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走来的女子在她面前停住,三人隔着薄纱对望,女子手放在腰间,蹲身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后挣开了景帝的手,走了山前去。些许的颤抖之后,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沉稳了片刻,伸出看双手,除去那女子头上的毡帽,握住了她手臂,扶她起身,强硬的她眼底有几分湿润,“是我对不住你,让你受苦了!”
“皇后娘娘……”那女子依然只是这样的称呼着萧后,求助的看着引领她过来的勤王和五皇子李冠安。
“叫我一声母后可好?你不愿意吗?”萧后很激动,说话的声音都是有些颤抖的。她紧张的看着眼前面容清秀的女子,等着她的回答。
在这一刻,她真的很害怕等不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毕竟,若不是自己不小心,她怎么会流落民间,吃了那么多苦头呢?
半响,女子清脆的声音响起:“母后……”
“诶!”萧后擦拭了一下眼角,忍不住轻声哭泣起来,说话声更是哽咽了。“你回来了,我便是死了心愿也了了!”
“不要这样,今日是女儿回来的大喜日子!”景帝安慰着萧后,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搀扶着她往前向祠堂走去。
景帝和萧后领着女子进了祠堂,勤王和五皇子跟在她们身后,李毓庆上前两步,在祠堂门口停下来,往常她可以借着陪伴萧后的名义跟进去,如今哪里再有她的位置。
大昭国皇室铁律,唯有帝后能进祠堂,然后便是皇子们,公主们是没有资格进去的,除非被请封为郡主!
之前萧后亲生女儿没有寻回来之前,便将感情寄托于李毓庆身上,也是有意向为她请封郡主的,但是至少她是能跟着进去的……
一起迎接女子的其他两位郡主看着李毓庆的神情也是一脸的嘲讽,伪装的天鹅终于被打成了丑小鸭的原形了。如今,看她还怎么在自己面前嘚嘚去。
守在祠堂外的还有五名四旬出头的老姑姑,她们垂首默默的站在祠堂门前,有人瞥了一眼李毓庆,冷冷的哼了一声,那冷哼声刺激的李毓庆的脸是一会红一会白,恨不能找个地洞转进去。她的身子晃了晃,很清晰的明白就算萧后之前再喜欢她,亦没为她请封郡主,更何况如今?皇城里,人人都是狗眼看人低的,都是吃肉不吐骨头的主,自己如今又该如何?
李毓庆在这一刻,迷茫了。
以前她深得得萧后的疼惜,是因为她小时候居然有三分类似走丢的公主,那么多么年,没有讯息,萧后也教导她不可妄自菲薄,到后来她干脆以长公主自居了,萧后也没有说她,只是无条件的疼爱着她。现在她是不是改口,萧后都不会再关心她了,她有欢沁郡主就够了,哪怕一直以来陪伴着萧后的是她而不是欢沁郡主,但她姓李,是景帝的女儿,是萧后的亲生闺女,这足够了。
欢沁郡主,你为什么要回京,你为什么要回来,你都已经消失了那么多年,何苦再要回来呢?你不是不肯原谅皇后娘娘吗?为什么还要回来?
欢沁郡主跪在李家的皇室祖宗灵牌前,行三拜九叩的大礼。
萧后亲自点燃了那捧香,香烟袅袅的升起,挡住了她眸子里的那一汪水汽,她声音沙哑道:“欢沁郡主李顺心给皇祖父上香。”
“是。”女子温婉有礼的答着。到现在这一刻,她很庆幸,母后给自己取名顺心,顺心顺意,说明那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还为自己请封了郡主,的确是让人惊讶的。毕竟,除了生恩,两人之间目前来说,是没有太多感情上的纠葛的。她一边想着,一边也是强忍着狂乱的心绪和即将蓬勃而出的泪水。
欢沁郡主不疾不徐的慢慢起身,从萧后手上接过香,迈着莲步来到香炉边上,三炷香放在自己的额前停了一会儿,便将它轻轻的插在了香炉上,香烟窜起,余烟袅袅,飘上了祠堂上空,仿佛在告诉李家的列祖列宗,她回来了。
看出欢沁郡主对自己和景帝的害怕,萧后尽量柔和的说道:“你一路辛劳,先休息上一下,下午便会有欢迎你归来的宫宴。到时候我再派人来你寝宫通知你。”
“一定得参加吗?”欢沁郡主依然是轻轻柔柔的问道:“我怕给父皇,母后丢脸。”
闻言,萧后心里又是一阵酸楚,原本该是很自信傲娇的大公主,如今却是这样的妄自菲薄,真心让人心酸心疼,她用手抬起欢沁郡主的下颚,让她同自己目光对视,“你是欢沁郡主,什么都不必害怕,身为皇上皇后膝下的长公主,谁敢为难于你?旁人你不需要再低头的。”
欢沁郡主柔柔的笑了,萧后看的是心中一酸,顺顺,你是我的亲生骨肉,我的女儿不需要向任何人卑躬屈膝,你父皇也定然不会让你再受丁点委屈了。
“我将你安排在未央宫旁边的毓秀阁,你先去去歇息歇息吧。”
“多谢母后。”欢沁郡主福身,李毓庆笑着走上前,抢着征询萧后的意思:“我送欢沁郡主去毓秀阁,可以吗,母后?”
