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是干净的,餐具是整洁的,鱼是刚出锅的,酒是刚温的。
鱼,肥而美味;酒,香而浓郁。
月正圆,酒正酣·····
“你剖鱼的剑法果真是举世无双!”我再次夸赞道。
“追风护卫实在是太抬举我了,我若不学的一丝半点手艺,恐怕卖鱼这一行也容不下我鱼殇!”
“普天之下若真能找出一个人来和你的手法比较,恐怕我能想到的也只有他了。”
“谁?”
“庖丁!”我道。
“难道就是咸阳城剖牛的那个庖丁!”他道:“关于他的事迹,我也曾听说过一些,听说他剖牛的技术在七国之内无人能及。”
“那是自然。他可以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将一头成年的牛分解成三百六十五块,而且块块肥,瘦,筋,骨相隔。在下曾有幸见过一次。”
“说来听听。”他将杯中的酒斟满,展示出浓厚的兴趣道。
“三年前秦王巡视咸阳听闻了有庖丁那么一位艺人,于是召集了大秦国土上曾经七国的七位解牛高手挑战庖丁。”
“秦王也真会挑事的?”他暗笑一声。
“约定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看谁将牛身上的肉解下的多。而切规定;肥,瘦,筋,骨相离,更为离谱的是剖好的每块肉的重量还都相等。”
“这可真够绝的。”鱼殇自饮一杯道。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庖丁已经将一头牛解剖成了三百六十五块肥,瘦,筋,骨相隔,重量却相等的肉块。”
“果然是高手,一个人的手艺如果可以这么纯熟,恐怕绝对可以说举世无双了。”
“那是自然。”我同样自饮一杯。他将我的酒杯满上道;“恐怕这下其他几位师傅确是要惨了。”
“其他的师傅将牛解剖的块数其实更多。”我道。
“这就奇怪了,恐怕这里边另有文章吧!”
“其他的师傅将牛解剖的七零八落,散落在地上的几百块牛肉却没有几块符合标准的。”我道。
“这也难怪,这样的标准普通人若是做到两块也是难得。”鱼殇自愧道;“这样的技法举世难找,不知几百年才出一个庖丁,我鱼殇自愧不如。”
“何亏之有?你剖鱼的技法未必比他逊色到哪里去?”我打断他的叹息道。
“何以见得?”
“我观你剖鱼手法只有了三招,但这三招却都是当世的武学经典。若是凡夫俗子绝对不可能使出这样的绝技。”我道。
“怎样的三招?”
“这第一招剖腹便是用的一剑贯长虹,鱼身小而鱼殇剑大,这一剑贯长虹未能酣畅淋漓发挥,瞬间转为峰回路转式。峰回路转式将鱼脊梁连同鱼刺剃的一丝不剩,迅速又转为一剑破云烟,一剑破云烟将鱼腹中的内脏抛洒出体外,连同宰鱼的案板上都未留下一丝血迹。这可不谓一个字“绝”吗?这仅一招便变化出如此多的招式,更不要提其他两招了?”
“卫护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一眼便看出了这里面的端详!在下实在是佩服!”鱼殇恭维道;“难道护卫不奇怪我这一个卖鱼的鱼贩子为何会有名满天下的鱼殇剑,更奇怪的是又如何会有近乎绝世的剑法却在这里卖鱼?”
“我的确很是奇怪?”我道;“我只知道鱼殇剑原本是大侠荆轲所有,随着荆轲刺秦的失败,此剑便消失绝迹,为何今日却出现在一个与此事无关的少年手中。据我所知,荆轲并没有娶妻,更何况儿子?”
“事情绝非护卫所想的那样?明日带你去见一个人,一切的缘由都可以解释清楚!”
“如此甚好?”我道。
“在此之前护卫可否告诉我是哪位高人引荐你到这太湖湖畔的?”
“鬼头刀丘鹤!”
“原来是那个酒鬼!”
“他也来过这里?”
“是的,他是来借我的鱼殇剑的。我说鱼殇剑若是借与你我鱼殇便连卖鱼的生意也没有了。他一听竟然不乐意,白白在我家蹭了半月的酒肉。实在没辙说要赶去泰山脚下买酒喝,你说他怪还是不怪!”
“那坛酒果然是他从泰山脚下带回去的。”我心里默念道。
天已经大亮,不巧的是今天却下起来雨。
小雨淅沥,拍打在肩上本应是欣喜。此刻却不免有些忧伤。
“跟我去后山。”鱼殇说罢,大跨步迈在前方。
沿山路行二里就是一片树林,树林里树立着两块石碑。
前面的石碑稍大,上面写着“大侠荆轲之墓。”后面偏小的石碑上却刻着“家父陆翰,家母丘若柳合葬之墓。”
“莫非这就是刺秦大侠荆轲的墓?”我道。
“是的!”他答道。
“荆轲前辈的墓怎会在这里?难道荆轲本与你家世颇有渊源?”
