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姐,不过两日,小生就已经救你两次了呢。”待耳畔又响起熟悉的语调,丹不禁感到热泪盈眶,却发觉自己还在他的怀中,在两家父母的眼底下,就这样的“不拘小节”而丹却是没有看见许夫人同陈夫人那眼底含的笑意。
“放,放开我。”竭力的克制自己声音的颤抖,却是一不小心透露了出来。
“可我一放你又会摔倒,不如先站起?”看着怀中的人儿,顿时不禁的打趣道,虽说是这样,陈君墨却也还是将丹扶起,待她站好后自己转向台下,一个抱拳以示。
“小生陈君墨,见过许伯父,许伯母若是来晚了,小生题上一首诗赔罪。”说完就在一片讶异之中,拿起一旁小厮手上托着的大只狼毫笔,饱蘸墨汁手腕一翻转,挥笔在丹刚刚只绣了一半的牡丹绣图上写字,更是让丹吃惊有余。
挥墨一笔戏蝴蝶,舞若天仙只姻缘。只相待续,不知何源了了。
看到这短短一句话,台下的人不明所以,只有台上两位有心人相视一望,不禁笑颜展出,丹缓缓向陈君墨走去,璧人一双,更显得满园美景虽美不及。
看着台上佳人一双,台下的四人自然是露出了欣慰之色,撮合了一段姻缘之后,就应该好好的两家商量一下婚嫁的问题了。
只是月色落下,许府之内已是灯火通明,房屋之上,却是另一副萧瑟模样,酒香弥漫。
明明屋檐之下欢声笑语一片,可屋顶上却是酒香弥漫,风一刮,香醇的酒气顿时布满了整个屋顶,只是深深一吸,就能感到自身也多了几分醉意,想来那酒的纯度必然是高,可那屋上的女子却抱着酒坛就这么一坛接着一坛这样不要命的喝着。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而已,女子就喝得酩酊大醉,可不曾胡言乱语,只是从酒杯一小杯一小杯的斟着喝,到了最后直接用酒坛灌下,晶莹的液体从颈喉滑下,女子便伸手扯袖一擦。
一坛酒就这么的喝完了,放到一边的瓦砾上,看着那一弯明月,心中不知为何一阵惆怅,一身黑色的服饰,配着一头高高梳起黑色的墨发,若不是那莹如白脂的肤色,那就是真的与黑色融为一体了,凉风吹来,握着酒坛的手轻轻颤了颤。
左手腕上羊白脂的玉手镯子忽然笼过一层薄烟,待烟散去以后,女子身边就多了一个人,一身白衣,成了与黑夜决然不同的颜色,明明是一副温婉的气质,却偏偏脚一落地就抢过了女子手上的酒坛,呵斥道;“你是不要命了吗,这么喝。”
听着子柔的呵斥,女子只是低着头静静的听着,无言反对。
“喝过你酿的酒的人都说此为仙酿,却百转千回,久久不曾在口中散去余香,这更为是一绝,可是,再怎么样的美味,你这酿酒的人也不懂得节制,还如此牛饮!”
依旧是不曾抬头反驳,只是低低的问了句:“子柔,你可曾品过我酿的酒?”
这却是不知道女子会这样回答,倒是将子柔问愣住了,许久才回;“不曾。”
“那你倒上一杯喝喝看。”说完又从身边拿出一坛未开封的酒,拍开封泥,酒香顿时又弥漫开了,从袖中取出一枚袖珍的小杯,将其斟满,然后摆放到了子柔的面前。
小心翼翼的结果快要满出的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小口,顿时感到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在舌尖上蔓延,咽下去,眼泪就这样情不自禁的流下,滴落到了酒杯之中,一举酒杯,将杯中剩余的酒液一并喝下,完了喃喃道;“原来,我还没忘记那种味道吗?”
