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蝶衣不死心的哀求着。
沈老夫人挥了挥手,拦住沈蝶衣的话,徐徐的吐出一串话“紫霞,你去将房里老爷一早命人送回来的富贵果提过来,分与二小姐他们吃,老身累了,宁儿和芸儿扶老身去休息吧!”
话罢,沈老夫人起身,拂去衣角的褶皱,甩着轻悠悠的步子,在沈宁一等的陪同下,向内室走去。
望着沈老夫人的背影,向文彩眼神倏地严厉起来,老夫人怕是想将那好儿郎纳入孙婿的范围了,而且还居然带着死去的贱人的女儿,然道是想将沈宁一嫁入萧府?或者说是为沈长卿做打算?可是沈长卿比萧府二小姐可是小了几岁……
正在思量中的向文彩却不想到,她的神情都看到了诗姨娘和佩姨娘眼中!
伤心不已的沈蝶衣,扑到向文彩怀里,哽咽着“母亲蝶儿也想去……”
顿觉失态的向文彩,抚摸着沈蝶衣的头,轻轻的拍着,安抚着,慢慢的往青蓝院走去。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向文彩能让那个短命的女人消失,还真搞不定你这个死老婆子?既然你不让我省心,那么,便拭目以待吧!
琼琚园内,云芝拿起梳子一边给沈映荷梳着头发,一边语重心长地说:“小姐有空也跟大小姐学学,多去老夫人面前走动走动,陪着说说话打打牌,既能尽尽孝心,也能亲密些……都说日久生情,可见这感情也要日日培养……”云芝见沈映荷一点反应没有,不免着急。
“姑娘在听我说吗?”
沈映荷淡淡地嗯了一声,云芝听出声音里的敷衍,觉得十分沮丧。自从姨娘自杀以后,小姐虽然性子越来越弱,但是事无大小都跟她与往奶娘合计,她与沈映荷主仆两人情同姐妹。
过了很久,沈映荷轻轻的叹了口气,绝望的看着云芝“映荷有那样的生母,在府内尚且……已经是抬不起头了,又如何敢去做众人的眼中刺?”
此时提来一桶洗脚热水的的沈映荷奶娘王照芯赶紧截住沈映荷的话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丧气话!
“小姐,不是老婆子说你,姨娘的事情,与你无关,你还是这府里的主子,你自己不给自己脸,还期望别人给你脸面?老夫人不会对你有芥蒂的!而且前段时间不还让你帆姨做了丁姨娘吗?你往后真的是要多多去老夫人面前多露脸了!况且,佩姨娘并没有……”
察觉自己差点失言的王嬷嬷,赶紧打住了。
沈映荷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只是一言不发,一直沉默着!
很快,就是花朝节了,萧老夫人一早便让下人带着软轿候在萧府门口。
在沈老夫人带领下,沈宁一和沈长卿还有紫霞紫玉一行人,也乘着马车来到了萧府大门口,门口的小厮早已经过来牵走马车,等候多时的嬷嬷们赶紧迎过来,让沈老夫人等人小憩一下,准备上轿。
很快,沈宁一被迎上来的小丫头搀扶上软轿,沈宁一乘坐的是曼青色双人抬着的软轿,她摸了摸松软的坐垫,镂花的垫子摸上去似抚摸雪缎一般舒服,精致的刺绣堪比焕然居手艺,软轿里摆放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有茶盏,各色干果,糕点点心,角落里还放着一尊精美的燃着香料的紫金香炉。
平静下来的沈宁一拿起茶盏,摸了摸底部,居然是磁石,那这长不起眼的灰色桌子便也是磁石的了?抿了一口温热的清茶,唇齿颊留香,茶叶如此清香,一品便知道是上等的茶叶,透过软轿窗户边的薄纱,沈宁一目光所及到处彰显着萧府的富贵,穿过的回廊,路过的亭台院落,每一处都是精雕细琢般修建的,地上铺得是大理石?沈宁一深吸一口气,富贾一方啊?
沈宁一放下了茶盏,眼里露出一丝的惊讶来,富贵奢靡的萧宰相府,确实很让人心驰神往。莫怪沈蝶衣怨恨自己,当他们出门的时候,向文彩带着众人出来送行,沈蝶衣也是狠狠的瞪着沈宁一,不然,向文彩以为自己要破坏她为沈蝶衣相中的良人……
不过,如沈蝶衣那般的心态,没有经历的人,怕是很难心平气和面对这泼天的富贵。
沈宁一很好奇,这宰相府的富贵到底如何而来?
