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两旁的亲卫连忙将公孙衍扶起，公孙衍气息微弱，他因为一时怒火攻心，昏厥过去，四周的联军士兵都惊慌失措，有些多年混迹在军队里的老兵油子已经悄悄解开身上的铠甲，准备脚底抹油了。
“冷静！都镇定住！”联军将领扬鞭高呼，纵然呐喊声在大，也被湮没在人群声潮中。
“王上把咸阳城的六千禁卫也交付于我，公孙衍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两点，而这两点，就足矣让几十万联军血流成河！”
樗里疾亲自披挂上马，函谷关上的鼓声大作，大秦锐士和魏武卒已经展开了剧烈的碰撞。
魏翎羽看着身后前一刻还有如铜墙铁壁的联军阵营已经乱了套，两路黑色洪流从南北两边直贯杀入，将联军阵地分割成一块一块，之前遮掩天空的联军各国旌旗一片一片像收割的麦子一样倒下，已经有不少联军士兵扔下了手中武器，向后方跑去。
由于缺少统一的指挥，五国各自为战，秦国铁骑势不可挡，在联军阵营里左突右闯，越来越多的联军士兵在极度恐惧下跟着人群亡命逃窜。
魏翎羽老泪纵横，他扔下了背后悬挂的圆盾，扔下了那支随他多年征战的短弩，只握着那柄长戈，义无反顾的朝着秦军怒吼。
大秦锐士气贯如虹，虽然他们手中的长戈无法刺穿魏武卒的圆盾，但却可以借着力量把他们推到在地上，而魏武卒手中的长戈却连他们的边都摸不上。
“你们先且入城吧，大局已定，大秦又得十年修生养息的机会。”
樗里疾对邓陵子道。
后方许多联军士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穿着同样盔甲的战友满脸惊恐，连爬带滚的朝他们奔来，而前一刻还在空中耀武扬威的五国大旗一片片的倒下，就连新兵蛋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人类是群居动物，而恐惧和害怕则是传染病。
越来越多的联军士兵步入了逃兵的行列，对他们而言，这场战争的胜负和他们并没多大关系，胜了顶多让他们吃顿好餐，败了也不用担当任何责任，毕竟逃跑的人太多了，法不责众的道理连没读过书的莽夫也心知肚明。
总之，活下来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有一些将领稳住自己军队，想要阻挡秦军的攻势，结果被人潮般的联军逃兵给冲散，冲乱，有不少人浑水摸鱼，跟在里面一同向东边逃去。
四名儒家弟子和公孙衍的亲卫一同杀出一条路，扛着公孙衍想要夺路而逃。
“都给我滚开！”
公孙衍的亲卫铁血无情，一剑将一个挡在他马前的联军士兵砍翻在地。
“你奶奶的！这时候还敢作威作福！”
周围联军士兵红了眼睛，看着这些平时就趾高气扬的亲卫大声骂道，将他们从马上拉了下来，连逃命都不逃了，一群人围着他们一顿拳打脚踢。
“我们走那边！”四个儒家弟子看着这群兵痞已经丧心病狂，也管不了这群亲卫，连忙把公孙衍抢过来，然后绕过这里逃命。
“上将军！大将军！老卒来陪你们了！”
魏翎羽白发飞舞，口中涌血不止，他身前倒下了两名大秦锐士，这是他以命相搏的战果。
蒙石冷视魏翎羽，让他说完遗言，手中长矛猛然刺出。
烽烟滚滚，魏武卒这支身经百战，战功赫赫的军队在历史长河中就此消失。
无数只乌鸦闻着血腥寻到此处，刺耳的啼鸣声将这片血色大地渲染的更为凄凉，联军将士尸骨遍野皆是，连那些藏于深山密林中的虎狼都被这浓厚的血气味吸引而至。
大秦胜了，可不见有人欢呼，这一仗，他们也付出了太多热血男儿的生命，樗里疾漫步在尸山血海里。这片土地上本枯黄的草都被鲜血浸染的艳红，妖冶夺目。
“把这些将士的尸体埋在两边的山林里，不用区分我大秦烈士还是联军士兵，一同掩埋。”
樗里疾蹲下身，将一个虽身死，但仍旧双目圆睁的士兵眼睛盖住。周围无数秦军士兵在哭喊，他们的兄弟战友战死沙场，而他们能做的只有把他们埋在黄土中。
“弟弟你在哪？”
一个秦军伍长跪倒在断戈残旗旁，无助的失声痛哭，按照秦国征兵令，一户人家只用出一丁便可。他们父亲听闻国难将至，让他们两兄弟都参军报国，此时，只留下他一人跪在这亡魂遍布的荒野中泣不成声。
墨家众人也皆出来帮忙抬运尸体，侯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被一具马尸盖住，他上前推开马尸，出现宫锦台那血肉模糊的脸。
侯霖将他残尸抱起，缓缓向左侧深林走去。
“算完了么？”邓陵子一抬脚，鞋底就是一片血泥。
五国联军这次元气大伤，损失惨重，在未来数年里恐怕都难以对秦国发起新的一轮攻势。
“还没有，俘虏说公孙衍昏倒在阵前，被几个白衣剑客带走了，他若不死，秦无宁日啊。”樗里疾幽幽长叹。公孙衍才是他的心头大患。
“我想这一次惨败，公孙衍的威信定然大跌，五国国君不会再信任他了。”邓陵子将脚下一具尸体抱起，抗在肩上。
“将军！看看这是什么！”一个秦国士兵兴奋至极，将一面联军大旗举起，旗子已经破烂不堪，上门悬挂这五个金属物件，被污血沾染，但樗里疾还是一眼瞧出是什么东西。
“五国虎符？”
樗里疾将这五颗虎符取下来，他心中忧虑顿时烟消云散。
连能调动五国兵权的虎符公孙衍都丢弃了，不要说重掌兵权，五国不取他项上人头来泄恨都算公孙衍祖坟上冒青烟。
“将这五颗虎符连夜送往咸阳，交于君上！这次五国不仅损失惨重，连虎符都落于我手，颜面何存啊？哈哈哈！”樗里疾开心的大笑，一洗之前惆怅的心情，数万秦军将士的血没有白留，这是他最为高兴的地方。
邓陵子站在尸骸血水里，看向东方，淡淡道：“那我们也该去追寻下一个目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