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啦，感觉怎么样？”晓佳温柔地对床上的王同学问道。
醒来能看见天使，真好！这是哪，为什么可以看见自己的梦中情人？一幕幕记忆像是一团棉絮被塞了进来，那些羞耻的事，那些恶心的东西，那如火烧的念头，余思芙诡异的笑容。何不让他如斯长睡，那些他不能忍受的屈辱，如何让他颜面存世，他转过头继续闭上他的眼睛。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刚才家庭医师来看过了，他说只要休息两天就好了，你不用担心的。”这温柔的焦急何时也变成了雪上加霜。
“对不起，我没能阻止小芙的恶作剧，都是因为我才引起这些事的，害你在冰水里站了一个小时，对不起。”晓佳忍不住泪水涟涟。
她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吗？大家都以为他只是站在冰水里吗？他记忆也是模模糊糊，只知道满浴室的冰块，和像着了火一样的身体，他做过一些事，然后像是倒在冰天雪地里，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不是妳的错，”他还是不忍心看她泪流，“甚至不是余同学的错，只要我不说那些话，甚至听出她话里的话，也不会变成这样，这只是我自己咎由自取。”
他们终究还是，无缘吧，这样的他，愚钝的他，连自己都不屑的，怎么配得上天使般的她。
小芙敲了敲门，探头进来，她还是她，笑得灿烂，笑得没有一丝人味，没有丝毫感情。
他怎么能奢望恶魔会有愧疚的一刻，能有怜惜人的时候，与她成为姐妹的晓佳，会遇上怎样的人生啊。
“看你醒了，应该没事了，男子汉大丈夫这么点事怕什么呢，其实我现在开始有点喜欢你了呢，但是呢，当别人说我没人性的时候，我往往就要做一件没人性的事，让他知道我没人性起来是怎样一种感觉才对，是不？”小芙很满意他平静接受的表情，“而且你说对了哦，我，真的是个没有父母教养的孩子，所以不懂有所为有所不为。”
晓佳愕然，小芙的脸，那么灿烂那么平静，她却可以感受到她那么深的恨。
“小白，进来吧，让王同学看看比他还惨的你。”小芙唤着门外的小白，小白苦笑，她恢复本性了，把他当成了调味剂，果真，王同学惨白的脸在看到他之后，憋得青紫的，红了。他一世的英名啊。
整蛊事件过后，小白和王同学都三天没来学校，晓佳三天也没怎么和小芙说话，小芙和别人斗斗嘴，跑去小白家见见面，然后失失踪，日子过得依旧快活，晓佳却觉得度日如年。
她理解的小芙，活泼开朗爱捉弄人，却不狠毒，那一日，她摧残别人精神、伤人身体却理所当然，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那样的小芙，杀了别人还可以残酷地对别人笑着说：你应该感谢我，我是在帮你。
“姐姐，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打闹到她身边，小芙推推陷入沉思中的晓佳。
“没什么，在想读书的事呢。”晓佳收起心神，假装地翻起书来。
“少装了，就妳那点谎言，还能骗得过我，明天老爸和阿姨就要回来了，今晚我们出去逛逛吧。”小芙开始对晓佳使以诱惑的提议。
“高考快到了，考完了我们就有很多时间去逛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晓佳脸上倒真露出了考生才有的样子。
“敢情妳还不知道？”小芙惊异。
