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长生看着自己的手腕上出现一道笔直的血线,随后鲜血自这条血线迅速冒出,汇聚成一条血流将要从手腕流落。
三儿看着荀长生的手腕,确定香味是从血液也里发出的,青草香味,很淡。血是红的,但三儿总感觉房间泛起了绿光,虽然绿光也淡,但很明显。而且充满了生机与生命气息,像极了那消失了的仙石,这是什么血液?三儿受伤的时候,尝过自己血液,是涩的,而且还很腥,他从来不知道谁的血液是香的,他只知道女人的身体是香的。
难道长生哥跟女人待的时间长了,于是血液也随着变香了?三儿不停的安慰着自己。
绿色就是生机,荀长生就是仙石。
荀长生的血液越流越多,于是这青草香味也越浓。
荀长生将手腕对准了张哥的嘴唇,鲜血一滴滴滑落到张哥的嘴里。
张哥嘴唇无意识的蠕动,随后喉咙也开始蠕动,于是鲜血随着喉咙的蠕动慢慢进入了张哥的腹内,转化为一种绿色的能量,延伸至四肢百骸。
然后张哥脸上的青色渐渐淡去,虽然很慢,但还是让荀长生觉得兴奋,自己的血液起到作用了。
荀长生忽然觉得手腕有些发痒,只见那伤口很以一种肉眼看见的速度在愈合,几乎在割开一个呼吸的时间便看不见开口,只留下一些血迹。
荀长生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身体还有如此强大的愈合能力,这还是人么?
看着张哥脸上还是略带着青色,荀长生咬咬牙,再次横着荒剑便向手腕割了下去,嗤的一声轻响,血液再次涌了出来,如此循环了数次以后,张哥和二虎的脸色都变得正常了许多,但还是显得有些苍白。
荀长生的脸色却是异常苍白,眼中的血丝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眼球,而且还一直犯晕,这是失血有些过多,心神消耗过剧的表现。
荀长生第一次感到如此疲倦,他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他比任何人都需要睡觉,于是他将玉佩放回张哥的手里,顺便给二虎盖上被子。
荀长生看着目瞪口呆的三儿,道:“别愣了,现在没事了,张哥跟二虎都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差不多了。我现在需要睡一觉,你可以帮忙护着一下么?我担心黑木村还会来人。”
三儿忙不迭的点点头。
荀长生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异常明亮,随后趴在床沿上沉沉睡去。
三儿认真并且仔细看着熟睡过去的荀长生,眼里充满了疑惑和一丝欣喜,仿佛看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张哥和二虎没事了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三儿的眼神很专注,似乎要将荀长生看个通透,他捏了捏自己,确认自己不在做梦以后,长长的吐了口气,眼睛里出现了一丝如释负重的神色,随后一抹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
他为什么会笑?三儿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笑,开心自然会笑。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笑过了,自从他知道自己与其他人不同的时候,他就再也没有这样笑过。
他尝过自己的血,很涩很腥,血本来就是涩的是腥的,这并不奇怪,但很奇怪的是他的血液是金色的,璀璨的金色。
所以他一直不敢受伤,他害怕自己受伤后被人家发现自己的秘密。他亲眼看见村民们做了一件让他极为害怕的事情。
王婶家前年生了个孩子,生孩子本来是件值得喜庆的事情,但生的孩子有三只手,三个眼睛就让这件值得喜庆的事情变得悲哀。
没有人见过三只手三只眼睛的人,更没有人见过这样的婴儿,所以村民们把他当成了妖怪,是不祥之物。
于是人们就把婴儿抓起来,绑在草垛上,活活给烧死。
三儿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婴儿在大火下嗷嗷啼哭,最终被烧成了灰尘。
同样的,从来没有人见过人的血液是金色的,三儿不想被人当成妖怪,更不想被绑在草垛上烧死。他无数次梦见自己被人们发现他的血液是金色的,被人们四处追着打,然后被活活烧死,这种感觉几乎让他窒息。
所以在很多时候,他都不会去冒险,更不能流血,他选择做一个胆小的人,与其被嘲笑,他更不想死。
荀长生的血是红的,但却有香味,还能够救人,没有人的血是香的,他也没听说过人的血还可以救人。
三儿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他觉得自己跟荀长生是同一类人,他再也不用一个人承担这种压力了。
三儿看着荀长生,眼睛异常深邃,他喃喃道:“长生哥,我不会把你秘密说出去的,而且我还会把我的秘密分享给你,我不知道我们到底算不算人,但我们至少长了个人的样子,更没有害人的心思,我们都是无辜的,那个婴儿也是无辜的。谁也不想与其他人不同,这能怪谁?怪我们自己么?我们生下来就是这样,那我们应该怪谁?”
三儿说着突然笑了一下,笑的很勉强,比荀长生笑的还要勉强,他接着说道:“这些年,我一直都装作很胆小的样子,其实我不是不敢打猎,更加不是不会打猎。我虽然很瘦,但身体异常强壮,我可以轻易拉开村里最硬的弓,我能听到很远很远的声音,但我都不敢表现出来。可能我真的很胆小,很怕死,更不想无缘无故的死,所以我一直在逃避,我不知道自己还能逃避多久,这样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过了。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我没有这种血液该有多好,我宁愿不要这一身力气。”
三儿微微啜泣一声,随后抬起手臂擦掉眼角的晶莹,长吸了口气,道:“好了,长生哥,你们就好好休息吧,我会在门外一直守着你们的。”
三儿说完,便起身出去了。
张哥突然微微睁了睁眼,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也可能他本来就没有真正的睡着,他看着三儿的背影,沉默不语,他的脸色依旧很苍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