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城,地势险峻,壁立千仞,其状宛若冲天的牛角,耸入云端,四周幽雾弥漫,森然冷厉,迷雾下黑渊深不见底。
这座雄城一枝独秀,方圆百里君凌天下,山势最高,坡势最陡,走势最绝,远近闻名,可谓声名远播,但凡谈之皆色变。
陆家,脉城第一家族,正如这脉山之名,远近皆知,实力底蕴深厚,当之无愧脉城霸主,事实也的确如此,这脉城正是陆家百年前所建,其创城老祖陆天,赫赫元婴修为,威名声震千里,宵小之辈无不闻之噤然。
陆家实力强大,可从不期凌弱小,欺行霸市,待人处事以德从宽,家教森严,所以尽管此地被无数人眼热,陆家地位却从未松动分毫,深得城中居民敬爱。
正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家族大了必有蛀虫无数,当代的陆家嫡系,正好应证此言,出了一只最大的蛀虫,威名之大,婴儿闻之噤声,妇孺望之变色,王八之气之可怕,所到之处,虫蚁尽皆绝倒。
此大虫名陆浩,外人称之陆大虫,取大虫之名有**掳略,无恶不作之意。
陆浩,身高三尺有余,虽被暗地里骂作陆大虫,长相却与大虫相差甚远,一头黑发油亮油亮,长相英俊,皮肤白皙,黑溜溜一双鬼眼,贼亮贼亮,四扫之下精光乱闪,亮瞎人的狗眼,绫罗绸缎,玉佩长靴,端的一表人才,风骚无比。
陆大少人不大,十三四岁,虽人模狗样,但坏事做绝,立志要做天下第一恶霸,奈何家规族法严厉,至今还未能大展拳脚。
“哟,这小娘子不错,来来来,让爷亲一个”
陆浩游走街道上,八字步龙行虎步,眼光一瞟,一卖菜小娘姿色平平,运气不佳被他逮到,正要立刻掉头就跑,这厮却一拍手中折扇,蹬蹬蹬抢上前去,作势欲亲。
“啊,流氓。”
“来来来,亲一个我放你走,不然你的税收多交三成”
陆大少眼睛一瞪,出言威胁。
“不要,不要”小娘尖叫,细细的胳膊用力一甩,陆大虫翻身摔倒。
啪的一声,伴随惨叫,一只大巴掌拍到小娘左臀,登时那里高高鼓起。
“啊,呜呜呜呜”
“她的税收从此以后多交三成”陆浩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小娘登时掩面而泣,变成泪人。
“那位小哥,今日艳阳高照,你我切磋切磋如何,正好活动活动筋骨,强身健体”
大虫很快去掉恼怒,眼角一扫,又逮到一小摊老板,追将上去。
“大少,小人家中娘子身体不适,改日,改日吧”小老板双眼睁大,额头见汗,身体哆嗦成筛子,一拱手,飞一般逃之夭夭。
“这位婆婆,我看你骨骼精奇,面色红润,是否练了甚么密术,能否换与小生,我原用传家宝通天印换之”
“啊.。。”一豆蔻年华少女,尖叫声刺破耳膜,如老鼠了见猫,拔腿从三楼跳将下来,带起一溜灰尘,瞬间远去。
“哎呀呀,凡人居然能有这般体魄,这少女细皮嫩肉,居然坠下三楼毫发不损,啧啧啧,人的潜能何其之大”
陆大少啧啧称奇,看着一溜烟不见影子的豆蔻少女,摇头晃脑,看个不停。
“快跑啊,陆大虫来了,再不走就死定了”
不知谁一声凄惨大叫,霎时间,人影霍霍,陆大虫周身十里内外人迹踪影全无,虫鸣鸟叫无声,当真是所过之处,哀鸿遍野,秋风扫落叶,迅雷不及掩耳。
陆大少傻眼.。。
一溜秋风萧瑟,在他呆立的头顶打了个圈。
“少爷,我们还是回府吧,我为您准备了最好的蛐蛐”
一个身穿下人服饰的糟老头子,容态龙钟,拱手朝陆浩弯下老腰。
“来福,这些人为什么见我就咆,难道我要吃人吗”陆浩胸中烧起一把火,两眼勾勾盯着老头儿。
“额!少爷俊朗不凡,英名神武,风流倜傥,身若流星,老奴对您的敬仰崇拜之情,犹如滔滔黄河之水连绵不绝,这些人是家里有急事,少爷”。
“真是家有急事?”陆浩半信半疑,两颗小豆子般的眼睛,精光霍霍,四处乱瞟。
“少爷如此精明,怎会看不出呢,老奴老实人”。
下人服饰的老头再次一鞠,额头隐隐见汗。
“这倒是”陆浩摇头晃脑,为自己的聪慧得意起来,看向来福的目光多了几分善意赞赏,千里马难寻伯乐,我能寻到来福这匹千里马,幸哉。
“少爷,那蛐蛐。。”
来福来就弯着的腰,又低了几分。
“不急不急,才刚刚出来怎可现在就回,我们去人才市场转悠转悠”
“喳”
所谓人才市场,就是一些无家可归,或家破人亡的外地来人聚集地,这片世界弱肉强食,脉城地属荆州,因为陆家怀柔政策,以德服人,所以这里和世安泰,战乱饥慌消绝,但在荆州大多地方却并不太平,无处不锋火,遍地是悍贼,总有饱学之士望洋兴叹。
这种地方本不该称作此名,可陆浩大手一张,慷慨激昂道;
“人才,就是在苦难中崛起”一锤定音。
一踏入人才市场,数之不尽异味仆鼻而来,破灿帐篷随处可见,老幻妇孺皆有。
“来福,看看有啥人才没有”
陆浩看着眼前景象,眼底露出几分兴奋,他最大的一个乐趣,就是挖掘穷困潦倒的人才,因为雪中送碳这份恩情,足以让人涌泉相报。
“好吧”
来福微微犹豫,点了点头。
“陆大虫!!!”