“知道什么？”晓佳也是诧异。
“老爸送我们出国留学的事啊，去美国，更何况以妳的成绩去哪都会成吧，所以不用杞人忧天了，老爸和阿姨想过二人世界了。”小芙笑嘻嘻地道。
“我妈妈没跟我说过，”晓佳心中一惊，妈妈从来没有跟她提及过要送她出的国的事，以前可能没那么好的条件，妈妈不会放心她出国，难道是余叔叔。可是她已经有计划了。
“跟我出去玩吧，姐姐，我保证妳会刺激得心砰砰跳的。”小芙似是撒娇地拉着晓佳的胳膊，晓佳心如乱麻，答应了小芙的请求，她要根本没心思想别的事儿了。
结果，小芙将她和自己都化成了妖孽出门。
“小芙，我不要进去，不是说未满十八岁不能进去么。”看着阴光闪烁的灯光，伫在“深蓝酒吧”门口，晓佳是说什么都不肯进去。
“没事啊，姐姐，这家店的大老板是我的拜把兄弟，我是二老板，里面没人敢将妳怎样的，我想妳大概从来没来过这样的地方，就带妳来看看而已，而且我也该露露脸了。”小芙的解释让晓佳又是吓了一大跳，她怎么觉得小芙越来越难懂了，开酒吧一般都需要背景的吧，她哪来的背景，余叔叔又知不知道？
酒吧里的漆黑闪烁一如晓佳猜想般的晦涩，门口满脸横肉的保镖，吧台前甩瓶如花的冷酷调酒师，在黑暗中穿梭自如的俊俏酒保，个个都认识小芙，而且对小芙语气恭敬，这绝对不是一个平常高中生能做的事，小芙利用她小小的十六年人生都做过什么事啊，晓佳说惊讶，更不如说惊吓。
“五妹，来怎么不先跟我打声招呼。”来人声到人到地将小芙抱起旋转一圈便将她放在了吧台前的高脚椅上。
“今天只是趁老爸还没回来出来透透气，来，这是我的姐姐，胡晓佳，这是我拜把的哥哥，西门。”小芙拉过晓佳将她推近了光亮一点的地方。
“嘘——好美的人啊，”西门吹了声长长的口哨，晓佳窘红了脸。
晓佳只在昏暗中看见了西门一头性格的长发和消瘦的脸，劲瘦的身材穿着庞克风隆重的皮衣皮裤，穿戴着无数的金属饰物。这种人，她在大街上看见了会绕道走的，小芙却好像和他们是至交。
“对了，有样东西要拿给妳，跟我来。”西门拖着小芙的手，要进到酒吧的里间去，却不忘回头对调酒师吩咐，“阿皮，将这位美女照顾好了，我等下过来。”小芙也对阿皮嘱咐：“谢谢你了，阿皮。”
不到两分钟，阿皮赶走了数位对吧台前如瓷娃娃般女孩纠缠的无聊客人，晓佳开始问起了眼前酷酷的调酒师：“你们是不是和小芙认识很多年了？”
“我六年，其他不知道。”酷哥果真是酷哥，那些酒保看起来很好说话，偏偏他们又很忙。
“五妹跟我们不一样，她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调酒师看出晓佳的无奈。
“十岁时就救了你，你说的不是小芙吧？”晓佳自是不敢相信，再怎么说一个十岁的小孩手无缚鸡之力，又无庞大经济来源，怎能救人。
“美女，长夜漫漫，一个人多无聊，不如我们一起喝一杯。”一手只搭上晓佳的肩，晓佳只差点没尖叫起来。
“客人，请放开你的手，不然永远别想踏进深蓝一步。”阿皮开口帮晓佳解围。
“我呸，你一个小小的酒保管这么多闲事干什么，我和美女聊天……唉哟，痛啊……”那些没说完的话跟着肩头的手一起离开了她身边。
晓佳转身道谢，来人声音却更早响起：“晓佳，真的是妳，晗刚才跟我说妳在这里，我还不信。”
“周大哥，”晓佳也颇为意外，郝晗站在周立言身边，灯光昏暗，晓佳却觉得她看得一清二楚，郝晗面上的表情微愠。郝晗刚将那搭他肩的人交送给保安，他帮了她。
“小芙带我一起来的，这里的人都是她的朋友。”晓佳解释，不想让郝晗觉得她是乱来在酒吧找一夜情的女子。
“她也在，”周立言眼睛一亮，上次一别，还一直记得她的模样，生气的模样。
