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须臾,燕不狂的心中就涌现出许多反驳姜映雪的理由,但他却不动声色的问道:“既然你是逃婚出来的,那你为何会在天狱门,还成了他们的贵客。”
“我师父送我来延城,让我参加武修殿的考验。因为师父临时有事,所以把我安排在了天狱门,听说天狱门的门主跟她有点渊源。”
燕不狂看着姜映雪,暗自冷笑。武修殿……师父……她当自己不知道她的底细吗?罢了,原本他还准备问,她武脉尚未觉醒,如何进入武修殿。但是,既然他们的人生已经没有交集,自己又何必落她的面子,让她尴尬。
摇了摇头,他便不再多言。
看着眼前突然静默的少年,姜映雪的心里很疑惑。从她说出自己的名字到现在,对方的态度越来越冷漠,此时似乎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了。
在天狱门的时候,少年趁她更衣之时突然现身,本就令她羞愤难当。后来更是扣押她当人质,要挟天狱门门主。向来心平如水的她,当时也忍不住对少年心生怨怼。
然而,亲眼目睹游宏的身亡,再加上少年与严硕之间的对话,让她隐约猜到了一点内情。所以,即使被少年劫持,她也没有任何反抗。在她内心深处,不希望少年有危险。就连心中的那一丝不快,都被她给忘却了。
但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少年问过几个问题后,态度转变会如此之大。向来心思细腻的她,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冷漠和对她的排斥。
与此同时,燕不狂的内心也在纠结。
他不明白,为什么知道姜映雪的身份后,自己的心态会有那么大的改变。而且,对方的每一句话都会让他胡乱猜测,怒气上涌。
“难道是因为在乎吗?”
他苦笑一声。既然早已放开,现在又为何要在乎?
难道是因为美貌的缘故?
因为自己那貌若天仙的未婚妻就要嫁给别人,所以心里不爽?
果然,即便身为武者,终究还是个俗人。
各人有各人的命运,既然此生无缘,那又何必强求呢。更何况,他早已坚定信念,此生所求,只为武道。
呼了口气,燕不狂收起眼中的淡漠,转头看向了床边的姜映雪。
自刚才被燕不狂冷落后,姜映雪就一直在静静的关注着他,此刻见他目光投来,不自觉的脸颊一热,轻轻将头别了过去。
但是,她的视线很快就被一件青色长衫占据。
看着对方递来的随身衣物,她轻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燕不狂淡然一笑,指着她身上的床帘道:“马上就要天亮了,难道你想穿这个回天狱门?”
姜映雪脸一红,道了声谢,然后接过他手中的衣物。不用她开口,燕不狂已经主动背过身,道:“你换吧,我不会偷看的。”反正都看过了。当然,这句话他只敢在心里说。
换好衣服,姜映雪明显自在许多。刚才那床帘不但不舒服,而且让她担心随时会走光。此刻换上青衫,倒是没那么多顾忌了。
“吃点东西吧,折腾这么久,估计你也饿了。”燕不狂取出收纳戒中准备好的面饼,递向了姜映雪。此时,心结解开的他,对姜映雪犹如多年相识的朋友,自然而放松。
啃着手中的面饼,姜映雪看着坐在对面的燕不狂,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好奇之色。她不明白,片刻不到的功夫,对方的态度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你在天狱门过的怎么样?”燕不狂随口问道。
“还好。”姜映雪担心说太多让他心生不快,所以只用两个字略过。毕竟,天狱门才刚刚害死他的朋友。
燕不狂点点头,似乎不知道再问什么,一时没了话语。
“听说你昨天上了生死台,跟别人进行了两场死斗,而且还两战全胜。”姜映雪没话找话,问道。
“嗯。”
“你以前杀过人吗?”
“没有。”
“那你昨天怎么下的了手?”
“武者的世界本就残酷,要么你死,要么我活,如果连这点觉悟都没有,还如何修武。修武,修的不单单只是武脉,还要修心。要成为强者,就必须拥有一颗强大而坚定的心。虽然我不愿杀人,但有的时候,这是唯一能够快速有效解决麻烦的方法。”
姜映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看着屋顶破洞外逐渐亮起的天色,燕不狂道:“你该回去了。”
姜映雪轻点螓首,旋即站起身,向门外走了去。出了破屋,她沿着小巷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看着门前的燕不狂,问道:“这里是城东还是城西?”
燕不狂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回道:“这是城西。”
姜映雪展颜一笑,笑靥如花:“回去后我会告诉他们,说你在城东。”顿了顿,她又道:“燕三,你朋友的事我很抱歉。”
“映雪姑娘。”燕不狂微微犹豫,道:“人各有命,每个人都有抉择的权利,希望你今后的人生能够美满。还有……别恨我。”
“别恨你?为什么?”姜映雪微怔,想要追问,但燕不狂已经消失在了破屋前。
“别恨我……”走在路上,燕不狂心中轻叹。天狱门逼死游宏,这个仇他迟早是要报的。如果姜映雪嫁给严浩,那他们之间必然会成为仇敌。
天色渐明,借着拥挤的人流,燕不狂掩藏好行踪,径自来到了开阳堂。
站在开阳堂斜对面的角落中,燕不狂小心的观察着。经过昨夜的事,天狱门绝不会放过开阳堂。不过,以燕飞鸿的老练,肯定已经带着开阳堂的成员逃之夭夭了。而他此刻回到开阳堂,并不是为了找燕飞鸿,而是为了另一件事。
昨夜在天狱门,游宏临死前跟他说,开阳堂可灭,但开阳堂这三个字绝不可忘记,一定要他牢记在心。
当时他并未多想,但后来一反思,觉得游宏话中有话。如果那些话是对燕飞鸿说的,那他可以理解,因为后者名义上是开阳堂的副堂主。
而他,并不是开阳堂的成员,游宏完全没必要跟他说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