“陆少来了”
“好长时间没来了,怎么今天又来了”
“可恶啊”
“呜呜”
陆浩慢慢走在人才市场里,所过之处,与在兴隆街的场景一般无二,无不谈虫变色,见虫抬腿,亡命千里,陆大少悠哉游哉,怡然自得,哼上了小曲。
来福面无表情,紧紧跟在陆浩身边,如此慌乱之景虽司空见惯,但他保护陆浩职责在身,不得不灵力暗涌。
“喝”一道剑光飞来,气势如虹,刚正不阿。
“虾米一只,来福,干掉他”陆浩不用正眼看之。
来福一只手掌抬起向前一按,剑芒倒转,刹那没入人群中,惨叫响起。
“啊,杀人了”
场面更乱.
又是数波剑光袭来,来福抬起苍老的手掌,拍苍蝇般,数波剑光没入人群,死伤更多。
“陆大虫草菅人命啦”
“这恶霸如此善心病狂,就不怕老天雷劈了他吗”
“大家快跑啊,陆大虫要屠戮这里,快跑”
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叫,从慌乱的人群中接二连三传出,此起彼伏,不知源自何处。
“嗯”陆浩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前方一个全身破破灿灿的乞丐,倒地气若游丝。
“少爷,此人根骨奇佳”来福适时开口。
“嗯嗯,不错不错,今天没白来”陆浩点点头,狭长的眸子眯了眯,嘴角翘起迷人的弧度。
“将这小娘子带回家,做我帖身丫鬟”陆浩大手一挥,瞥了一眼被剑光反嗜的死尸,目光阴冷阴冷。
“这此家伙终于忍耐不住了吗,也好,少爷我正好将你们一网打尽,杀鸡警猴的事我最喜欢干了”。
夕阳西下,脉城阴风渐起,四边深渊下雾气翻滚,有鬼怪嘶吼,寒意逼人。
大刺刺回到陆府,陆浩袖子一甩,冷声道
“查出今天刺杀我的人,找到幕后黑手,一个不留”。
数道黑光闪烁,院子恢复平静后,陆浩的眸子一闪一闪,宛若黑暗中的两盏明灯。
一年后,陆浩十五岁,身材更为高大,面貌变得英俊了几分,按照族规,只要他年满十八岁,作为族中唯一嫡系嫡孙,会正式被家族定为族权继承人,前提是其修为必须到达结丹,而他如今只到练气八层。
不是陆浩资质太差,而是其太过懒惰,到处闹事不说,平日甚至还拾缀同族小辈偷鸡摸狗,整个陆家被他闹得鸡犬不宁,甚至其父陆铮的血魂刀,都被他偷出来做煮火锅的切菜刀。
“气煞我也,我陆浩怎生得如此孽子”陆铮老泪纵横,容态憔悴,想他堂堂结丹大圆满的高手,却生生被陆浩气得七窃生烟,险些嗝屁。
“浩儿,你好好用心修练啊,再这样下去.呜呜呜”
苏容泣不成声,娇好的容颜满是泪横,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儿子,眼睛哭成了血块。
“修练神马的,我最讨厌了,无聊透顶,哪有斗蛐蛐来得快活”
陆浩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虽然跪在地上,但毫无反思悔过之意,说得冠冕堂皇,两只鼻孔朝天。
“啊。。”苏容当即绝倒,眼泪流了一地,人世不醒。
“噗”陆铮口喷鲜血,从此卧床不起,陆家渐渐因此一蹶不振,一派日落西山,阴霾笼罩。
又过了两年,陆浩十六岁,长得更加人模狗样了,身上王八之气也越来越浓,不过因为家族的式微,他最近处处受制,竟己有人敢当面和他叫板。
“浩儿,就算不为家族,为了你自己你也要好好修练啊,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要是去了你可怎么办啊”苏容一脸病态,一身修为跌了数阶,气息不稳,她看着陆浩,又是痛心,又是担心。
“我陆家大衰啊,生了个扫把星,难道是我族之一劫吗”陆铮仰面朝天,絮絮叨叨,似乎精神出现了问题。
“要我修炼可以,我要娶晓晓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