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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浮沉有数 生死人有命

“老夫不甘,老夫不甘呐……吾活八十载艰难,又历五十年孤苦,二十年含辛茹苦抚养子孙,一生风族呕心沥血;如今风族不兴,子散去,孙不孝,夙愿未成。老夫不甘!老夫不甘!苍天有负老夫,苍天有负老夫!……”风义君叫嚷着,一个纵身,置身半空,他的身子不断膨胀,脸色翻红,眼看大限将到。

“八十载艰难,五十年孤独,二十年含辛茹苦,如今族不兴,子散去,孙不孝,夙愿无成,老夫不甘,苍天负我,苍天负我…啊……轰…”风义君的身体在空中自爆,声音极是可怖,威力惊人,搅动得四周的天地风起云涌,白雪翻飞。

风名在翻飞的白雪中目睹一切,他眼中含泪,泪中带血,但他却未让这泪流下一滴。“爷爷,孙儿虽不孝,但哪怕风族只有我一人留存,风族也将傲立千古!风光九州!孙儿在此立誓!”

“风义君执教无方,致使风名勾结外族,谋划天水,叛我族群,于今日除名我风族,不再是我伏羲一脉后裔……”风义君虽然肉生湮灭,但他的声音突然回荡天水,传遍四方,在这空旷幽寂的黑夜里显得极是可怖。众多听闻异响的天水族人听到此语都不禁脸色大变。

“此为‘遗恨’,风义君好狠,这句话将在天水飘荡三天,风名的身份已经暴露,留在天水效用已经不大,可恨我宗苦心孤诣的谋划竟然毁于一旦!”风雪之中,耆山野老扼腕叹惜。在漂荡的风雪之中,依稀还能闻到风义自爆时留下的血腥味。

“野老,那小子怎么办?”野狗走到耆山野老身边,向风名指了指问道。

“此子必须带回无极宗,好对宗族有个交代,”耆山野老不动声色对野狗说道,他虽不明语,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事情办砸,总要找个替死鬼才是。

“那就好办,”野狗一个转身扑向风名,一把将他撸走,向远处遁去。

耆山野老立在原地,看着一地的血,心中不免触景生情,今日死的人如果不是风义君,那么这一地的血便是他耆山野老了。他摇摇头,“人各有命,这便是生存。你我各为其主,各行其是,虽道不同,然而我还是敬你。生人已逝,忧烦即逝,这九州大地沉浮的答案,就交给我们这些生人去揭晓吧!”耆山野老转身离去,在他的身后,被鲜血染红的雪被风吹起漫天飞舞,勾勒出一副无比沧桑的画卷,这两个夕阳西下的老人,各自在其宿命中渐行渐远,只是一个的命运轮盘已经停止,而一个人的仍然在不断转动,这本就是一个有进无退的残酷世界!

龙之蓝匆匆穿衣,冲入雪地之中,细听风义君传遍天水,无根飘荡的声音,她便知道风义君已然凶多吉少,“母亲,大长老说些什么呢?!风名大哥怎么会里通外族?……”风荷也冲出了房间,来到龙之蓝身边,对龙之蓝问道。

龙之蓝举手示意她噤声,“大长老的处境只怕不妙,我们先去看看再说,”龙之蓝说完,冲出了风族大院,“等等我,母亲,”风荷跟着龙之蓝的脚步也冲了出去,在半道上和云挽香撞了个正着。

“龙姐姐,听闻大长老的声音,怕是已发动了‘遗恨’!”云挽香脸上满是焦急地对龙之蓝说道,云之蓝未对云挽香的话有任何表示。“我们先去看看再说,”龙之蓝说着,向前疾奔而去,一路之上,渐渐有族人跟了上来,越聚越多。

众人来到西崖武场,那片显眼的红色变得愈发刺眼,众人奔向风义君自爆之处,许多人已自觉跪了下来默默缀泣,风义君平时再霸道严厉,也毕竟是他们的亲人,而作为族中的强者,他也是族人们的依靠,如今一棵大树倒下。风一扬又去向不明,风氏族人的心里突然陷入惶恐之中,不禁忧惧同生。

