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车看着这么多伤病的兵士心中也颇为沉重,又见那骆熊侯的几个亲信和门派中人一直在和声安慰他,他却是突然恸哭起来,称不该一意孤行,分兵三路突围,导致伤亡惨重,便抽出刀子来要自栽谢罪,被众人连忙止住。
尹车瞧这骆熊侯虎背熊腰的汉子,哭的却是浑身颤抖泪如雨下,满脸悲容不止,也瞧不出他是演戏还是真的自责难抑。但他身边的兵士却是全被他感动的眼中泛起泪花。
尹车感觉自己不适合这个场合,便像外围挪动,正好瞧见旁边休息的各门派中人。
他之前便有专门打听这次来的门派中人,见这些人虽有损伤,但绝对比那些个普通兵士要好上太多,重伤的算上那灵宝门中的阮火也只有三人,其它人即使偶有轻伤却完全不影响行动。
其中有几人特别引起尹车的注意,其中有五人团坐一处,知道他们都是长夕教的,善长养尸。其身旁那三个看起来动作迟缓机械,全身都裹在黑布中的高大身影,便是他们调养的僵尸。
长夕教旁边另有九人坐在那里,周身鬼气弥漫,四周鬼影重重。
云鉴告诉过他,这些人是鬼域门的人,专门以操神弄鬼出名,同长夕教一般,都不受中原其他门派待见,甚至平时还偶有摩擦,互有恩怨,只是在这种共对外敌的情况下才偶有合作,却也是泾渭分明。
最吸引尹车眼球便是同他一般带着坐骑的四人,那四人在那里吵闹不止,喝酒喧哗,完全不顾军中的悲怆的气氛,他们身后更是卧着一只巨大的白犀牛还有三只金钱花豹。
更让人惊奇的是那四人中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头上竟顶着一对猫耳朵,还时不时的转动方向听声,十分可爱惹人。
这几人都是神灵宗的门人,神灵宗宗门在中原地区却紧挨着万域山脉,有可能是受此影响,其门人不仅招收人,还有些妖精被收在门下,虽然被一些门派所不齿,其实力之强大却是毋庸置疑。
这个孩童便是四耳九尾猫成精,天地灵种,将来成长起来,必是十分厉害的角色。
不过云鉴却告诉他最出名的四耳九尾兽却不是灵猫,而是九尾灵狐,让他一阵向往。
如今道教在中原地区一支独大,这次除了道教的金丹派,茅山派与符录派都有派人前来。
再就是巨鼎门,尹车忍不住多瞧了两眼,却认不出哪个是陈元志。
就在他想要找个地睡觉时,却被人叫去商议下面的行军安排。
尹车来到军营中间一团篝火旁,这次行军没带帐篷,便是骆熊侯这将军的身份也只能席地而坐。
火堆里烧的干柴不时的爆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搅乱着军中沉闷压抑的气氛。
尹车瞧的清楚各门派中人都有长辈跟随,只有他与云鉴坐在这一群中年人中显的有点格格不入。
尹车瞧他面如止水的样子,无一丝不适,不禁配合这家伙的养气功夫。
正中坐着的骆熊侯将军却如同痴了一般,只盯着眼前的火苗在那里发呆,身上的铁甲随着影着跳动的火苗,泛着冰冷的光芒。
直到他身边的一个亲信低首道:“将军,各门派中的大人们都已来齐了。”
骆熊侯这时才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使这铁衣里的男人显出一丝普通人味道,他开口谢罪道:“骆某不才,九黎之行,尚未见着敌人,便已损兵折将,愧对城守大人的期望,更是无颜面对死去的将士,让诸位也吃苦了。”
众人又宽慰一番。
这时一个道士模样的人开口道:“将军不必自责,我们也没想到这些南黎之人竟还有如此犀利的手段,便是李师兄也着了他们的道受了重伤。”
说话的人正是道教符录派的张俊玉,只见他脸上长须飘飘,面白如霜,话语十分的沉稳。
骆熊侯又道:“道长,只是眼下形势……前路被封,便是进赤夷腹地都没路可走,不知如何是好?”
