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范走到屋里,拿起赤比剑,回头向尹仁说道:“你可知道这把赤比剑是我们丁家的。”
尹仁点头,表示知道,支吾的说道:“是,额,当年。。当年叔叔遇害后,我父亲便拿了他,那时丁爷爷已经不知所踪,所以只能暂且保管。”尹仁本想告诉丁范是他父亲杀了丁育,但是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吞了回去。
丁范又走到书简前面,从一大堆竹简下拿出一本锦书,道:“这部《南华真经》剑谱和赤比剑,今日我将他们传给你,希望你好好研习里面精意,能对你有帮助。”
尹仁“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哽咽的说道:“大恩大德,尹仁铭记在心。”接过赤比剑和《南华真经》,眼泪已经流了下来,有感激的眼泪也有激动的眼泪,一下子什么都有了,报仇有希望了。
丁范坐下说道:“只希望你不凭此去为非作歹,便已足够了。”
尹仁磕头道:“紧尊教诲。”
尹仁急切的打开剑谱,剑谱虽然配有图形,但是却非想象中这么简单,不仅有好多字不认识,而且各段各句也不甚明了,迷茫的望着丁范。
丁范说道:“要练成绝世剑法,聪明才智固不可少,但恒心和毅力更为重要,切不可操之过急。”
尹仁点了点头,一脸诚然。
丁范指着边上的位置道:“你也坐下吧。”看着尹仁起身坐到边上,继续说道:“大乘之剑,在于剑与人合,心之所至,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
尹仁不甚明白,先努力记住,丁范说着拿起赤比剑道:“剑是死物,也是活物,皆在于人。御剑之人,有俾倪天下的雄心,强大无比的自信力,方能使手中之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
尹仁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不知道那里明白了,父亲从来只是教些硬的招式,那里会讲这些道理。
丁范知道尹仁还不明白,道:“简而言之,只有四字‘自信,决心。’这就是剑道。”
尹仁点点头,‘自信决心’,四字简洁得当,概括的淋漓尽致。
丁范问道:“你明白了?”
尹仁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是否明白,只是觉得非常有道理,我想两个实力相当的人对决,生死就在这一息间,若还只想着‘我打不过他’,‘我要怎么逃呢’等等,即使稍有一丝的退缩避敌之念,便已输了一半了。”
丁范点头道:“自信并非明知不敌,盲目骗自己,那叫自负,不管如何皆不可存胆怯弱小之心,决心并非抱着一颗必死之心,而是果断决绝。”
丁范说着虚晃了下赤比剑,道:“若要御剑,使剑与人相合,必先爱剑识剑。这把赤比剑,天下第一利器,你可知道他的来历。”
尹仁摇了摇头,丁范于是就给他们讲述这把赤比剑的由来。
战国时期,楚国铸剑大师干将、莫邪夫妇二人,给楚王铸剑,三年才成功。楚王大怒,把干将杀掉了。
后来干将莫邪的儿子赤比长大了,早晚都想谋刺楚王。楚王悬千金重赏捉拿,赤比听了,逃进山里悲歌。
正好一位剑客路过,问道:“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哭得这样伤心?”
赤比说:“我是干将、莫邪的儿子。楚王杀了我的父亲,我想报仇!”
剑客说:“听说楚王以千金重赏购买你的脑袋,请把你的脑袋交给我,我接近楚王为你报仇。”
赤比同意了,于是自刎,双手捧着脑袋,尸体僵立不倒。
剑客杀了楚王后,赤比的尸体化为一块乌铁,后人用这乌铁铸造出这把无坚不摧的赤比宝剑。
尹仁听完,心道:“这位赤比的命运跟我相似,也是要为自己的父亲报仇。”看着这把和自己有相似命运的人所化的宝剑,尹仁忽然产生了相近之情,好似这把剑跟随多年一般,接过剑便出去慢慢舞动起来。
丁范站在门口看着尹仁,虽然没有章法,但是隐隐有万夫难挡的气势,微笑的点了点头。
婷婷见了问道:“爷爷笑什么?是笑他舞的太难看了吗?”
