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邹衍不解，反问侯霖。
侯霖鹰眸已经褪去，一双漆黑通明的眼眸望着邹衍，明亮的瞳仁里透露出无奈。
侯霖没有说话，而是将残余的天灵表露出来，就像之前那般灌输到鱼肠剑里，天灵遇到了阻碍被阻挡在剑体之外，邹衍脸色阴沉下来，久久不语。
“或许果些日子就会好转。”邹衍自我安慰道。
这一片庄园尽毁，寸草不生，只留下黄土烟尘，他们离开了这里，到离着最近的一处阴阳家据点安顿下来，鱼肠剑被邹衍拿走，这等神兵虽然出现了瑕疵，但他也不可能让侯霖执掌。
齐国北境的小镇。
数名阴阳家高手坐守在其中，侯霖身在阴阳家据点的后院，寸步难行，他被软禁了。
一连十日，邹衍天天都会来看侯霖，希望侯霖能够再次唤醒鱼肠剑，再现神威。每当侯霖将天灵灌入鱼肠剑体时，天灵绕着鱼肠剑体刃锋而划动，随后四散。
“怎么会这样？绝对还有办法的。”
邹衍失望而归，而侯霖却坦然处之，这样的结果在他意料之中。
阴阳家的态度也随之改变，从刚开始的一日三餐大鱼大肉到每天只有一碗米粥，侯霖的处境越来越艰难了。
就这样过了十五天，邹衍不厌其烦的每天准时来让侯霖尝试，每次都失望而归，他逐渐失去了耐心，阴阳家众人冷笑望着侯霖，他们知道，这小子已经没有了价值。
侯霖心中泛起一丝苦楚，从阴阳家众人的神态上他看到了启鼎公司上下的影子，如果当他的秘密被榨干，古博士等人对他的态度也会像阴阳家一般，立马翻脸。
“不能在等下去了，我要想办法。”
深夜，万鸟归巢，侯霖伫立在竹楼看着窗外皎月自语道，他的脸消瘦了不少，一天一碗米粥连充饥的作用都起不到，他不能在等下去了。
第十六日，邹衍如同前十五天，准时来到了侯霖的居所，也可以说是囚室，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的腰间没有悬挂鱼肠剑。
“说吧，你看到了什么，如实说出，我会给你个痛快。”
邹衍神情淡漠，他身后诸多阴阳家高手虎视眈眈，恶狠的眼神在侯霖身上打转。
“你就这么没耐心么？”
侯霖倚靠在窗边，头也不回道。
“像鱼肠剑这种神兵，就算细心温养也要数年才有可能复苏，到时候你已经没有用了。”
昨日从临淄万象天宫来的信使告知他，儒家大师临颍子被杀，死在了稷下学宫里，旁边一个血色大字‘墨’。
邹衍深受触动，能在稷下学宫里刺杀一名绝顶的儒家大师，这种手段只有墨家四个门师及巨子才有，邹衍瞬间就已经确定了是谁，这让他十分不安。
“应该发生了什么事情吧，否则依你的性子还不会焦躁成这副模样。”
侯霖转过头，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邹衍，轻笑一声说道。
“不错，你门师邓陵子还活着，杀掉了之前威胁你的儒家大师临颍子。”
邹衍坦言，在他看来对一个死人不需要在遮掩什么。
这是侯霖近日来听到最好的消息，他嘴角上扬道：“我就说，门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去。”
“他既然寻上了临淄子，那肯定也知道你在万象天宫里，我承认邓陵子是一位人杰，所以更不可能留下你给他大肆屠杀我阴阳家弟子一个借口。”
“哈哈哈！想不到阴阳家至高无上的星主居然还有害怕的时候，临死前开了眼界，倒也值得。”
侯霖笑出声，众多阴阳家高手如刀剑光影的眸光死盯住他，只等邹衍一声令下。
“星主，我还有一个更好处置他的方法。”唯独有一白发老者眼神如毒蛇，只是冷笑，这种寒到骨子里的笑容让侯霖浑身都感觉不自在。
邹衍点头，这老者附耳对他细语几句，邹衍听后嘴角勾勒出一抹邪魅的笑。
“你想要活命么？我给你个机会。”邹衍话音一转，却让侯霖不寒而栗。
“把墨家总院的地点说出来，你就可以活下去，这是我作为阴阳家星主的承诺，决不食言！”邹衍淡淡道。
“打的一手好如意算盘，你真当我傻子么？”
侯霖冷笑相对，星眉倒竖，他猜到邹衍是要干什么了。
墨家总院在神农山中，这不是个秘密，虽然算不上天下人皆知，但诸子百家的能人异士大部分都知晓。
可神农山横纵何止千里，莽莽原始森林，想要找到墨家总院谈何容易，除了墨家弟子外，没有人知道墨家总院的位置，这始终是一个谜。
“只是一种手段罢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可想明白。”邹衍循循善诱，试图说服侯霖。
“我若今日说出墨家总院位置，明天整个齐国的人都会知道，到时候你把我推出去说是我背弃墨家，投靠儒家、纵使我有千万张嘴也说不得一个理字。”
侯霖心冷如冰，他没想到邹衍手段如此恶毒，坐山观虎斗，到时候他就可以安下心来看儒家和墨家矛盾激化，而他阴阳家却可以置身事外，佯作不知。
“堂堂阴阳家一代星主，手段如此下作，传出去不怕败坏你名声么？”侯霖寒声道。
“不劳你费心，说吧。”邹衍不为所动，走到他今日这个地位，没有铁石心肠怎能成功。
侯霖沉默，他无从抉择，闭上眼，那些师兄弟及邓陵子的笑容一一在他脑海里闪过。
他和这个虚拟的世界有了羁绊，那些音容是那么的真实，仿佛此时就在他眼前。
“没有绝对的黑白，没有绝对的对错。”
邓陵子的话侯霖牢记于心，他张开口，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如果墨家总院暴露出来，那么这些战国权贵和各种敌视墨家的教派是决不允许有墨家的存在。
神农山会成为火海，遍野的草药会凋零被毁，而那个纯真无暇，只想在深山里渡过一生的少女也将香消玉殒。
“为了这些虚拟的数据值得么？他们早已死去千年，早已化成灰土。”
侯霖问自己的内心，却得不到任何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