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箫刚飞奔到王府的蕴芳居便命丝雨赶紧给她梳妆,刚刚按品妆扮妥当就见两个丫头扶着大腹偏偏的茗香进了屋子,刚来到她面前两腿一弯便跪了下来哭哭啼啼地说道;“茗香有一事相告,还望王妃耐着性子听完。”
吟箫本是心急如焚地赶着进宫,却见她这副凄楚的样了,于是心中不忍忙一把扶起拉着她并肩坐在了床上面露关切地问道:“妹妹现在身子不方便,可要好生养着,姐姐万万不敢承受你这一拜。”
“贱妾也自知自己平常做得很过份,现在事情紧急也只好腆着脸过来求姐姐了。”茗香坐在床上涨得满脸通红,手里不时地绞着外袍的一角。
“妹妹有事还请快快讲明,我这边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到宫里一趟。”吟箫看了看外面渐渐暗下的天色,心里万分焦急,嘴上却又不好太过责怪。
“王爷这次出征,定是凶多吉少啊,也不知为了什么,王爷最近与刘府闹得很僵,今日我院中的奴才在外面碰上的刘府的下人,两人聊了几句,他竟一脸惊慌告诉我说刘府的老爷要动手了,让妹妹我要小心呢,你说,王爷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可要怎么活啊?况且我这肚子里……”只听她罗罗嗦嗦地说了半天还没说到点上,不过她一个纤弱女子,遇到这样的事情便慌了神,还未说完便忍不住哭了起来。
吟箫见她泪流不止,只好伸手轻拍着她肩以示安慰,口中说道:“这个事情我已知道,你放心,我决不会让王爷有什么不策的,你先回去放心养着,如今你肚子里的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说完眼神坚定地看着她,那样的目光倒让茗香觉得安定不少,劝了一会便回去了。
见她走了,吟箫轻吁了一口气,看了看窗外天色忙整了整袍服疾步向王府大门走去,李东平早已备好了软轿在外面候着呢,她二话不说便躬身进了轿子,坐在轿中却是思绪纷飞。茗香的担心是对的,既然刘显要动手,那肯定是要在军需与粮草上打主意,这军队的供给可是最重要的,皇上怎能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乱臣贼子去办呢?她真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
轿子到了宫门口便停下了,因她要时常进宫来探望小皇子,所以皇上特地赐给了她一个腰牌以方便出入,虽说天色已晚,便并未费什么口舌便进了宫内。
“回宁王妃,皇上说他今晚谁也不见。”只见黄济海踩着碎步一脸为难地出来通报,因今日大军出征,皇上一直在御书房几位大臣们处理军机要务,快到了天黑才放他们回去,还未来得及喘上一口气便听太监通报说宁王妃求见,心里明白她是为了宁王的事情,于是便一口回绝了。
吟箫也明白皇上避而不见的理由,可是她更担心宁王的安全,一心想知道这其中的内情,看了看面露难色的黄济海不由得计上心来,伸手从袖中掏出一个翠玉镯子递到他面前笑道:“烦劳公公将这镯子转交给皇上。”
黄济海接了镯子借着门外的宫灯看了看,脸色微变,向她一躬身便进去了。吟箫看着他走了进去,嘴角浮起一丝得意的笑容,亏她想得周全,将云妃留给她的镯子带了过来,这下皇上就再不想见她也不忍拒绝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不一会便见黄济海面带笑容地走了出来,口中恭敬地说道;“皇上请宁王妃书房说话。”吟箫轻挑秀眉,提起裙角便大步走了进去。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才见她从御书房退了出来,手中却多了个白绢包着的东西。刚出了院子便急匆匆地往宫门走着,脑中想的全是已在征途的宁王。她没想到宁王早已得知当年关家的事情,她也没想到宁王是为了为关家报仇才主动请旨出征的,她更没想到这个极为冒险引蛇出洞的方法竟是他想出的。他现在所做了一切全是为她,为了关家当年的那场不明不白的大火,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在她面前却装作一无所知,暗地里却已悄悄行动了。想到这里,她心中涌起一阵感动和幸福,原来他一直那么在乎她,现在她才真正明白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转念又想到刚刚皇上说的话,这次的行动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况且番王那边与刘显密谋已久,想来不会轻易上当,但是他一定会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暗中做手脚的,这样不明不白毫无章法的话顿时让她心中更为慌乱起来。
虽说皇上跟她谈了这么久,但总是提不到重点,而且每每问到郇将军时,他总是扯开话题或是避口不谈,真不知他到底在卖什么关子。想是因为她一个女流之辈,不宜过问太多故而有所隐瞒吧,不过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让宁王有什么危险,他们才解开心结坦诚相待,她答应他要每天为他梳头绾发,她还来没来得及亲热地直呼他的名字,到现在才发现原来她对他一直是那么吝于付出。她只知道每天理所当然地享受他对她的好,每天接受他周到体贴的照顾,而她却从未回报过他什么,时不时还因为茗香的事情给他脸色看……这时的她已是泪流满面,脚下的步子也有些紊乱,而她心却早已飞到宁王那边去了。
当天晚上,蕴芳居的灯一直是亮着的,屋子里除了她和碧云还有管家李东平,他们一直屋里子秘密地商量着什么,只见李东平一会点头一会摇头,碧云也一脸紧张地站在边上看着,却插不上嘴。直过了丑时才见李东平一脸无奈和担忧地走了出来,不知是不是因为疲倦的关系,他的步子比平日里倒显得沉重了许多。过了一会,屋里的灯也熄了,这时的宁王府在朦胧的夜色中显得宁静而详和,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次日凌晨,天尚未亮,只见京都的巷中急驰的两匹骏马掠过栉比鳞次的房屋风一般地往官道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