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包子米湖可鼓着杀气腾腾的腮帮终于放纵不羁地把破烂皮卡开回了家。一路上,她骂完了肚子里所有的污泥浊水、沆瀣脏言,也把一冒一冒的怒气冲天化作了惨无人道地猛拍方向盘。拖着白色烟气的老式汽车颤巍巍地哆嗦着,还被女主人肆虐地袭击,不得不扯着喉咙声嘶力竭地怪叫一通。东挨西撞并且击玉敲金的一辆疯车,惊吓得行人叫苦不迭、头发直竖。
晚上十一点了,家里仍旧灯火通明。每扇窗户每盏灯都尽职尽责地工作着,为一阵阵的欢笑声推波助澜。
哦?湖可惊异万分地探头进入客厅,被贵宾座上的一个男人吓得立刻停止呼吸转身就往外走。
“湖可妹妹!”终于还是被他逮住准备逃逸的身影,“刚刚回来就要出去吗?见到我就这么不高兴啊?”
“呵呵,呵呵。”湖可心里直骂倒霉,却揉上两块生硬的笑肌,按照发声老师强调的拉唇浅笑,缓缓转身,“哎呀!是彦贺啊!见到你,我真是太、太、太高兴了!”
该死的!我怎么这样逊?这个屈彦贺怎么又来了嘛!
“呜呜,湖可妹妹,我想死你了!”男孩虽然身材高大魁梧,却唇如激丹、齿如齐贝,深陷水目顾盼生辉,分明是一个俊美异常的美男子。他张开双臂迎向瞠眼愕然的湖可,“来,抱抱!”
呕!要吐!湖可在他热情似火得老鹰扑小鸡的赶到身前时,突然猫身,给了男孩一个蹲山羊,使他收脚不住,撞在她的弯腰上,一下子脆生得翻到了地上,头上磕出一个鸡蛋包。
“鞋带开了啊……”湖可暗喜不已,却兀自装模作样地摆弄着鞋带,认真地嘟噜着。
“哎唷……哎唷,我的头啊……呜呜,你坏,你坏!”男孩瘫腿坐在地上,不顾头顶芍药花的枝蔓,不顾地上泥土的脏泞,像个孩子般捂着眼睛甩着脚丫,呜咽有声,“湖可欺负人,湖可欺负人!”
“你怎么啦?”湖可去拉男孩,“对不起啦,不是故意的,赶巧鞋带开了嘛!”
“嗯嗯嗯嗯,你就是故意的!”男孩偷偷从指缝里去看湖可的神情,一边撒着娇,“你要道歉!”
“好好好,道歉,行了吧?”湖可早就发现了他的偷窥,却只能装作没有识别,皱着眉头陪他玩起来,“快起来啊!”
如果没有出奇青睐屈彦贺的父母在家,他就是在地上睡觉,她也不会管他,而且还会兴奋地敲锣打鼓:冻死才好呢!
“不起!哼!”屈彦贺把手从脸上拿下来,噘着嘴,柔声细语地说,“啵啵一个,我就起来。”
湖可看着他高噘等待她脸脸的小红嘴,气得浑身哆嗦,却握紧拳头,把一张气青的脸变作一个生硬的微笑:“彦贺是大人了,打啵啵是小孩子的游戏嘛。我们玩别的,好吗?”
“阿姨!湖可欺负我——!”屈彦贺突发高叫,吓得湖可赶紧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因为超市里的瞎摸瞎弄,她的手心一搓都能掉泥巴蛋,却硬硬捂紧了彦贺粉嫩水湿的小嘴上。
“乖乖的,我就亲亲你。要是敢再喊我妈,我就掐死你,再剁成肉酱!”
彦贺点点头,把湖可的臭手拉下来,总算呼吸到了清新的空气:“把我剁成肉酱后,还放不放辣椒?”
“……放!”湖可都不知为何要回答他这个白痴的问题。
“是放红辣椒还是青辣椒?”彦贺眨巴着弯弯长长的睫毛,一本正经地追问。
“这个这个……青辣椒。”湖可挠挠头皮,今天是不是该好好洗洗头发了?好像有点馊了耶!
