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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窗外又开始垂着雨滴,风透过窗户吹进来,异常阴冷。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要穿棉。冬天该是要悄悄地来临了吧。

余风过去将窗户关上,又默默地静立一旁。这是长久以来的习惯,主子在查阅帐本,侍卫在一旁静候。这个习惯一直延续,直到少夫人嫁进门后,她在这段日子里慢慢取代了他的位置……看着封天炀面无表情地一页一页翻看着帐本,余风忍不住想:少堡主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少夫人吗?看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询问自己有没有去看望少夫人,看他刚刚的眼神明明透露着对少夫人的关心,可是为什么这会又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呢?少夫人是封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啊,两人分开住已经够奇怪了,奇怪的是主子明明有心,为何却没有任何表示?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余风的思绪也透过窗外的凉风,飞到了那个不该想的少夫人身上……终于,他实在沉不住气了,比耐力,他可能永远都比不过主子。

“少堡主……”

封天炀放下手中的册子,抬起头用眼睛询问着这个伴随多年的下属。

“少堡主,你还是去看看少夫人吧!”看到少堡主去,少夫人肯定会很开心的。

“怎么?她跟你说希望我去?”

“少夫人是没说,但是看得出来少夫人很希望你去看她,少夫人一直询问,少堡主昨天晚上去了哪里。”余风其实并不知道主子去了哪,主子没说他就不问,“而且,少夫人昨夜淋雨染了风寒,看样子病得不轻。”

“哦?”只一个字,不知道封天炀到底什么心思。

“少夫人一直高烧,直到傍晚时才退。现在咳嗽不断,卧床不起……”他说的不算夸张吧。

封天炀闻言眉头一皱,问道:“淋点小雨就成这样,展炀难道没有去医治她吗?”

“二少爷当然有及时给少夫人开了药方。”昨天晚上的雨叫小雨吗?余风不赞同主子的说法,接着说道,“少堡主……再怎么说,少夫人也是为了出去找你而生病的,恕属下多言,少夫人对少堡主如此情深意重,少堡主你应该去看看她的。”

“情深意重?!呵”,封天炀重重地重复了这四个字,发出一声嘲弄的低笑,她的情深意重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谁知道是不是为了赢得赌约而这么做的?也好,为了情深意重这四个字,封天炀决定去紫烟阁一趟。

“好,既然少夫人如此情深意重,那么我不去看看,岂不是太不尽人情?”

不错,他是要去看看,这个凌杏儿到底对自己是真情还是假意?不是关心她,不是去问候她,只是想知道这个答案,想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开始掉入他的陷阱而已。封天炀有了这个念头,当下就站起身子,披上外袍,大步往门口走去。

紫烟阁。

“姑爷~~您来了!我马上去禀告小姐……!”小绿一看到封天炀出现在门口那高大的身影,立刻奔向门内。

杏儿已经听到了门外的低呼,她又意外又惊喜,床上躺了一天,堡里跟她有点交情的人,都想办法来慰问过了,就差她的相公封天炀没来,她心里已经骂了他一百遍了,没想到他终究还是来看她啦,也许他真的是很忙,现在才有时间来呢,呵呵,无论怎样,这真是一件高兴的事,这说明他还是很关心自己的,那——他有没有一点喜欢上自己呢?

正想着,门已被推开来,杏儿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黑色挺拔的身影,才一天没见,她再看到他眼窝竟然感觉有点热烘烘的呢,也许生病真让人变得很奇怪吧。

封天炀对望了床上的人一眼,怎么才一天,就感觉她瘦了呢?此刻,只穿素色中衣的她身子看起来格外单薄,让他不由自主地拧起了眉头,话也就这么不经思考地溜出嘴边:“衣服穿这么少还能坐起来,看样子没什么病嘛!”说完再次看了看她单薄的身子,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老在意她穿得多不多……

封天炀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连续不断地咳嗽声“咳……咳咳……”,其实杏儿自他进门就感到嗓子一阵发痒,却使劲憋着不让自己咳嗽出来,结果被他的话语一刺激,实在没法再控制了就咳嗽出声。

看着她因咳嗽而涨红的脸蛋,封天炀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似乎特别脆弱,似乎特别惹人怜爱。怜爱?他封天炀的心里曾几何时会出现这个词?可是他现在想到的就是这样,他只想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温柔地安慰她……封天炀立刻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而骇住了,他无意识地攥起了拳头,他的心虽然不由自主地有了这个想法,但是他的意志却一直提醒着自己,绝不能对眼前的这个女人有一丝心软,他娘重病的时候谁又在旁边安慰过她?

