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斋内,茗香瘫跪在地上哭得像个泪人一样,而她的丫头金兰却是一脸平静地跪直着身子一言不发。宁王怒气冲冲地看着她们两个,突然转过头对着李东平狠狠地说道:“叫人来把这个两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拉出去狠狠地打。”
李东平正在迟疑不决,却见金兰扶着泣不成声浑身颤抖的茗香大声哀求道:“还请王爷恕罪,奴婢全都招供,一切全是奴婢的主意,与茗主子无关。”
“哼,你倒是忠心护主,本王还以为你这个狗才是哑巴,没想到还能吐出人话来。”宁王看都不看她冷哼了一句,忽然听他大喝一声:“你还不快从实招来。”他这一声极为阴冷,吓得金兰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才慌忙将事情的始末一一道来。
宁王听了她一番话,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万万没有想的是身在宫中刘妃竟是此事的始作俑者,看来倒是他平常小瞧了她,没想到她那貌美如花的面容下竟生着一副蛇蝎心肠,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等阴狠的刁奴留作何用,把她给我拉出去杖毙。”
话刚出口便见茗香膝行至宁王身边双手拽着他的袍角哭道:“还请王爷看在妾身的份上饶了金兰吧。”
“本王先发落了她再来处置你,你以为你能脱得了干系吗?”宁王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抬脚轻轻将她踹到了一边。
这时已进来几个家丁要将金兰拖出去,也不知她哪来那么大力气挣开他们,扑到宁王面前哭喊道:“还请王爷大发慈悲饶了茗主子吧,茗主子已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子,再怎么说她肚子里也是王爷的骨血啊!”
宁王听了竟一时怔住了,半天才挥了挥手,那两个家丁便死扯烂拽地将她拉了出去。他低头看了看扑倒在地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沉声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茗香听他问道,这才挣扎站跪起身子扬起满是泪痕的脸向他点点头,随后便用手捂着小腹低低说道:“可怜的孩子,是娘无能,娘对不起你啊!”
宁王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却游离不定,他想起了那日接到吟箫的决绝信,他喝得烂醉如泥,却不想她竟然……,想到这里他心头又涌起一股无名之火,眼睛极阴冷地扫视着她道:“本王就先饶你不死,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今天起你也不要在王府住了,就到郊外别苑那里的‘茅庐’好好地给我呆着去吧!”宁王所说的‘茅庐’便是别苑附近林子里设的一所简陋的木屋,偶尔他上山打猎来不及回到别苑便歇在那里。
“贱妾谢王爷不杀之恩。”茗香忍着泪,强撑着身子一脸委屈地叩头谢恩。
“没想到王爷竟如此绝情,好歹看在她尽心服侍您的份上还是饶了她吧。”转头却见吟箫一脸淡漠地款款而入,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茗香忙伸手将她扶在床边坐着,走过来对宁王道:“那‘茅庐’设施简陋,况且山中阴湿,可别伤了胎气。正如金兰所说,她肚子里好歹也是您的骨肉。”她故意将最后半句说得极重,说罢便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宁王一脸诧异地看向她,心中隐隐升起一丝担忧。
“臣妾在院中听闻有人惨叫,又见这边一片嘈杂想是出了什么事情,便过来看看。”吟箫眼睛盯着自己的双手一脸平静地说道。还未等他答话便抬头转向他道:“就算王爷看在臣妾的面子上,饶了妹妹这回吧。”说着又扫了这屋子一眼接着说道:“嗯,依我看这里也还算过得去,过几日再添些物件,明日请太医过来看看,以后饮食起居也要多些人侍候才好,王爷您说是不是?”
宁王心中本就混乱,又听她不着边际地说了这番话,心中更是烦忧,呆呆地望着她半晌才无可奈何地说道:“这边的事情你看着办吧!”说完用厌恶的眼神瞟了瞟端坐在床边的茗香便拂袖而去。
这几日吟箫倒是经常往凝香斋跑,在府上挑了两个手脚伶俐的丫鬟送了过去,又请太医开了保胎的方子,对茗香也是照顾得无微不至,倒让她觉得受宠若惊。其实她并没有别的意思,太后前些日子也曾提起宁王已是不小了,至今尚未有子嗣,所以见茗香有了身孕当然是格外照顾,也算是帮太后了了心愿。虽说如此,但她心中总觉有个疙瘩,面对茗香时表面上是客客气气,嘘寒问暖,可是内心里从里到外泛着酸涩之意。她对宁王的态度也不如往常,淡漠而矜持,再无往日的甜蜜温馨,宁王对此也是无可奈何,每次见她都是那副淡淡的样子,话也说不上几句,她又不愿多听他解释,要么是相顾无言要么就听她冷言冷语,结果常常闹得不欢而散。
如此僵持了一段日子,转眼天已渐渐热了起来,茗香的身子已渐渐显山露水,吟箫见了倒觉得讽刺,去她那里的次数也渐渐少了。最近太后身子越发的弱了,咳喘不止,所以她时常进宫探望,瞧着她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心中就更为忧虑了。眼见着她身边的亲人相继离她而去,先是云妃仙逝接着阮府也举家离开往江南去了,虽说莫离还在京都,可他为了报仇之事忙得无法时常相见,现如今她又与宁王这样僵持不下,倒是备觉孤单。不知为何,宁王现在竟关心起政事来,每日必要到宫中与皇上议事,回来不是眉头紧锁便是躲在书房不见人,再不就是到蕴芳居呆呆坐上半天也不说话,只是看她的眼神越发的复杂深邃了。
端午那天,宁王与吟箫一起到宫中探望太后,见她老人家身子大好,精神头也不错,便略略放下心来。还是吟箫心细,总觉得太后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待宁王走后她便独自留下来陪着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