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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八岳峰尖

弱水三千,一方石桌,一壶香茗,赦天琴箕与素还真对坐。

“你怎么知道那台船琴是我的?”

“相似的琴体,初次见面时的曲调,以及你所吟之词,配合怪贩妖市中同头异梦所说,关于船琴背后的故事。如今你反应,证明我的推测没错。”

“你把这琴带给我,有什么目的?”

“换回一名无奈女子的初心之善。”

“呵!无奈?你又怎么知道我杀人的时候,心境如何。”琴箕第一次被人关心情绪,有些不想面对。

“你见到此琴时的激动情绪,说明了你的心境。”

“难道只要有无奈的心境,杀人的罪过就能被赦免吗?”

“无奈心境不能除罪,但却是有向善与弥补过错的可能。我相信对你而言,死才是解脱,否则你不会主动投案。如今因为际遇而得到重生机会的你,就不应该再沉沦于邪恶之中。我知道你就是红冕七元之一的——箕。”

“你知道?那你应该也知道,我接近你是另有目的。”

“只要能诚心改过,那过去的种种,都能够视为结缘的契机。”

“可惜,身为红冕七元之一,必须绝对服从王戒的命令。”

“做事是有技巧性的。能够避开禁忌,通往自心澄明之境。赤王命令你以琴出战,只要阁下在面对中原正道之人时,琴下留情三分,就已经足够了。”

“这样?就可以吗?”

“当然。要是能提供更多的讯息,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在我身上能有什么可用的讯息?”

“你出身怪贩妖市,对妖市必定十分了解。你可知道被屠市黑丑改造过的人,应该如何唤回原有的意识?”

“嗯。这个地方,我仅知一二。要想唤回意识,或许能以我的四病琴声试着引导看看。”

“太好了!那素某就想办法将人带回来。多谢你,打扰甚久,我也该告辞了。请。”素还真起身,看向靠在树下睡着了的齐天变。

齐天变猛地惊醒:“说完了吗?”

“是你睡醒了。走了。”

琴箕走近船琴,指尖抚过琴弦,感叹:“情天已老,心却不老。”

***

在水一方,江风清冷。

御清绝拎着一壶醉香挽雪,看着江上风景。那眼眸里透着的清冷,见了叫人不禁心疼。

“主人,你还是去了?”慕梅声伤势未愈,吹了江风,有些咳嗽。

“嗯。但是琴箕没死。这次决斗被素还真破坏了。”

“素还真?事情真是原来越复杂了。”梅声有点担心他,“主人。我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说吧。”

“不管以后,遇到任何情况。为了朝大哥,以及三位兄长。不要动用那最后一音,好吗?”

“我……自会斟酌。”

慕梅声看着主人喝酒,心下思量:主人今天的话不多,难道是找到那个女人了?

“她,跟我们想的一样吗?冰清玉洁,脱俗不可方物?”

“呵?”御清绝一声苦笑,头也不回,继续喝酒。

慕梅声看着主人背影,慢慢走近。照顾她这些年,主人有多么看重她,她全都明白。刚才那声笑,主人回答了她。而她却听见了讽刺。“世事就是这么奇妙,好像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个阶段。”

“什么阶段?”

“看见了一片海,就很想知道海的后面是什么。然后开始幻想着彼岸,是否存在着美好的一切。”

“接下来呢?”

“飞过彼岸之后,才发觉当下的一切,跟自己所想的不同。早知如此,还不如将这一切停留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我没事,你不用费心开导了。”

“我是担心你。这么多年来,其实我……我对主人……”慕梅声断断续续,说不出,也说不好。

御清绝知道她的心思:“如同你所说的,不如将这一切停留在自己的幻想之中。”他转身,看着她,“梅声,退隐去吧。未来,我将是一个满身风尘的人。”

“梅声不求其他。只希望站在主人的身后,为你洒扫凌烟居,沽上一坛醉香挽雪。这样,就够了。”她低着头,不敢看他。

“我明白了,为了你,我会让琴箕在三调墓前谢罪。这是御清绝该做的事。”

“但是主人的身体……”

“不用多说了。天凉风大,你的伤势未愈。进去休息吧。”

“嗯。”慕梅声只好下去。

御清绝又何尝不了解她的心意,只是,爱一个人爱得太深,人容易醉,而他已经选择留在他自己幻想里了。

***

八岳峰尖,薄薄白雪。只见一人独坐,静等一场惊心动魄的琴上死斗。

“指掀涛澜天下惊,抚筝百载,清绝吾命。挑弦一曲与谁听,昂首万里,江山无人。”

突然,气氛骤变。

“愿天下有情人,不得终好。”一声幽怨,赦天琴箕踏雪而来。

两人互道一声:“请。”

一者柔指蘸雪,一者刚气浩存。伏羲会阎王,四病抗遗音。

寒夜照冷躯,指下操情仇。

惊涛第一拍,激斗五音六律十三徽,顿时,劲如狂狼掩峰尖,气似暴风卷天雪。

琴箕冷喝一声,一道弦音扫向御清绝。

御清绝身子后倾,那股气劲扫到他身后的磐石,石块应声而破:“你的实力应该不只如此。”

琴箕见他淡定的负手而立,使出绝学:“阎王初更响,回光返照!”

绝尘第二拍,阎王初更十重深,九地震慑,幽幽贯透八峰岳。

御清绝见状,七指一扬,即是:“伏羲神天响,********。”

道之极致,********。

伏羲会阎王,神响绝音回荡,气劲交迸,方圆百里威势震爆。

另处峰尖上,一道绝逸身姿,弄风摇雪,浅品香茗,悠闲聆听着这场至美之决。浅粉色发带在风雪中飘逸,皓足飘渺月微微一笑:“好哇。”

音未尽,声未罢,弦鸣指飞间,两人境界再度提升。

道入虚无,曲显痴狂。这一调,决誓一泯仇恨。

关键时刻,赨梦疾风似刃,赯子锐芒胜雪,同时杀向御清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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