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宁一睡着的刹那间,屋外传来一声细微的声响,一般的高手都难以察觉的响声。躺在床上俨然已经是熟睡了的欧阳翔却是猛然睁开了眼睛,掀开被子轻轻的走下了床,修长的身形瞬间来到了窗边,朝着窗外冷声道:“目前情况怎么样了?”
一袭黑衣的钱起,凭空出现,站立在院子里面,恭恭敬敬的向欧阳翔禀报道:“禀主子,卑职照世子的吩咐,故意放走了一名黑衣刺客,而且那名刺客一路上去了城西郊外的一座宅子……”
欧阳翔利眸微凝,轻声问道:“谁的宅子?”
“是靠山王司马空署的。”那名黑衣刺客走进宅子时,钱起就已将那座宅子的情况调查的一清二楚:“但是,实在是莫名其妙的便是那黑衣刺客走进宅子后,突然自尽了……”
“自尽?为何?你让他发现了?”欧阳翔不解的皱了皱两道浓眉,果然让人费解。
“是的,卑职仔细查过,那座老宅子里空无一人,到处都挂满了蜘蛛网,布满了灰尘,完全没有人住的痕迹……”刺客自尽时,速度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钱起想阻止都来不及。
“靠山王最近都在做什么?”欧阳翔心平气和的看着钱起,问道。
“靠山王最近,除了和大臣们商量国事外,其他的时间都是在府里休息!”钱起看了一眼欧阳翔,小心翼翼的询问:“主子可是在怀疑靠山王?”
“事情不宜过早下定论,那黑衣人或许可能是想欲盖弥彰,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但是,也不排除是别人在栽赃陷害!但是,这些人绝对和谢南山案脱不了干系!”欧阳翔冷冷说着,双眸漆黑,深不见底,一脸的冷清:“盯紧了靠山王,还有,找人打探忘忧崖!让张默也不要放松警惕!”
“还有,让张默盯紧司马俊杰,务必小心!”欧阳翔总是感觉必须监视司马俊杰,总感觉整个事件,谢南山案,好像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许,慢慢的抽丝剥茧下去,让他无所遁形,是最好的。
“是!”钱起回答着,干净凌厉的眼睛有着少许躲闪。
欧阳翔却是注意到了,“怎么了?”
“属下在打探过程里,仿佛发现另外一股势力也在打探,但是,不像是有敌意的,具体的感觉,说不上来。反正,对此案件的相关信息都十分感兴趣,什么线索都不放过……”
“是敌是友?”
“属下感觉,是友非敌!”钱起肯定的回答。
“密切关注!万万不可小心!此案,绝对会牵扯出很大问题,不然,本世子都还尚且才查到忘忧崖,居然就有人来刺杀,一定是给某些人造成了威胁!”欧阳翔若有所思,一脸的意味深长。
“属下遵命!”
“主子,您不回……”看着欧阳翔头也不回的大步走进沈宁一的房间,钱起潜意识的开口提醒,话说了一半,猛然意识到自己多嘴了。
“有事?”欧阳翔猛然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语气冰冷,浑身自然而然的散发着逼人的气息,冷冷的让人寒颤,白色里衣随着夜里微风飘动,让人不敢直视。
“没……没事,如此,卑职告退!”钱起一边说着话一边快速隐没了他黑色的身影。
欧阳翔静静站在软塌前,素雅的软塌上,此时的沈宁一盖着淡紫色的薄被睡的正酣,乌黑的秀发铺满了软榻上的粉红色棉布香枕,欧阳翔暗道,也只有沈宁一想的出来,居然不顾身份用棉布来做枕头!沈宁一睡的很沉很沉,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微闭着,美丽的小脸白里透红,吹弹可破,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再看她那安然恬静的睡颜,却恍若仙女一般,让人不忍亵渎。
欧阳翔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慢慢伸出手,轻轻掀开了沈宁一的被子,俯下身体,小心的将她慢慢抱起,走向大床。
将沈宁一放到雕花大床上之后,欧阳翔转身离开,躺到了之前沈宁一睡觉的软榻,合衣躺下。枕着香枕,盖着淡紫色薄被,欧阳翔也慢慢的闭上眼睛,准备睡觉,此刻,他终于想通了沈宁一为何要用棉布面料做枕头了,睡在这样的枕头上面,确实很舒服。或许,宝庆王府自己的,还有爷爷的枕头,也该换换了……
欧阳翔确实感觉到很是疲惫,但是,精神居然还很兴奋……
或许,今晚的,注定是睡不着了!
今夜,足够让他回味,也足够让他铭记在心。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子,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做到这一步,比男人还让人佩服!
当沈宁一毅然将他护在身后的时候,欧阳翔是震惊的!从来没有想过,如此瘦小的女子,瞬间的爆发力是如此的强。他从来没有想过,沈宁一有朝一日,会如此待他……
一直以来,沈宁一对他都是不冷不热,一脸坦然,就像,就像对待其他男人一样,一视同仁,没有区别。自己主动凑了上去,她便又会退后,仿佛,他们之间便只能是朋友一般的关系。
欧阳翔甚至在想,他是不是该感谢那些凶手?不是他们丧心病狂的将谢御史满门屠杀,今上大怒,天子脚下,还敢如此猖狂,故而让自己来查探究竟,严惩凶手,或许,自己依旧还是接近不了沈宁一。
欧阳翔很庆幸自己当时在大殿上,义无反顾的请求接手侦破谢南山案,因为,得到的,终将比失去的多的多!知己韩传文的拜托,自己心中伊人的泪流满面,悲痛异常,还有对于耿直不阿的谢南山的敬佩,对血案凶手的憎恶,让他勇敢的接下了破解此案!