“世人常言道,借酒消愁,可是悠悠转醒之后,一切不同以往一样照旧吗,喝酒不过自欺欺人而已,与我而言,喝酒,就是该享受的事,可是,为何……”
子柔拿起酒坛为自己也斟上了一杯,又是一口饮尽;“这是他酿的桃花酿。”
“人心往往总有一个难以忘怀的味道,只是从不愿将其从心底中挖出,使其越陷越深,最后,什么都看不到了,喝我酒的人总是会想起些什么,而我,喝过不知多少次,却总是想不起来啊,最开始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呢?”晃了晃酒杯,饮下。
“今日你是怎么了。”拢拢身上的衣裙,在女子的身边,正坐而下,望着她道。
“子柔,这次可能是我输了,第一次……”说完这句话后,终究是醉了,口齿不清的喃喃,倒在了青瓦砾上,发出了细微的声响,传来了细微的呼吸声。
看着躺在瓦砾上的人儿,子柔轻轻叹了一口气,起身拉起女子,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半抱着跃下了四米高的屋檐,落到地上后,也不管屋檐上还有酒坛,飞身向西大街的居民住区奔去,起起落落,眨眼间就落到了一间院落前,推开篱笆,走了进去。
把女子放在了床榻上,褪去她身上的外衣,鞋袜,拉起被子盖好,然后以指为梳,解开女子头上的发带,轻轻打理她那一头如丝的秀发。
将要起身之时,却听见耳边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声响,四周看去,发现竟然是床榻上的女子发出的,俯身去听,发现来来去去念的只有两个字,如此反复,子柔不禁轻笑;“什么想不起来,这不是想起来了吗,真是的。”
又替她掖好被子,这才起身走到院落里,看着漫天繁星,衬着镇中心的许府,此时依旧是灯火通明,不知为何,子柔总感到,一股淡淡的心酸感油然而起,不是自己,而是对屋里人的;“实际上,你何曾不是对自己拼成这样,我只是一路看来,心疼而已。”
化烟离去……
陈家要和许家一并讨论两家的联姻之事,只会在许府上多待几天,实际上不过就是想看看那两个孩子而已,不知情的人都不清楚,实际上这已经是不用再操心了。
待四日之后,夜还未深,却已是墨色相扑,星光同月色相缀,陈君墨一人坐在长廊上,倚靠着红柱,静静的在一扇门外等着丹,闲的无聊就抽了一本书看了起来,却不想困意袭来,将书盖在了脸上睡了过去,只是浅眠,小小的声响就会惊醒。
吱呀一声从门后传来,这让快要睡着了的陈君墨吓了一跳,将脸上的书卷拿下,放下一边,打了一个哈欠看向木门处,只是一眼,所有的睡意都统统扫去。
轻拍胭脂,细细描眉,换了一身湖蓝色的儒裙,披了一件淡粉色的披风,边角上用金线绣了小小的牡丹,亭亭玉立,微微挽起青丝,用几日前买的牡丹花头饰插上,剩下的发丝零散的放在身前,身后,似是极其不情愿的被小环推出来一样。
“要去哪儿?”陈君墨走到丹的面前,上下打量着,这样就不错,清水出芙蓉,不过,若是能这样看一辈子就好了,这样的念头一出,就根植得更深了。
“那****带我从山上看下,我看见了镇中的夜市,可热闹了,可是娘亲不许我外出,如今你来了,正好有了让我出去的由头了。”丹一手拉着陈君墨,就这么的再长廊上飞奔了起来,小环站在后面,丝毫没有跟上来的意思,陈君墨看着身后的小环渐渐消失。
这不由疑惑,今日小环怎么没跟着过来了,却想不到,竟是许夫人吩咐的。
丹轻车熟路的七拐八拐的走向后门,守卫也没阻拦,大约是看着陈君墨跟在丹的身边,也不好阻拦吧,这倒是要感谢陈君墨了,只是陈君墨看着守卫,一阵好笑,无奈。
自己何时当过他人的挡盾牌了,也就这一次了吧。
两人顺着沿途的灯光跑到了大街上后,丹才松开了陈君墨的手,喘了两口气,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极少外出的丹不免兴奋,到处看看,陈君墨则跟在丹的身后。
一路看来,走到桥上,此时人已经多了起来,挤得两人分开足有三米之远,丹倒是不知情的看着桥下的莲花灯越飘越远,陈君墨倚在桥沿上,侧眼望着两眼亮晶晶的丹,不禁展出笑言,真的,这样看着怎能不满足,四月暖阳也不及她。
“你可是想要点莲花灯?”挤开了几个人走到了丹的身边,问道。
“恩!”丹倒是十分认真的看着陈君墨,回答道,只是丹如此回答,陈君墨是没放心上的,伸手揉了揉她那一头的秀发,勾唇一笑。
“那待河岸边的人少了再去吧,我们先去前面的街道上看看,等会儿再去。”说完拉起丹的小手,握在手中,转身走进了逆流的人潮中走去,避开了人潮,两人向夜市走去。
一路上丹只不过是四处看看,却没有了几日前买东西的兴致,要买的东西,府上都有,现在来不过就是为了一满自己极少出门的好奇心罢了。
忽而,丹感到自己的手被人一拉,才忽然发觉自己的手自刚才就被陈君墨一直拉在手心,只是刚刚是她拉着他四处乱逛,现在是他拉着她而已。
“怎么了。”不禁问道。
“我曾在三年前在前面一处玉轩坊定了一块玉的制作,过了那么久我才想起,也不知现在去那块玉还在不在。”三年前拿了一块质地不错的玉,想要制成一个小玩意,就命人到玉轩坊叫人加工成一枚玉佩,三年过了,见到他才忽然想起。
“嗯,那便去吧,你说的那个玉轩坊在何处?”
“就在前面的几步处。”陈君墨拉着丹顺着街边的缝处向前走去,走了几步后就到玉轩坊出,厅内只有寥寥几人,里边打杂的人一见是陈君墨来了,就向前问道。
“公子可是要来取玉的?”
“嗯,只是不知道还在否,今日前来一看。”陈君墨跨进了店内,答道,不忘转身对着丹吩咐了一句;“在外等我,我待会儿就回。”说完才跟着人进店内。
丹倒是十分听话,乖乖的在外等着,真的只是一会儿,就看见陈君墨从店里走出,向前走去,问道;“你去取了什么,可否让我看看。”她确实是好奇陈君墨拿了什么。
“你不是要去放灯吗,去吧,现在人应该是少了不少了。”陈君墨却是避而不答,牵着丹的手向桥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