“长老以最后一魂一魄作祭,发下‘遗恨’,难道长老的死,真是被风名勾结外族暗害的吗?”族中有人开始议论。

“你们不要胡说!风名哥哥绝不是那样的人!”风荷回身对众人大声吼道,她容忍不得风名被人污蔑。

“事实尚无定论之前,族中禁止以讹传讹,如今从这情形上看,大长老已经作古,天水最近半年发生了许多事,正值多事之秋,全族上下更应打起十二分警醒,团结一致,共渡难关。全族暂且回去,明日再相聚于此,为长老立起衣冠冢,祭奠亡灵。”龙之蓝一声令下,族中上下得言,纷纷回去。

“风荷,将你的剑给我,”龙之蓝对风荷道,“哦,好,母亲,”风荷将剑解下交给龙之蓝,龙之蓝将剑往地上一插,长剑笔直地立在地上,“荷儿,今夜你我一起我大长老守灵!”龙之蓝对身边的风荷道,“嗯,是,母亲。”

“龙姐姐,还是回去吧,明日再来,”云挽香劝龙之蓝道。

“不,你不知道,谁都可以走,但我们不能走,风大长老守护风族六十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然他生前跋扈,与一扬多有冲撞,但生人既逝,尘归尘,土归土,以他的功,值得我龙之蓝母女做他的守灵人,”龙之蓝的话极是坚决。

云挽香叹息一声,“如果大长老泉下有知,应感欣慰,”云挽香说道。

“不,以他的性格,他是不会接受这些小恩小惠的,我做的这些,都只是为自己!”云挽香反驳道,风雪之中,她的身影愈发坚挺笔直起来。

云挽香看着龙之蓝坚毅的脸,似是在这张脸上看懂了什么。“哎,出云部落那边也传来消息,一股实力深不可测的势力入侵了我们领地,好在出云部落四海为家,见敌不过对方,已迁出了居住地,躲入山林之间,并试图将这伙人引开天水大地,我本要去出云族施援,但是哥哥却说,对方的真正目标怕是天水风族。哥哥要我守在这里,助风族一臂之力。”

听闻云挽香的话,龙之蓝脸上的表情并未有太大波动,“天有不测风云,人活一世本就祸福难料,若风族真要遭此劫,全族将按先祖遗训,誓死捍卫族地,而我也就与风族共存亡,”龙之蓝对云挽香说道。

“这又是何必,云姐姐,退一步海阔天空,当下应该为族人设想退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云挽香劝道。

“岂可,天水乃伏羲成长之地,我们作为伏羲后裔,不能守护祖地,苟活于世又有何用?!”龙之蓝的态度显得极是坚决,云挽香抬眼看她,已知道想劝动她已无可能,只得心底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北风萧萧,天水大地沉浸在死寂之中,连风月都能感受到空气中的压抑和血腥的气息,风月亦步亦趋地来到西崖武场,“哎呀,风月,这天这么冷,你怎么能出来呢?快些回去,莫要生了伤寒,”云挽香转头看到向她们走来的风月,不禁关切地对风月说道,同时向风月快步走去。

龙之蓝耳中听到风月的脚步声,便已经知道这个丫头来到了西崖无场,但她仿佛对此无感一般,既不转头看风月,也不去迎她,任由她向这边靠近,但风荷却不像龙之蓝那样沉得住气,她立刻跑到风月身边扶住了她。“雪夜路滑难行,你又何必出来?”风荷语气中略带忧伤,对风月说道。

“姐姐,我只想知道,大长老是不是逝去了?”风月问风荷道,在她的声音中,有着一种难言的悲情。

风荷点点头,眼中的忧伤同样毫不掩饰,风月闻言一下跪了下来,伏在地上。

“风月,你这是做什么?地上太冷了!”云挽香伸手去拉她,“二娘不用管我,让我送长老一程,”风月的声音带着坚定的语气说道,云挽香的手于是僵在半空,身子也再勾不下去,便那么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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