抬软轿的妈妈显然经过训练,软轿平缓的移动,沈宁一并未觉得颠簸,在一条相对宽敞的路上,隔三差五便有几个穿着粉红褶子的丫头垂首默立,头上戴得都是银饰,沈宁一略略估算着她们穿戴的价值,一路上,除了感叹萧宰相府的富贵之外,也是无话可说。
“请沈大小姐下轿。”
沈宁一搭着伸进轿内的手走出了软轿,便到了萧府主人居住的主宅——峥嵘轩,看字迹估计是萧宰相自己亲笔所提吧!沈宁一唇角翘起,是不是书法好的人都喜欢提字呢?墨宝永远存世,到处都是,也就不值银子了。虽然萧宰相的毛笔字龙飞凤舞深得王羲之真髓。
沈宁一跟在沈老夫人身后,沈长卿也脚步紧随,紫玉紫霞跟在旁边,萧府刘嬷嬷笑盈盈在前面引路,一行人终于慢腾腾地走近了峥嵘轩。早已经在下人口中知道沈老夫人已经到府外,萧老夫人激动的站在峥嵘轩门口,迎着。
沈宁一跟着沈老夫人虽然目不斜视的前行着,眼角的余光也趁机扫过峥嵘轩,不愧为一府的主宅,比方才路过的院落建筑风格更为的大气,尊贵奢华仍在,却多了几许的大气。伺候的仆从嬷嬷们也更多了……
穿过过堂时,沈宁一极快的瞄了几眼,几张紫檀木桌椅旁,侍立的丫头们打扮得比外间的更上一个层次,头上还有银簪绢花,沈宁一好奇的估算一番,萧宰相府每月的开销有多少?金山银山也不一定支撑得了一辈子,何况一旦惹皇上不快……?
万一呢?到时习惯了如此奢靡生活的侯府众人,还能吃苦,活得下去吗?
在君权至上的大昭国,谁有敢保证一辈子不犯错?沈宁一同样知晓因中宫皇后无子,夺嫡之势已成,萧宰相府为保住今日富贵是否会下注?虽然勋贵下注站队也不大可能,虽然历朝历代都有血的教训,但追求权势是勋贵的本能,他们不能不争,不争恐怕就再没富贵日子可过。这些就如蝴蝶效应一般,些许的改变,就有可能影响大局。
思量间,沈老夫人和萧老夫人已经亲切而激动的握着手!
“老姐姐啊,我们离上一次见面,怕是有十来年了吧?”萧老夫人忍住激动的泪水,哽咽着,双眼不停的打量着沈老夫人,眼睛也变红了……
“珍妹妹,是呀,一晃,孩子们是又大了,妹妹也比十年前稍显老了一点点,老身可是真的老态龙钟咯!”沈老夫人激动的回应着萧老夫人。
“岁月催人老啊!如今,老了老了,不比当年咯,快进来……”
“宁儿,卿儿,这位风姿飒爽的巾帼夫人,便是祖母常与你们提起的,祖母的好姐妹,珍奶奶!”
二人赶紧上前施礼!
“果真是美女一枚,俊俏男子一个呀!快起来,咱们进去喝茶再说!”
顺着萧老夫人的话语,沈宁一打量了起来。
萧老夫人头发微微有几丝白发,下颌端方,目光如电,几丝伶俐的神情依然。果然是一位严母,真是棍棒底下出孝子,严母手上产状元!
萧老夫人身上蕴含的光华,知性,即便此时的沈老夫人在萧老夫人面前也不敢托大,同处于大昭国萧老夫人她们那个年代,沈宁一也不见得能比上萧老夫人,一路行来,萧府富贵却无暴发户炫富之感,仿佛富贵天成,侯门底蕴当是如斯,能有此等局面,身为萧宰相府老夫人的珍祖母的功不可没,怕是目前主持萧宰相府内中馈,打理萧府,掌管银钱的萧夫人也不是简单角色吧?萧宰相府的中馈,这些并不是想象般的容易……
萧宰相府能屹立京城,这几年并未被牵扯进任何的纷争中,就已经说明萧夫人的过人之处了!
今日的萧老夫人穿着一件赤朱的薄对襟外套,身上收拾的干净利落,时刻透出一股威严气场。
相比较而言,沈老夫人便是穿的过于正式了……
刘嬷嬷赶紧将锦绣帘子挑开,沈老夫人一行随着萧老夫人进门,众人抬眼看去,满目的富贵自不必说了!
沈宁一闻到一缕极淡的药香,方才听刘嬷嬷无意中说过起,萧老夫人因天气变化,冷热交替快而受凉了,估计,便是萧老夫人的药吧!
“祖母!”
“颜儿快些过来见过沈家祖母!”萧老夫人欣喜的介绍着。
“沈祖母好!”萧颜卿规规矩矩的施礼后,扶着沈老夫人来到厅中主位旁边入座后,便来到萧老夫人旁边坐下。在下人的指引下,沈宁一和沈长卿也纷纷坐下。
下人们很快端上了热气腾腾的香茶,布好一碟碟精美的点心,紧接着,踏入一队手端白玉小水盆的妙龄女子,依次站立于室内端坐着的主子们面前,供其浣洗……
浣洗干净之后,下一列妙龄丫头鱼贯而入,双手呈上锦帕,让主子们将手拭干净,以方便开始品尝精美的点心,品茗茶!
惊叹之余,沈老夫人也难免有震撼“妹妹有福享了,与天下第一皇商唯一嫡女缔亲,生意上来说更是顺势而为,萧府在妹妹手上,真真是发扬光大!这就是否极泰来,苦尽甘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