这话一说开,众人便七嘴八舌的出起主意。
这骆熊侯已有退意,想着回灵州城,便是领了军法,也不愿同这些虫子打交道。
而各门派中人一直还是宝剑未出锋,自不是肯轻易离开,鬼域门的人更是出主意直接放火烧山,将前边的虫道直接用火攻,虽有人附合,却被众人摈弃,先不说能能不能破了虫道,一但山火烧起来,这附近部落的人先是别想活了。
坐在尹车身旁的云鉴突然开口道:“大人,我看可以潜一队精英人马,绕过九黎人布下的虫道,前去赤夷腹地探查虚实,如果发现在是不可力敌,我们也可以再回灵州城找援军前来。”
骆熊侯听这年青人说,眉头却是皱起,开口道:“要想绕过虫道之地,非得西行,穿过禾金山,禾金山脉山势高峭,山顶现下虽无积雪,却也是寒意浓浓,要想穿过,十分不易。”
云鉴虽然聪慧,却没有行军打过仗,地况又不熟,这时听罢,也不禁沉默起来。
张俊玉却是眼前一亮,开口道:“我看这个方法可行。”
众人听他说,不由将目光都盯在他的身上。
只见他手捊长须,依然沉稳道:“将军,我看可以让我们修道之人一起穿过禾金山。”
“这怎么行?诸位身份尊贵,如有不测,我如何向郡守大人交待。”
张俊玉听后哈哈一笑道:“将军,我们修道之人,为的便是除魔卫道,顺应天意,怎会在意自己的安危,这次南行,将军已是披荆斩棘,将我等送到赤夷左近,剩下的路,便由我们自己走。”
尹车听到这话却是心中腹诽,老子可是很在意自己的安危。
任这骆将军还有诸多的不情愿,却是抵不住各门派中的倔强。
也难怪,能走上修炼之途的人无不是万中挑一的天才,而且这次前来的又是各门派中的精英,傲气自是产会这样容易便磨灭的。
众人经过商议,最终定下计来,所有门派中人再加上军有有法力护身的,一起潜过禾金山,进入赤夷,找机会剿杀蚩尤唯一残存的那个兄弟獠棘,完成大功。
而骆将军则领着余下的人马,从赤夷,三苗,乌蛮的边界穿过,以混淆视听,掩护门派中人行迹,最后进入云州,再回转灵州城。
计定完成,众人离开休息。
尹车拉着云鉴道:“你们古剑宗也算是一个大门派,怎么就派了你们三个毛头小子前来,我看其他门派都有跟着个长辈护行。”
云鉴这几日同尹车相熟,知他性格略有些洒脱不羁,也不怪他话里的不敬,回道:“尹水真人也不是只让你与你师妹过来了吗?”
尹车听他这样说,又想到自己这次前来的目的,面上难免露出一丝尴尬,夺理道:“你没看我带着一头狼妖吗?还有两个强力打手,真遇上事,自有他们给我出头。”
云鉴呵呵一笑,也不揭穿他话中的纰漏:“本来小师叔也同我们一同前来,只是来的路上,发现了两个妖精为祸作害,便出手想要将他们治住,没想到我小师叔大意之下同我一个师弟一起受伤,因此没能赶来。”
尹车听罢,略表慰藉,感叹道“我以为,只有我们尹水河畔那种荒郊野岭的地方才盛产妖怪,没想到中原之地妖精也不少。”
“那两只妖精可不一般,法力十分强横,都有着几百年的道行,我小师叔怀疑他们都是来自万域山脉。”
尹车听了心中难免一动,这万域山脉的妖精还真是广发英雄帖,召集天下群妖,不知道究竟是为何事。他虽然从那老鼠精与商离这都得了些消息,却只是知道那万妖之国召集各地妖王,前去商议要事,至于是什么要事就不得而知了。
众人在这鬼方部落北面休息了两日恢复元气,才开始按计行事。
临行前符录派的张俊玉更是手持骆将军手的道:“将军!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这番行军,也并非会一路太平,黎人多凶残,切不可一味忍让。”
这张俊玉更是抛出一个意味浓浓的眼神,他见这骆熊侯行军,一直被军令所束,对黎人庄塞远远避开,不加骚扰,他身为修炼之人却不好指手画脚,只是眼下分别,才浅意所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