越苍白。
他不假思索地伸出拇指掐在李木子的人中上,过了一小会,李木子一口气喘了上来,同时睁开了眼睛,直愣愣地瞪着前方。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喘过气,还得尽快把气息捋顺,于是伸手朝着李木子的胸口抚去。
“干嘛!”正哭着的苏苏一把拉住他的手,“叫你救人你耍流氓啊!”
“拜托!我是想帮她顺顺气好吧!”臭流氓哭笑不得,真是物以类聚!
“这要你来!把爪子收回去!”
苏苏甩开他的手,伸手在李木子的胸口慢慢揉着,直到她的气息一点点均匀,眼神也渐渐恢复。
“苏苏,我想回家。”
简单的一句话,李木子仿佛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平和的音调里含着太多的悲伤,连臭流氓都被这情绪感染到,不自觉地感到一阵难过。
“好!好!我带你回家!”
苏苏一把搂住李木子,哭的梨花带雨,接着用恶狠狠的眼神瞪了臭流氓一眼。
“还愣着干什么,快帮忙啊!”
臭流氓有些委屈地瘪瘪嘴,正想着是不是招呼人过来帮忙,可一抬头吓了一跳,四周突然围过来一小群人,那位保安大叔眼神已经从警惕变为讥笑,目光里赤裸裸地写着“叫你调戏民女”;还有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一脸的愤怒,脸上写着的是“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在众人的围剿下,臭流氓心不甘情不愿地抱起李木子,跟着苏苏朝出口的方向走去,三人各怀心事。
苏苏哼了一声,心里想的是这还差不多。
李木子把头埋在臭流氓的怀里,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知道这个人身上的味道,还有耳边传来的心跳声让自己稍稍安心了一些。
臭流氓则是一脸的严肃,默默地往前走,再也没看怀里的李木子一眼。
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什么不想抱起这个女人,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在她身上他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个被深深伤害,一辈子都无法愈合的人,她们的哀伤的眼神和脆弱的身子是那样的相似,让他不忍再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