“是!此事说来话长!”
“愿为其详!”我道。
“十五年前太子丹找到了刺客荆轲,以国民大义说动了大侠荆轲远去秦国刺秦。荆轲身为江湖第一豪侠怎敢推却,于是就答应了燕太子丹的要求。”
“这段故事早已被七国之内老少皆知!”
“燕太子丹在一处燕国偏僻的酒馆里找到的荆轲,当时在场的还有樊无期。三人密谋离开酒馆时却发生了一件令荆轲大侠所不耻的事情。”
“何事?”
“燕太子丹怕泄露机密,将酒馆以及附近所有可能人杀的一干二净!”
“所谓一将成名万骨骷,但凡干大事的人几乎都会采取这种手段!”
“可是荆轲不这么认为,他对太子丹说;可以将牵涉的人员抓起来,等刺秦之后再放出来,毕竟其他人也不知道什么?”
“荆轲大侠果然仁慈,不愧为一代大侠。”我称赞道。
“追风护卫也这么觉得?”
“那是自然,我本不爱杀人。”我道。
“可是太子丹却不这么认为。他不想抓他们的原因只因为那样太麻烦。倒不如杀了痛快。所以太子丹将所有人杀的一干二净,最后一把火给烧的一干二净。”
“太子丹果然心肠够狠。”
“那是燕国最寒冷的季节,天空飘着鹅毛大雪,地上却躺着无辜人士的鲜血,你可想象过大侠荆轲心里有多么的寒冷。那种冷,可比这积雪冷百倍乃至千倍。”
“我理解,违背一个侠士的意愿,那种滋味恐怕要比杀了他还令他痛苦。”我道。
“从那一刻起,荆轲大侠就对燕太子丹的人品产生了怀疑。于是他向燕太子丹请求去秦国前要了三个月的假期。他说,他这一去无论成败都难免一死,他浪荡一生还未曾享受。燕太子丹知道荆轲生前未曾娶妻,又很少碰女人,心生同情,于是就给他三个月作为期限。荆轲重金请了一位万花楼的花魁作为陪伴,一路游山玩水。却不料途径太湖时遇到了水上的强盗,荆轲大侠虽武功盖世,却只因自己是北方人不识水性,最终吃了亏。”
“那之后呢?”
“我父亲早上去打鱼,不想竟在湖畔救起一位落水的男子。男子醒后才告诉我爹他叫荆轲。荆轲见我父亲是本本分分的渔夫就将自己如何沦落自此的来龙去脉讲的一清二楚。时间一久,他二人竟结拜成兄弟。”
“救命之恩,二人结拜理应如此。”
“那时我才十岁,荆轲大侠见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于是就将自己自创的绝顶剑法“鱼殇三十六式”传授与我。”
“这可是几世修来的造化!”我道。
“你可知道荆轲此次出行的目的是什么?”他道。
“看来本不像游山玩水,玩弄女人那么简单?”
“这个自然。他本是出来寻找自己的传人的。荆轲自知此去刺秦毕竟失败。”
“为何?”我道。
“荆轲自太子丹杀害客栈的人来看,他认为太子丹比秦王更加可怕,他更加残忍,更喜欢屠戮。所以他不愿意助纣为虐。然而七国内能真正能战胜六国的只有秦国,正真能做稳皇位的也只有嬴政。”
“荆轲大侠看人,看事的眼光果然独到。在下佩服之至。”我由衷的佩服道。
“世人皆知,荆轲最总还是去刺秦了,而且刺秦失败了,鱼殇剑也一分为二。那为何尸首会出现在这样?鱼殇剑也完整无缺?”
“家父知道荆轲此去必死,于是就去咸阳为荆轲认领尸首。”
“认领刺秦王的尸首,按律法可是要灭九族的啊。”我惊呼。
“荆轲死后,家父远去咸阳大殿认领尸首,秦王见家父如此忠勇,便赦免了家父的最,允许将荆轲大侠的尸首运回故里。时至六月,天气炎热无比,时而又大雨滂沱,无奈之下,家父只好将荆轲大侠的尸体在咸阳城外火化。最总带回来的只是荆轲大侠的骨灰。”
“一代大侠,最终落得如此下场。可悲啊。”我道。
“家父劳累成疾,也驾鹤西去。不久,家母也离去了。”鱼殇哭泣已成泪人。
“三位前辈义薄云天,值得追风三拜就扣。”
礼毕,我道;“那断成两段的鱼殇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