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云遮日,低沉而又压抑,四散的漆黑云朵急速地凝聚,迸射出刺目耀眼的电弧。树叶簌簌落下,洒落了一地。狂风号叫着,大地也透不过气来。
漫天的雨滴猛盖下来,一层层雾气遮住了远方的高楼大厦。
此时已深夜,加上不时轰响的雷鸣声,街上已是没有多少人了。只有路旁一些小饭店里还有一些光着上身的壮汉打着扑克牌,不时传来一些碰杯的声音,四周缭绕着青烟点燃时特有的烟雾。
公园里早已熄了灯,连此起彼伏的虫鸣声都早已停歇,一旁的木椅上静静地躺着一名少年。他身着一身略显破旧的灰衣——这还是他不久前捡到的,头发极为干练,但发丝却没有水分,似乎许久没有洗过了,长期的营养不良令他身材略显矮小。一天的乞讨却没有结果,让他又累又饿,刚躺下便睡着了。
“哗啦啦。”饭店里传来煮饭的嘈杂声,很是刺耳。
少年吃力地坐起身子,揉了揉迷糊的眼,小声嘀咕了两句,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只干枯的手突然放在他的肩头,少年吃了一惊,现在很少有人会摸一个乞丐的肩头,也令他有点感动。
少年转过身去,在他面前的是一名枯瘦的老者,头发花白,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道疤痕,眼里的沧桑是掩盖不住的。
“嘿,小子,我看你骨骼惊奇,但印堂隐隐发黑,不若……”
“我没有钱。”少年摇了摇头,平静地答道,转身就走。
“我知道,你叫做赵坤,对吧?”老者望了望他,露出一丝微笑,“我年幼的时候也是这么桀骜不驯。”
少年前进的身影硬生生地止住了,他转过身来,眼眶里微微有着泪水。是的,他叫赵坤。可是自从那场车祸已经整整三年没有人用着两个字称呼他了,整整三年啊!
“您……怎么知道。”赵坤的言语不由得变得恭敬起来。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老者的眼眸微亮,仿佛已经看穿少年的内心,他从衣衫里摸出一本泛黄的旧书,抛向赵坤,“你我有缘,这本书我就不收你钱了,好好拿着吧。”
赵坤反应何其敏捷?一伸手,食指与中指已经稳稳当当地夹住了这本书,正当他想要道谢的时候,老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真是的,这么大一个人,还跟个老小孩是的。”他摇了摇头,抛开这些心绪。既然谁也睡不着了,还不如看看书呢。
“《九坤经》……什么鬼东东?”赵坤紧皱双眉,“难道是修行的法门?”
这本书化为一道金光,穿入他的眉心,只要心念一动,脑海中就会浮现一个玉筒,赵坤仔细地翻阅,不由自主地口诵道法。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翻开第一页,映入脑海的是几个怪异的符文,既不是甲骨文,也不是隶书,小纂之类的古文,可是却能让人看一眼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命轮,生之始,一切万物不可失之。”赵坤读到这里,盘坐在椅上,五心朝天,心神合一于下丹田处。
“这……到底在哪?”遨游人体宝库许久,即便一向坚毅的他也感到一丝疲倦,正当他想要放弃时,一个绿色的小点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神念一动,赵坤的心神与那个绿色小点合一。
“这,就是生命之轮吗?”他的眼中似有迷惘,很快又清醒过来,“给我涨。涨。涨!”
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以赵坤身体为中心方圆千丈所有的树木都飞出一个个绿色的小点,化为一个绿色的漩涡注入他肚脐的下方。小点急速扩大,短短几个呼吸间已达到之前的数倍大小,化为一个袖珍的绿色晶体缓缓旋转,不时向赵坤的身体散发着点点绿光,反哺着己身,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强大。
命轮凝晶——功成!
“这就是力量吗?终于达到命轮境初期了。”赵坤已经站了起来,他紧了紧拳头,之前的饥饿感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力量,仿佛一只小牛犊般。赵坤眼中蕴满了泪水,他深深地知道,这点力量是远远不够的,他想要变得更强,有了力量,才能保护身边的人!
黑暗早已散去,一轮红日自天边升起。
“真美啊。”赵坤绕着湖泊往日出的方向走去,这么多年还真没有好好欣赏过日出。不知不觉已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
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抓住那个小子,老爷我重重有赏!”
赵坤回头一看,这是一名顶着极大啤酒肚的男子,身材并不高,透过脸上的刀疤就可以知道这是个好打的人,这便是江南这一带有名的黑势力领头,人称刀把子,前不久刚和赵坤“邂逅”。
数十名手持棍棒的人从刀把子身边呼啸而过,目标直指赵坤,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在他们眼前的不是人,而是一堆一堆的钱一样。
若是往日,他肯定会走,但是现在嘛,嘿嘿!