一想到娘,封天炀脸上迅速恢复了冰冷,拳头又轻轻地松开,他微微勾起薄冷的嘴角,扬起一个邪魅的弧度,他缓缓地走到床前,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小脸。

虽然头脑和脸蛋都感觉热热的,但杏儿被他的神情看得心都凉了。他怎么能在自己生病的时候还露出这种看起来毫不在意的邪笑,这太无情了……失望如一只无形的手慢慢地扼住了她的呼吸……

“咳……咳……”糟糕,展炀开的药好象还没有起到作用呢,这会她脸蛋给憋得更红了,怎么极力忍住咳嗽都不行。

就在这当间,封天炀一个大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未施粉脂的她在烛光下显得那么动人,如此楚楚动人的眼波,如此既美丽又哀怨的神情,让他的眸底渐渐染上了温暖的神色。

“咳……你是特意来看望我的吗?……咳……”杏儿眼里充满了期盼,即使这不是什么大病,即使其他所有的人都来问候过她了,她在乎的却只是他。杏儿没有细想为什么这么期盼着封天炀的到来,此刻看到了他深邃的眸底隐约可见的那一丝暖意,她轻轻柔柔地笑了。

见了她梦幻般的笑容,他竟然会有种被识破心思的狼狈感觉,于是眼眸一暗,转过头去,再看向她时眼神又恢复了平静,他一向是个自制力极强的人,最近他的心更加学会不断提醒自己,克制自己了。

“怎么,你希望我是关心你而来的吗?”

“难道不是?”杏儿不相信,再怎么无情也至于这样冷酷吧,何况前段日子里两人虽有话不投机的时候,但很多时候还是相处不错的。

“呵!你觉得呢?“他冷笑而不答。

“我说……咳……我说你是因为愧疚加上关心我,才来的……咳……你是特意来看我的……”杏儿其实说的也是心底的希望。

封天炀像听了一个笑话一样盯着她,扬起讥讽的弧度,道:“你要这样想觉得心里舒服点,那就这样想吧!”

他的答案模棱两可,但是看他的表情却似乎在说“我才不是因为那个……”杏儿是个很执着的人,她想的事情就一定要得到个确切的答案。

“难道我说错了?”

“我说了,你要怎么想舒服你就怎么想!”

“我想到听到你直接的答案!”杏儿肯定的说。

“答案重要吗?”

“是,重要。我想知道。”

“好,既然你这么想听,我就告诉你。”封天炀的目光离开她的小脸,站起身,低沉而漠然的声音响起,“我为什么要愧疚?是你自己愚蠢三更半夜冒雨出门能怪我吗?另外,娘子生病,做夫君的若不来义务来看望一下,岂不让为夫的遭人闲话!”

一番言语,让杏儿的脸唰得变白,她怎么想都没想到他会说得如此不带一点感情,难道他只是为了面子为了义务,难道他对自己深夜出去找他没有一点感觉?她不信,杏儿偏不信,不信他真的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

“哟,我的好娘子,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啊!怎么?听到我的答案很失望吗?这可是你自己坚持要听的。”他的笑看起来真想让人扁他一拳。

“……咳……呵,没什么好失望的。”杏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在乎,她苍白的嘴唇微微展开笑意,眼睛直视地面前这个男人,她抬起下巴,用疑惑的语气问道:“这些日子以来,难道你对我没有一点心动?没有一点爱上我的感觉吗?”

封天炀不答反问:“那么你呢?你真的不失望?你难道没有盼望着我来看你?你难道没有一点爱上我的感觉吗?”