丁范道:“赤比剑虽然不重,但是他左手没力又不灵活,很快就会累的。”
婷婷点了点头,说道:“他现在好象就累了。”
果见尹仁把剑插在地上,在那边喘气。
丁范道:“用筷子夹鹅卵石倒是个练手好办法。”说完转身进了房间。
婷婷开心的说道:“那我去告诉他”于是便去拿了双筷子,飞似的跑到尹仁边上道:“爷爷说你现在手没力气又不灵活,要先用筷子夹鹅卵石练好。”
尹仁心中感动,朝房子看了看,没看到丁范。
“喏”婷婷递过双筷子道:“筷子给你。”
尹仁接过筷子道:“谢谢你,婷婷,谢谢你救我。”
婷婷露出开心的笑容道:“你练好剑法,谁欺负我你就打谁。”
尹仁不禁莞尔,看着婷婷红扑扑的脸上满含笑意,是如此的灿烂美丽,虽然这个小女孩年仅十岁,但尹仁知道,这便是自己要保护一生的女孩。
月上柳梢头。
尹仁已夹了一天的鹅卵石,从左边夹到右边,鹅卵石圆且光滑,左手不灵活且没力,夹了一会,手指就开始酸楚,不容易夹住,渐渐的手腕手肘都开始酸疼,使不上力气,看着此时在大石块上睡着的婷婷,刚才还陪着自己,有的没的说着话,如何能辜负他呢?于是咬牙练着。
丁范出来叫醒婷婷,让他回屋睡,婷婷搓着眼睛说道:“仁哥哥还在练吗?还不睡觉吗?”边说边进屋里去了。
丁范向尹仁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做事不可急于求成,定要持之以恒,你明白吗?”
尹仁点点头道:“谢爷爷,我明白。过会就去睡觉。”丁范便也回屋去了。
右手受伤,吃穿拿物等事便要交给左手,加之尹仁又常去夹石子,左手很快便灵活自如,这段时间尹仁也经丁范指导着《南华真经》剑谱内招式。
《南华真经》分为内、外、杂三章,内章有七式,外章有十五式,杂章有十一式,共为三十三式。
这天丁范和婷婷刚采药回来,见尹仁正在用心练剑,一招一式,练的甚是用心。
丁范上前道:“你剑招使的不错,但是却没把它使活,便发挥不出他的威力。”身手拿过赤比剑。
只见他手中赤比剑便似有灵性一般,时而飘逸随性,时而厚重浑实,刚还是刚猛强劲的一招,剑未使老时却变的灵动轻盈,已然换了一招,让人无法把握剑的走势、力道和角度,防不胜防。
尹仁看的目瞪口呆,佩服的五体投地,明明使的是同一剑法,为何有如此之大的差别?
心中高兴,若练成这样厉害剑法,还怕报不了仇吗?同时也有着急,若要练成这样,不知道何年何月。
丁范停下把剑递还给尹仁,说道:“南华真经剑法乃前辈高人所创造,威力无穷,但要使用出它的威力,却非是一朝一夕之功。”
尹仁接过剑,点点头,便又继续练剑。
这《南华真经》剑招刚开始练的时候,由于生涩,咋练之下是一招一式经络分明,却不知道这南华真经的真正奥妙之处在于他前后相连,繁演出无穷招式,任何招式之间虽似格格不入,实际却能相融相乘,如此才能发挥他即为轻灵飘逸,即又厚重浑实的绝妙剑法。
山谷之中,四季如春,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转眼便过去了四年。
在这四年时间里,练剑之余,尹仁会陪着婷婷看书,只是婷婷看得是医药书籍,因为她有传承家族衣钵的使命,尹仁看的是军事兵法书籍。而丁范日渐衰老,不时的出现精神恍惚,常常伴有记忆衰退的现象。
丁范和婷婷还是常常去林中采药,尹仁便跟着去打猎,也好为餐桌上添点野味。此时也正是练他的投郑飞刀的好机会,右手虽能行动,但却无法使大力,以致无法拉弓,飞刀倒是个很好的远程杀人武器。