“你见过小芙了？”晓佳看到周立言的神情，觉得周大哥对提起小芙的感觉不一样了。
“还不算正式见过面，打算下次要好好介绍一下自己才是，上次我惹她生气了。”周立言莞尔。
“我现在不生气了，”小芙乐呵呵地与西门一同走了出来，西门刚刚送了她一件她想了好久的收藏品，今天终于归她所有了，她心情好得不得了。
“上次的冒昧唐突，一直记在心里，听妳这么一说我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我是周立言。”
“姐姐的妹妹，”小芙也胡乱地掰个介绍伸出了右手，这人倒是识趣，懂得让女士先出手的礼仪。
周立言慎重地握紧了小芙的手，一道暖暖的细流流过来，慢慢地流到小芙心里，心里动了情似的，这人第二次给她的感觉居然是温暖？小芙盯着她似乎变暖的手。
没多久，小芙一行人便出了酒吧，转移位置到了附近咖啡厅，有很多事要说，酒吧终究不是要说事的地方。
“喂，我们先出去一下吧，”小芙将周立言叫了起来，晓佳似有话要对郝晗说，碍于他们的存在一直说不出口。
小芙和周立言离座后，两人相对无语了良久，“你爱我，对吧。”晓佳用了一个陈述句对看着郝晗。
郝晗不说话，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晓佳也没勇气再看他了，他开口了，“以后不要去那种地方了。”
一句话听来晓佳也是欣喜也是苦楚。然后是苦苦等待室外两人的归来。
“我们接吻吧。”小芙站在广场的大雕像下对周立言兴高采烈地提议。
硬是纯熟的周立言也有点无法支招了。大庭广众之下，她无所谓，在他的认知里还是有所顾忌的。
“你不是喜欢我么？如果交往了也是要接吻的，现在看看感觉对不对也不是可以的么？”说完便勾下了周立言的脖子，两个人吻得忘情。
一分钟，像是算准了时间似的，小芙推开了周立言，他看着笑魇如花的她，他知道，自己会为这个女孩而疯狂。
“不要爱上我，至少暂时不要，我现在喜爱另一个人，我更想吻他。”周立言的唇齿暖暖的，像握手，像喝茶。小白的唇齿香香的，像喝蜜。
“为什么不是爱？”周立言听出她的词措，笑笑地询问。
“爱像是一个永恒的词，我怕我用了这词，别人说我玷污她了，喜爱可以随时换的，所以不怕。”小芙说出她真实的想法。
“有没有想过喜爱会变成爱的？”
“我不会，因为我不会爱。”
“我等妳，如果累了，就过来，我可以教妳。”周立言拥抱着她，真的很温暖，小芙反手抱着他，大家当见了俩疯子，这大热天的抱得那么紧。
“小白，我现在在你家下面，马上给我下来吧。”小芙将晓佳丢给周立言和郝晗，一个车就打到小白家住区。
小白穿着家居的休闲服，从大厅门口走来，刚沐浴完，整个人都香香甜甜的，小芙一身浓妆艳抹地冲进了他怀里，小白的高大将她映得娇小，小白将极其兴奋的她抱进凉亭之中，她急切地吻了小白，小白当然不会给她主动权的。
“小白，这个唇，是属于我的，在我亲腻之前，不准任何人碰到他，知道吗？”小芙赖在他怀里发狠。
小白不说话的点点头，微笑的小白看起来比白痴笑的小白美上好多倍，小芙一时看呆了。
“不要看我，当然，我的也是你的，从此刻起我不再吻第二个人，除非不再喜欢小白。”小芙推开小白让她又想色心大发的脸，一天亲一次就够了，她还要保持原气，人做什么，都不能上瘾的。
将小芙送上车，小白大声说着：“宝贝，再见。”
目送她的离去，小白眼神逐渐幽远深邃，以前是他的女神，现在是他的宝贝，什么时候，他能将他的宝贝珍藏一世，别人无从觊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