可是,他还是没有预料到,那些人胆子如此之大,动作如此之迅猛,手居然还能伸到了密不透风的凶案现场,居然能在那么多护卫的眼皮子底下,能下毒到那些尸体上,让自己中毒,看来,果真是很不简单!
而她呢?又该是怎么样的女子呢?
竟然在现场心细如发,硬是不放过每一具尸体,仔细的,在每一具尸体发现的位置查找,对比,终于是发现了一处小丫头身下的轻微异常。寻常女子看见如此血腥的场面,躲避尚且不及,便纵然是看见了肯定也是呕吐不停,而沈宁一,居然还比自己还下的起狠劲,硬是自己每一具尸体的搬开来,细细查看。那小丫头身下的小字,居然连仵作都没有发现的。
而她,一个,原本算是外行的人,却看到了!
“忘忧崖……”
最新的线索,便是沈宁一发现的。
于是,便也有了今晚的追杀……
欧阳翔觉得有些时候,很简单的便能看透沈宁一的想法,但是,更多的时候,他却是基本看不懂她。
欧阳翔完全想不到,沈宁一在危急的时刻,居然会背起自己就跑!要知道,自己可是高了她一个半头,体重估计也是她的两倍,沈宁一她该是多么有毅力的女子啊!才能在那样的情况下,不惧生死的背起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放肆狂奔?
男女授受不亲,是亘古不变的伦理纲常,可是,她居然一点不在乎?为了救自己还不怕流言蜚语,将自己就近送到了自己的闺房……
这里可是女子的闺房啊!可是欧阳翔,心里,却是异常的甜蜜,是那种心里乐开了花儿想兴奋和暖暖的感动。
这么说,自己在她心里也是有一点位置的,不是吗?
或者说,她是来自另外的世界的?因为,真真切切的一点都不像他所处这个世界的女人啊!每每都是让人无比的意外,无比的惊奇,简直就是拍案惊奇!
欧阳翔嘴角上扬着,却并没有发现,自己脸上流露出来的表情俨然就是一个纯花痴样。
满满的甜蜜,满满的温暖,弥漫心间。
欧阳翔的眼睛,渐渐迷糊起来,慢慢的闭上,迷糊间,他仿佛又听见沈宁一在他耳边说“下次摸鱼儿,带上我,可好?”
“摸鱼儿,带上你,去我为你买下的鱼塘,可好?”欧阳翔迷迷糊糊的说着,喃喃自语的睡去了。
沈宁一并不知道,就是因为雪地里,她的一句话,欧阳翔果真是精心物色了一处水塘,养起了鱼儿,阴差阳错之下,养的最多的还是沈宁一最喜欢的那个品种的鱼,此刻的她深深熟睡,根本想不到那一刻的情形,是如此的欢心雀跃,如此的惊喜怡人……
夜越来越晚,人儿也是深度的睡眠之中。屋内的人儿,都深深的睡去,可是,却有人还是翻来翻去的睡不着的!
文兰梳洗完毕之后,看着沈宁一一直和欧阳翔同处一室,内心不免焦躁不安起来。在她的内心,深深住着一个风流才子,她此刻很是担心那个风流多才,恍若谪仙的男子,若是知道了欧阳翔在主子的房间如此亲密的共度一晚,知道了今晚如此凶险的情形之下,沈宁一对欧阳翔的不离不弃,生死相许会是多么的伤心难过?而他伤心难过,自己便会心疼不已!文兰是知道自己配不上乔吉的,可是并不影响她遏止不住的一头栽了下去,深深的爱恋着那位公子,天下闻名的美男子,自己的曾经的主子。可是如今,看沈宁一那副拼命的样子,怕是有了变数了!
最近主子是忙得不可开交,也鲜少再来沈宁一这里。偶尔有事情,也只是依靠传信鸽子月儿来联系。如此下去,怎么得了?必须告知主子!文兰虽然在沈宁一身边,忠心耿耿,但是,也一直将乔吉视为主子,一日为主,终身为主!想法涌上心头,文兰便也马上付诸了行动。
她起身,批了件浅色披风,便来到了小书房,磨开黑墨,拿起笔,便开始了书写,简略的述说,便停下,裁成纸条,装进了小竹筒,封好,便来到了窗前的笼子前,细细的看了看月儿,将笼门打开,轻轻的将月儿抱了出来,仔细的将竹筒绑在了月儿的爪子上。
文兰打开窗户,轻轻的抚摸了下月儿,便一伸手,将它放飞,月儿也争气的挥闪着它有力的翅膀,渐渐的消失在了文兰的眼前。
“主子见信请速速至沈处,翔已入住,而今情况变化,扑朔迷离,恐生变故。只怕伊人之心,已被旁人虏获。迟则生变!请主子自己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