李毓庆一脸期待的看着萧后,渴望她能应允了自己请求,起码,说明,她还是眼里能有自己的一点点位置的。
萧后沉默了一会,默许的点了点头,让李毓庆顿时心花怒放起来,原来自己还不是那么的无用,原来萧后眼里还是有自己的。“上官,待会你与二公主一道,送欢沁郡主去毓秀阁吧!”
上官灵灵一怔,继而明白了萧后的用意。“皇后娘娘请放心,上官定会办得妥妥当当的。”萧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欢沁公主,请随我来!”上官灵灵殷切的看了她一眼,在前面带着路。
到了毓秀阁,上官灵灵交代了一些情况之后,便准备让欢沁公主直接好好休息一番,但是想到了进宫之前,沈宁一的拜托,便停住了与李毓庆一起迈出的脚步。
“欢沁郡主,对今日下午的宫宴,可是还有什么不懂之处嘛?”上官灵灵继续询问着李顺心,现在的欢沁郡主,生怕自己有什么遗漏,愧对了沈宁一的嘱托。
“欢沁郡主不必担心,皇后娘娘很和蔼,你是她的亲生女儿,她自然是会很喜欢您。”李毓庆看出欢沁郡主的拘谨,握住了她的手,轻笑安慰着,“往常都是我陪同皇后娘娘赴宴的,现今欢沁郡主若是有什么不懂得,跟着我就好了。或者告诉我,我定然是会为你指点迷津的。咱们可是姐妹呢!”
“我是欢沁郡主,应该不用跟你学,我也记得教过的礼节,我练习了好多次的了,绝对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她能熬过人牙子的拐卖,能在养父母眼里出彩,后来能在沈相府里站稳脚跟,平安抚养大资金的儿子,必不可少是谨慎小心,识趣知晓分寸,她对善意和恶意,感觉是很敏锐的,这个李毓庆表面上看好像是很喜欢她,但她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敌意。
听到欢沁郡主这样的回答。李毓庆的神色就是一僵,尴尬的脸都红了,讪讪无语。
欢沁郡主心里又有点愧疚了,她砖头看向上官灵灵,无辜的问道:“上官姑姑,是我说错话了吗?我为什么还是那么笨拙,话也说不好,看来有些事如何都教不会我……”
上官灵灵的眼里透着一分喜悦,现在的欢沁郡主,真的是在一点点的进步,和最开始在别院相见的时候,还真的是天囊之别了。
欢沁郡主见李毓庆的脸色更加的苍白了,抿了抿红润的嘴唇求救似的看上官灵灵,不露痕迹的轻轻睁开了李毓庆紧握住的手,顺便将身子向旁边稍稍的移动了一下。
“谁说你笨拙?你是皇后娘娘亲生的女儿,如今的欢沁郡主,自然是和宫里其他的公主是不一样的。”
欢沁郡主流露略带羞涩的笑容,上官灵灵看着欢沁郡主如此的孺子可教,干脆再一次的说起宫宴中需要注意的各项事情,见欢沁郡主听得很仔细,上官灵灵讲的心里很甚是高兴,话也比平时多了起来。
转眼,半天就过去了,上官灵灵在萧后的示意下,亲自过来请欢沁郡主赴宴。
到了未央宫,萧后今日果真是心情好,一该平日里淡雅的装扮,用上了大红的宫装,整个人都显得喜气洋洋。不过失散了那么多年的女儿回来,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她不断的和各达官显贵的夫人们闲聊着,不时的发出一阵阵会心的高兴的大笑。
由于只是小范围内的宴席,没有邀请男子来参加,故而景帝没有参加宴会。当萧后看到欢沁公主的时候,直接便迎了过来,这一下大家的目光都朝着欢沁公主看了过来。
果然是与萧后有七分相似之处……
不一会儿,开席的时间到了,萧后伸手为欢沁郡主整理了一下衣领,挽着她的手,说道:“你同我一桌”
“你留下,哀家身边有欢沁郡主就足够了。”萧后这话是对李毓庆说的,她先是微怔,后垂头屈膝道:“谨遵母后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