山谷里气候温润,有很多凶禽猛兽。尹仁拿着匕首在林中穿梭,正全力追赶着一头野鹿,丁范拿着弓箭和婷婷跟在后面。
转眼间,尹仁和野鹿已不见踪影,婷婷道:“跑那里去了呀,不见了。”
丁范笑着道:“呵,那我门在这里等他回来吧,四年了,都长成小伙子了,还这么爱玩。他是要把这头鹿追的累了,才杀他。”
眼前的野鹿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尹仁微微一笑,左手一抬,匕首便飞了出去,正中野鹿颈部,鲜血狂彪下,野鹿吃痛,愤力往前跑,但是没跑几步便失血过多而摔倒在地。
尹仁上前拔出匕首,在鹿毛上擦掉血迹,见鹿眼角含泪,嘴巴一张一合,甚是痛苦,拍了拍鹿道:“鹿兄不好意思呀。”便背起野鹿,朝原路回去。
远远便听见婷婷在焦急的叫道:“爷爷,你没事吧,仁哥哥,仁哥哥,快来。”尹仁忙放下鹿,跑上前去,只见爷爷正躺在地上,不醒人世,边问怎么回事,边动手背起丁范,急忙赶回去。
刚才丁范祖孙俩人追不上尹仁,就在那边等他,谁知道突然窜出一头老虎,一下子扑倒了丁范,还好爷爷慌乱中用箭刺老虎,老虎受伤逃走,但是丁范也昏了过去。
丁范躺在床上,婷婷帮他把脉,脉象平缓,应该无大碍,俩人便放下心来。
尹仁见婷婷神色担忧,安慰道:“现在脉象也没问题,大概是年纪大了,受了点惊吓,很快就醒了。”
婷婷点头道:“恩,我去煎碗安神药来。”
正要出去,却见爷爷悠悠的醒了,俩人大喜,婷婷问道:“爷爷,没事吧?有那里不舒服?”见丁范要坐起来,忙帮着垫个枕头。
丁范坐了起来,见俩人眼中皆是关切,笑了一笑说道:“唉,老了,吓的。哈哈。没事,没事。”
尹仁转身去给丁范倒水,婷婷扑倒他怀里,道:“爷爷,你吓死我了。”
丁范后脑刚撞在石头上,现在还隐隐作痛,但是不想让他们担心。丁范摸着婷婷的头道:“呵呵。傻孩子,哭什么。爷爷不是没事吗?”
婷婷“恩恩”的回答着,但是还是抱着爷爷,爷爷是他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怎么不让他担心害怕了呢?
月照溪中,水中流光涟漪,微风轻抚下,四周树影婆娑,山谷中显的如此恬静安祥。
尹仁如常一样在练剑,丁范坐在那大石块上,见尹仁练的差不多了,便招呼他过来坐。
尹仁来到石上于丁范并排坐定,丁范把手放在尹仁肩膀,道:“阿仁,四年来,你很用功,你现在的剑法已经不在我之下。”
尹仁颔首微笑道:“多谢爷爷的指点。”
丁范拍了拍尹仁,道:“我老了,婷婷还小。在我百年后,你要好好照顾婷婷。”
尹仁点点头道:“爷爷,我一定会的,放心好了,而且你也不老呀。”
丁范呵呵一笑道:“好小子,你当爷爷是老糊涂呀,你看爷爷的胡子。”说着撩起雪白胡子。
尹仁看着他干枯且布满皱纹的脸,心中感慨岁月不饶人。回想当初跌落山谷之初,茫然不知将来如何是好,得丁范相救,并传下绝世剑法,心中感动,突觉鼻子一酸,扑在丁范的怀中,呜咽着道:“谢谢你,爷爷,谢谢你。”
丁范呵呵一笑,道:“傻孩子,干什么呀。”眼角见婷婷正迈出房子,说道:“呵呵,婷婷出来了。”
婷婷的声音响起道:“又在说我什么呢?爷爷。”
尹仁忙直起身来,擦干眼眶的泪水。
丁范笑道:“没聊什么,正想说你奶奶的故事。”
婷婷跑过来坐在爷爷身边道:“那我也要听。”
尹仁心中奇道:“奶奶的故事.这.”不知丁范怎么突然说起婷婷的奶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