“不好耶!肉酱还是放红辣椒好吃。”彦贺彻底不打算起来了,盘腿老佛爷状,对着湖可谆谆教诲,“你把我剁成肉酱后,一定要和红辣椒放在一起,而且还要高温快火地翻炒一遍,这样吃起来味道就非常棒了。”
晕死!湖可有气无力地点头应声虫:“好,红辣椒,翻炒。Ok,可以起来了吧?”
再跟着他磨叽一会,我就要疯了!
“不好。你还没有打啵啵嘛。努。”彦贺指了指自己的嘴,跟高高鼓起的疙瘩额头比试着海拔,样子可笑至极。
湖可一翻白眼,差点昏厥。审时度势一番,终于溃败地把自己的脸蛋往彦贺的嘴尖上快速一个轻轻触碰,就算完成了他的要求。
“嘻嘻,我的湖可最好了!”彦贺骨碌一下爬起身,拉着湖可阔步入门,反客为主的他跟垂头丧气的湖可形成鲜明的对比。
“小夫妻进来了?”米妈妈捂着嘴羞着拉手进门的二人。
“妈妈!”湖可一甩彦贺的手,不满地噘起嘴,翻着白眼球。
“阿姨,我们刚刚有亲亲哦!”彦贺蹭进米妈妈的怀里,骄傲地显摆着。
“屈彦贺!”湖可气得怒目以视、咬牙切齿,对着彦贺大挥拳头。
“湖可,不许对彦贺这样凶巴巴的。怎么说他也是你青梅竹马的小新郎啊!”米妈妈温柔地抚摸着彦贺柔软的黄色头发,满眼的怜爱疼惜。
“以后不许再提什么狗屁小新郎!再提我就离家出走!”湖可的两腮因为羞愧难当而红霞一片。
“湖可耍赖!是我们小时候一起拉钩说好的长大要结婚的嘛,不能赖账!”彦贺鼓着两腮气呼呼地反驳,他湛蓝的眸子纯真透明,可爱极了。
“才不要嫁给你这样的洋鬼子呢!我小时候私定终身的小新郎,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个,难不CD要应约?”湖可对着彦贺恶劣地吐着舌头,冷哼一声转身上楼。
“阿姨……湖可又骂我是洋鬼子,呜呜,阿姨,你给我作主啦!”
“放心,阿姨一定打她的屁股。彦贺这样乖,阿姨一定要你这个小女婿,好不好?”
“嗯,阿姨最好了!”
天哪天哪天哪!要疯了!湖可听着楼下隐隐约约的对话,堵得心里烦烦的,不禁抱头悲叹此生命运多桀。
为什么妈妈最好的姐妹的孩子是屈彦贺呢?为什么屈彦贺能够得到老爸老妈的喜欢呢?为什么自己会跟假妮儿屈彦贺这样源远流长呢?
“这个令人讨厌的生蛆这次会在我家赖多久啊!”湖可蓬头垢面地摔倒在床上,自说自话着。
“我们要永远住在一起了!”屈彦贺的突然造访把湖可吓得魂飞魄散,死盯着天花板五秒钟,才认命悲苦地闭上眼,“屈、彦、贺!你刚刚胡说什么?”
屈彦贺挨着湖可平行躺好,一只胳膊搂住她的身子,喜滋滋地念叨:“我爸爸妈妈都定居加拿大了,我要跟着你们一起住了。我们俩终于不必分离了。”
“老天瞎眼了?滚开,你个该死的生蛆!”湖可捶胸顿足、哀号不已,顺便一个后踢腿把屈彦贺踢下了床——他仰面朝天摔了个四仰八叉,后脑勺的凸起跟前额头遥相呼应、各守边疆,平分秋色得两个大疙瘩前后夹击着他秀气英俊的脸。
“米湖可!这次你不给我三个亲亲,我绝对不会原谅你!我要告诉米叔叔去!”
“你死去吧!”
米家的小巢中已经沸腾得掀顶起屋顶,把不绝于耳的哭号、叫骂直直送上云霄。
清晨,阳光还是酣睡的淡粉色时,快步赶路的湖可已经汗湿衣襟。
“告诉你,不要跟着我了啊!”湖可转身对着紧紧跟随的男人一个瞪眼,“再跟着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不客气,不客气!我们是一家人,就应该疏于礼节嘛。”屈彦贺嬉皮笑脸,讨好地挥着手掌,“我对于你很好奇耶,谁让你是我的小新娘呢?”
