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冲天,整整燃烧了一个晚上,在这孤岛上倒也不怕被人看到,墨家众人最后一次整理食物和装备,准备等天亮之后进入海眼。
侯霖捂着鼻子,火架火势越发旺盛,传来阵阵尸臭味,他还是第一次闻到这种味,感觉头昏脑涨,急忙走远。
专仇看了眼侯霖,眼神复杂无比,前面若不是侯霖出手,他很有可能已经成为了剑下亡魂,他不喜欢亏欠别人东西,何况是命,但侯霖却连多余的话都没有,这让他很难受,总觉得有包袱。
“刚才……,谢谢你、我欠你一条命。”
专仇脸色通红,让他说出这么句话真的很难为他。
侯霖叼了根树枝,斜眼撇了他一下道:“举手之劳,赴汤蹈火,死不旋踵。”
专仇颇为尴尬,两只手在袍边摩挲,不知所措,许久又说了一句:“这条命,我会还上的。”
侯霖苦笑,心想这家伙还真不会说话,这不是咒他要有性命之忧么?
“燕师兄,给!”
墨鸢行将一个背包递给侯霖,自己身后也背了一个偌大的粗布背包。
“师兄,用不用我把‘含沙射影’给你,你现在只有一把短匕首,这底下指不定有什么古怪呢。”
“不用,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侯霖粗略的看了一眼背包,发现里面全是干粮还有两葫芦水。
天边泛起鱼肚白,又是新的一日开始,墨家众人动身,迎着旭日走上了峭壁。
邓陵子将刻有神秘纹路的幔帐放在手中端详,随手扔了出去。
“门师,这可以抵御那奇怪的黑气,为何要扔了?”
一名墨家弟子不解问道。
“已经没用了。”邓陵子轻描淡写,将幔帐扬于空中。
东海海眼入口这时又发生了变化,洞口吐纳霞光,仿佛天地间飘洒的灵气都被其吸收,炫人夺目,不少墨家弟子惊呼。
“我们能进去么?”墨临之一身鹰门黑袍,在白衣如林的虎门弟子中格外显眼,他见到昨晚这洞口里弥漫出的黑气将一丛嫩绿的草叶腐蚀的枯黄,心中凛然,下意识的找那丛小草,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昨天已经枯败叶黄的草丛居然又新生般嫩绿如初,枝叶纹脉上还有几颗晶莹透澈的朝露划落。
“怎么会这样?”
就连邓陵子也攥紧了拳头,还未入海眼,就已经发生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是不是那些灵气造成的。”
一向沉默寡言的专仇指向海眼入口,上面七色霞光闪烁,仿佛从天际洒下一片朝霞。
“朝纳灵光,暮吐邪芒。”邓陵子低声嘀咕道。
专仇观察力惊人,这时所有人都发现从洞穴处有一缕细不可见的灵气匍匍,滋润着这丛草叶。
“这地方真是古怪至极,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墨临之沉声道,前面和重锦及羽清两人谈话时他还不以为然,此时却面色凝重。
“不要去想这么多,既然千里迢迢,翻山涉水来到了这,不论如何也回不了头了。”
邓陵子率先拿出背包里的麻绳,准备率先下去探路。
“门师!我先去吧。”一个墨家弟子抢过麻绳,嘴里叼着匕首,准备先下去探路。
“还是我去吧。”
专仇从人群中走出,不少人都惊讶,专仇看到这弟子稚嫩的脸上都是汗珠,拍了拍他肩膀:“别跟我抢。”
说罢,便很从容的把麻绳绑在自己腰间,他试探的沾了下霞气,发现没有危险,便慢慢爬了下去。
这洞口直径不过五丈,为了保险起见,墨家众人决定一个一个来。
侯霖探身,看向洞口深处,漆黑一片,只有丝缕霞气弥漫,不知究竟有多深。
墨家众人焦急的围着洞口踱步,麻绳拴在峭壁一处裸露的石岩,打了个死结,确保不会崩断。
过了许久洞穴里才冒出一丝火光,专仇的声音从空荡的洞穴中传出:“没有危险,下来吧。”
邓陵子抢先顺着麻绳往下攀爬,墨临之紧随其后,每个人间隔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这样不紧不缓,也好照应。
侯霖深吸一口气,想到之前那些阴阳家弟子惊恐的神色,他现在就要深入他们口中的魔窟。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侯霖使劲拽了拽麻绳,发现结实无比,这些麻绳都是用墨家秘法炼制而成,侯霖拿在手中就像握着一捆尼龙绳一样。
他两脚腾空,双手抓住麻绳,缓缓下滑。
侯霖抬头,蔚蓝天空渐渐成为一点,他也稍作停顿,点起一束火把,扫视了一下周围环境。
周围峭壁光滑无比,连个落脚地都没有,也辛亏墨家弟子各个身手不凡,才可以克服这种环境。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众人在麻绳上摩擦的声音,侯霖往下张望一眼,发现深不见底,只有微弱火光闪烁,似乎随时都会湮灭。
越往下越宽敞,渐渐的两边石壁离他身体越来越远,侯霖的重量完全靠麻绳吊起,不光是他,墨家四十人的重量,包括武器和背包全部靠着一根麻绳支撑,这不得不让侯霖担忧,如果这麻绳断裂,那么他们四十个人除非能够背生双翅,否则肯定死路一条。
“这有一个落脚点!”
专仇的声音又传来,气息很不均匀,他在前开道,每一步都很小心,三十九个人的命都在他手上,他精神必须保持高度集中,早已劳累不堪。
麻绳上的众人舒了口气,这海眼不知有多深,没有落脚点的话他们恐怕能到达宫殿的只有寥寥几人。
侯霖左手持火把,两脚缠着麻绳缓缓下坠,一双结实的手抱住他腰,侯霖将火把递给他,一个鹞子翻身,落在了停脚点。
没有一个人说话,火光照耀下,所有人都在歇息,侯霖发现脚下是木板铺垫,在峭壁两侧打入铁钉固定,虽然简陋,但却很硬实。
“这应该是阴阳家为了方便起见修建的栈道。”墨临之说道。
“门师,你看这个。”
墨鸢行也顺着麻绳滑落,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刚放下背包,发现栈道隐蔽处有一堆杂乱的衣服,他随手翻了翻,看到一卷破损不堪的竹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