“喂!……咳咳……你这人怎么老这样,明明是我先问你的,你应该先回答我……咳……”一个激动,杏儿的气又一时顺不过来。

封天炀看了看杏儿难受的摸样,苍白的小脸因气不顺又渐渐转红,心中同时流窜着各种感觉,有达到报复的快意更有说不清的怜惜,如果不是极力控制,也许此刻他会忍不住上前抱住她,告诉她其实他是真有担心她才来的……

可是他还是说:“这次你确定你想听到我的答案?”

杏儿想起之前那让她懊恼的答案,对他竟逼问不出口了,她不想再听到否定的话语。

封天炀看杏儿不打算再追问,一张俊脸缓缓欺近她,她放弃要答案不代表他也不问,“那么你的答案呢?你可有爱上了我?恩……我的小娘子……”最后几个字低低地消失在他的嘴角,那充满磁性的男性嗓音充满了诱惑地魅力。

杏儿一时呆愣地看着靠得极近的俊脸,他身上浓烈的男性气息和那充满诱惑的深幽眸子,让她一瞬间头晕目眩,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咳……”一阵咳嗽让她突然清醒过来,她用手捂着小嘴,转过脸去。哼,美男计吗?杏儿虽然喜欢看来养眼的帅哥,但并不代表她在帅哥面前就会完全失去理智,她随即想到他像一只老狐狸,逗着自己转,就一肚子火气。

“哈,你想知道我的答案,好啊!那我就大方地告诉你哦……我——一点也不在乎你会不会来看我,因为多的是人关心我啊,爹,二娘还有展炀啊,你那英俊的弟弟比你强多了呢,他不但来看我,还会讲故事给我解闷。”想到展炀极有耐心地给她讲外面有趣的故事,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朵灿烂的笑容,“所以啊,问我有没有一点爱上你?哈,答案是一点都……”

话没说完,便被一双温热的唇堵住了小嘴。她的脑子即刻变得一片空白,紧接着开始挥舞着小手捶打着他的后背,为什么每次都这样,在她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吻她……一点都不浪漫,一点也不是她所想要的温馨……而他一只手紧揽着她的细腰,一只手捂住她因吃惊而睁得大大的眼睛……

他用力地惩罚似的吻着她甜蜜如花瓣的唇。听她夸奖展炀,见她说到展炀时而露出的美丽微笑,他心中瞬间升起熊熊怒火;听她要宣布爱不爱他的答案,他很怕听到,他想做的只是狠狠的吻住她那张恼人的小嘴……

一股潜沉了多年的本能悄悄地在两人体内苏醒,一种抵挡不住的诱惑在慢慢发酵,杏儿觉得自己飘在云端,乐陶陶的……

突然,他放开了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满意地看着她酡红的脸蛋,清了清暗哑的嗓子,道:“呵,挺投入嘛!别说你对我没感觉,看你这样子,谁都不信!”

杏儿还未完全回神,封天炀已完全恢复了平静,他在她耳边加上一句低声的警告:“以后不准再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的名字,否则后果自负!”语毕立即面无表情地站起身,为她拉高了被子,然后走出门去。

“你敢说你真没有一点喜欢上我?”她在背后大叫。

呵,威胁她?好个霸道的男人!刚刚提起的好象是他最亲的弟弟吧?怎么他的警告怎么听都感觉有点酸酸的味道呢!杏儿心里抑制不住一阵窃喜,哼,他封天炀说不提就不提啊,她才不是那种乖乖听人摆布的洋娃娃呢。杏儿好歹也是个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的大美女嘛,就算有其他男人大献殷勤也不足为奇啊,她倒想试试看挑战了他的威严,他难道还真能跑来掐死她不成~~?

这个男人,明明喜欢上她了就直说嘛,看着消失在门外的影子,她凝视着门外的眼眸里有一丝埋怨、控诉和失望,不过她始终没有再出声,慢慢的躺下身子,将他和对他的失望一古脑儿地全扔在后头,只要想到他对自己并非所表现的那般无动于衷就足够了,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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