“滚蛋!”
“滚不动啊。”
“我要被你气疯了!”
“没有关系的,即使你疯了,我也会如期娶你的。”
“咣!”男人被女人一拳头飞离了地面,好巧不巧得碰到一个晨练的男人。
“嗖——咣!”屈彦贺又被人家迅速踢回了湖可的脚下。
“咦?”湖可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再去看地上,真的是被摔昏头的屈彦贺。
“找死!”一声晴天霹雳冲向湖可,“活得腻歪了?”
“混蛋!你吃屎去吧!”湖可踮了踮昏死的屈彦贺,不禁气冲牛斗,双目喷火横向男人,“我非把你的头拧下来!”
运动衣一身肌肉,尤其是裸露的浅铜胸脯,更是一块块突出纠错着。他狂妄地慢慢摘下太阳镜,不屑地瞅着湖可。
啊?湖可看到他的眼睛时,顿时愣住了。
是他,是昨晚捉弄她的那个坏蛋!
此仇不报,更待何时?
湖可二话不说,助跑璇身飞腿,把横扫千军的高抬腿扫向他的面门。他迅速退身斜着躲过,用左手挡住她的又一踢。湖可暗赞他的反应敏捷,毫不慌张地低身扫腿,被他跳过解除危险,她的右勾拳已经打到他的右脸。他万万没有料到一个女人竟然这样神速、犀利,一时间轻敌疏于防范,被她的铁拳狠狠扫在脸上,多亏他及时闪开,才避开这凶险的一着。但是,擦红的侧脸依然传来丝丝刺痛。
嚇!男人眯起眼睛,危险的瞥一眼心花怒放的对手,收敛起固有的倨傲,把狂涛骇浪的羞愤都化作步步为营的防备。
一个纤腰丰胸的女孩,竟然有这样动如脱兔、力大如牛的身手,的确是难能可贵!
冷若冰拿出八分精神,以逸待劳地拆分着湖可的进攻,本来只是想观察她的套路,却情不自禁对打得来了兴致,二人你来我往打得一团火热、好不热闹。女孩愈战愈勇,男人的斗志也是后浪催前浪——黑白相间的两个身影交错翻飞,花团锦簇。
“老婆,我的头好疼啊!”屈彦贺扶着脑袋皱着好看的眉头,坐在地上叫苦叫屈。
“哎呀!先暂停!”湖可一个灵巧的后跃,停止动作,还女侠般抱拳休战。
冷若冰出乎意外地端详着女孩容光焕发却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嗤笑不止。
“你真是个大麻烦哦!没有关系吧?我看看……”湖可蹲下身子轻轻撩起屈彦贺的流海,审视着他淤青的额头,对着上面粘贴的尘土吹了吹,拉着彦贺起来,“你快回家吧,让妈妈给你涂点药。”
“不嘛,我要跟着老婆一起去上班!”面如冠玉的屈彦贺娇滴滴地扯着湖可的胳膊,天真烂漫的湛蓝深眸洋溢着人神共愤的美艳。
湖可对于他的这种娇声作态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笑脸如花地脆生娇笑:“少来啦!你现在的死样子简直丢死人了!快回家!”
屈彦贺闷闷不乐地垂头噘嘴。
冷若冰看着他们俩儿女情长、卿卿我我的对白,打心里视如草芥,再加上莫名的一阵怅然若失,不禁心烦意乱起来。
“妈的,男人婆!本少爷国务繁忙,没空跟你浪费青春,拜拜啦!”冷若冰潇洒地带上太阳镜,迈开长腿高视阔步地跑远了。
湖可大梦初醒,举着拳头暴跳如雷地呼啸:“站住!混蛋,敢说我是男人婆?”
“彦贺会乖乖的,带我一起去上班嘛?”屈彦贺亦步亦趋地拖拽着急欲追敌的湖可,令她的灭敌计划不得不石沉大海。
“你怎么还在这里啊?烦死了!”湖可没有报仇雪恨,气急败坏地挥打着彦贺胡搅蛮缠的手。
“我要跟着老婆去上班,我要跟着老婆去上班!”彦贺干脆押韵点拍得唱起书歌子了。
萎靡不振、气息奄奄的米湖可拖着一个洋洋自得、眉清目秀的超级帅哥杀进了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