顺势接过掷过来的一根棍子,赵坤向后猛跨一步,身体微微向后仰,一个投射,木棍朝他们呼啸而去。
前方的几名壮汉脸色一变,迅速向两旁撤开,一名手持匕首比赵坤年长一些的男子反应不及,被横撞过来的棍子推倒几步远,哼哼了两声,捂着肚子爬了起来,憎恨地看向赵坤。赵坤纵身一拳,狠狠地将一名冲在前面身板顶壮的男子脸击打得扭曲变形,唾液横飞。男子被击飞数米远,脸上满是鲜血。几位在旁的人手心早已满是汗,不由得紧了紧手中的棍棒。
这少年,力气这么大,还是人吗?!
“他娘的,一群废物,谁抓住他,五千!!”后方传来刀把子的咆哮声。
几十名“市井好汉”相互对视一眼,擦了擦头上被烈**出的汗水,都站在原地没有动。
钱再多有什么用,没有命去使什么也不是!
“奶奶的,一群贪生怕死的废物,老子白养活你们了,五万!!”刀把子的老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他剧烈地喘息着。
壮汉们一咬牙,硬着头皮上了,拼就拼了!拼赢了,几年不用愁了,拼输了,十八年后还是一个好汉!
命轮散发着点点绿光,散入赵坤的身躯各处,令他始终充满力量,他长啸一声,冲入人群中,所向披靡,不时有人倒飞而出,鲜血横飞。当然,也偶有人持长棍击中了赵坤,但他凭借身体的强硬直接抗住了。
在他眼中,许多壮汉出招的速度仿佛慢了一点,令他有了充足的反应时间。
后方的刀把子看到这一幕,赶紧掏出一部手机,嘀嘀嘀拨打了一个号码。
终于,地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人影,只有十几名体力足够好的人还清醒着,不过,他们也是最贪生怕死的,不然怎么还能坚持到现在呢?
十几名男子用暗语交流了一下,几乎是一瞬间朝不同的方向跑去,速度之快,简直堪比世界冠军!
赵坤一愣,旋即摇了摇头,不过这也是好事,省得他费一番力气,他把目光移向刀把子,此时的刀把子早已抛出老远,硕大的啤酒肚在奔跑中摇动着,脸上肥肉扭曲。已接近自己的小轿车,刀把子的惊慌已经稍稍减少了一丝。
赵坤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猛吸一口气,他的身形暴射而出,直追向刀把子。距离越拉越短,似乎触手可及。
急促的破风声响起,一只穿着黑色布鞋的脚不知从何方猛踢向赵坤。
“噔!”赵坤击出一拳,与那只脚对接。赵坤的身体失去平衡感,向后倒退几步。
“这……”赵坤震惊地望向面前突然闪现的人。这是一名身着运动服的中年男子,两鬓微微发白,一对小三角眼正看着他。
“你是修行者?”男子似乎很惊讶,他缓步向赵坤走来,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微笑,“将你的法门借我看下,或许,我能饶你一命呢?”
赵坤眼神一直,暴喝一声,挥舞着右拳击向前方。
“你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怎么尊敬前辈。”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伸出一掌,包住了赵坤的拳头,几乎是同时,男子的另一只拳头带着破风声朝赵坤击去。
“噗!”赵坤喷出一口鲜血,身体重重地落在地上,刚才这一拳若非是他,换做其他人早已半废了。
“该死的!!”他咆哮一声,想起刀把子之前打的电话,早知那时就该去阻止他了。
赵坤双手向地上一撑,一个后空翻跃起。不过中年男子岂会给他机会?凌空一脚猛击向还在空中的赵坤。赵坤脸色一变,双手环绕在胸前,接住了那一脚,不过却也令他倒退了许多步,他低头看了一眼,他的前臂骨竟然微微变形了。
通过刚才短暂的交锋,他已判断出这名男子的实力应该是命轮境后期,虽然已步入暮年,但一身筋骨非常壮实,实力也是远胜于他。
“哦?有点本事。”男子似乎非常讶异,第二次交手他已经明显看出赵坤轻松了不少。他身形激射,一连串拳影朝赵坤击去。
赵坤虽然依旧不敌,不时被击退,但每一次接手他都会轻松一丝。
虽然是一丝,但好过没有!
俶尔,远方传来一阵阵警笛声,几辆警车已经在不远处。
“该死的,警察这么快!”男子眼皮一跳,不知是该对警察的效率欣慰还是怒骂。
“这次先放你一马,小子,当心点!”男子抛下这句话,猛地一个冲刺,抓住了小平房的屋檐,一个翻身竟然就上去了,飞速离开了,整个过程不过几秒。
赵坤望了望前方,刀把子早已驾着小轿车逃走了。赵坤不甘心地一咬牙,一个闪身也离开了这里。
不远处,之前送书给赵坤的老者在一棵参天大树后仰望苍穹,他喃喃自语。
“老夫的时间也不长了,就看这小子,能否走上那条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