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玧澄直起腰身,姜是老的辣,确实。这场心计争斗中,他输了,但是有什么关系,只要他断了他的后路,杀了姬玧澄和姬玧瑞,他再也没有别的子嗣可以继承皇位,他依旧是最后的赢家。
他站在那里,风撩起他的头发,他整个人,显得阴沉无比。
皇室中,哪有什么兄弟之情?一时仁慈,只能一辈子悔恨。
不过,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坏人,其实他就是做了一件坏事的好人而已。
而姬筠风则不同,姬筠风从小就没有给自己安上好人的名声,他吃喝嫖赌,无所不来,几乎所有大臣提起他,都只是皱眉摇头。
现在这个结果,也算是众望所归吧,他终于,要是这个天下的主人了。
“你休想,朕不会将皇位禅让给你,朕要将你和季明芳那个贱人,打入天牢!”老皇帝气喘吁吁,挣扎着要站起身,可是却屡次失败。
桂公公上前,扶了他一把,他颤颤巍巍的走近姬玧澄,扬起手,一个巴掌摔在姬玧澄的脸上,姬玧澄巍然不动,只是冷漠的看着他,然后缓慢走了出去。
太子府中,议论纷纷,今儿原本是太子爷要登基的日子,不知怎的,老皇帝突然冒出来了,然后昭告天下,废除太子,全力搜寻三皇子的下落。
这个时候,人们才想起,老皇帝还有一个儿子姬筠寒,多年前他在南方赈灾,最后遇见刺客,下落不明。
他还有一个弃妃,凤栖霜。
姬筠风和姬玧瑞的消息,一直被老皇帝隐瞒,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两位皇子怎么了,只是暗中揣测。
眼看着老皇帝的身子越来越不行,所有人心急如焚,皇帝一句话不说,就把太子废了,可是现在又找不到另外几位皇子,皇上这是想要引起动……乱吗?
京城别院,颜茹素着急的走来走去,旁边的安慰着她的丫鬟,“小姐,老爷说了,你和四皇子的婚礼没有完成最后一步,所以根本不算,小姐不用担心,四皇子真的死了的话,老爷一定给小姐觅一户好的人家!”
颜茹素紧咬下唇,上前阴鸷的看着那丫鬟,丫鬟不明所以,颜茹素伸手,就打了那个丫鬟一巴掌,丫鬟捂着脸颊,心里委屈却也不敢哭出来。
“若是筠风真的死了,我就让你们一家人给他陪葬!”颜茹素阴狠的说道。
外面,颜青跑的气喘吁吁的过来,他站在屋内,看了一眼颜茹素,皱起眉头不悦的道,“姐,你不要总是打丫鬟出气,我已经查过了,姬筠风真的死了……”
“不可能,风他不会死的,他不会!”颜茹素哭着,泪流满面。
“姐,当日陪着皇上的臣子,都看的清清楚楚,姬筠风的尸体和姬玧瑞的尸体放在一起,是他们两个没错!”颜青笃定的道。
“不可能,风不可能会死,你们并没有验明正身,为什么说那个就是风的尸体,为什么?”颜茹素哭着,咆哮着看着颜青,全然没有了昔日大家闺秀的作风。
颜青也不计较,只是叹息着,“姐,姬玧瑞的尸体,验过正身,是他没有错,至于姬筠风的,被折磨的惨不忍睹,验尸官根本就没法再验,不过从他的身高衣着和随身的饰品来看,就是他没有错!”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颜茹素捂着自己的耳朵,哭着看着天空,为什么,为什么她苦苦守候了十年,等着他和她都长大,最后依然是这样的结局。
为什么?
老天,你不公,不公啊……
颜茹素哭着,伤心欲绝。
太子府中,凤栖霜坐在那里,手中拿着一朵摘来的牡丹,一片一片,将牡丹的花瓣摘掉仍在水中。她不知道这水是不是活水,如果这水是活水,她倒是可以顺着这水,逃出太子府。
骤然,她想起了冬冬的话,他看见她坐在一个有假山凉亭的地方,一片一片的摘着花瓣,她被囚禁起来了。
可是冬冬没有告诉她结局,她究竟有没有逃出去,还是,她根本就没有逃。
她现在该怎么办?皇宫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姬玧瑞和姬玧风死了,皇帝暂时不敢拿太子怎么样,若是再找不回姬筠寒,那么姬玧澄就是他唯一的皇子。
他最后的权利,依旧会落在太子手中……
她看着飘零的花瓣,将手中剩余的花……蕊揉成花汁,看着自己的手,被鲜花染成红色,她站在那里,对自己现在的处境,一筹莫展。
远远的,传来孩子的尖叫声,接着是哭泣的声音。只见一身红色衣服的青燕,手中拿着一根藤条,不断的打着青痕。青痕哭着,每走过一个下人,她都想寻求保护,可是失败了。
根本没有人敢救她,也根本没有人敢多管闲事,她哀求的哭着,被打的浑身都是血痕,远远的,用一双灵动的眸子,看着凤栖霜。
凤栖霜蹙眉,快速的走向青痕,一把拉过青痕,抓住了青燕手中的鞭子,她将青痕护在身后,看着青燕道,“不管怎样,你都不能打人,何况,她是你的姐姐……”
“她这是一个贱人所生,她不是我的姐姐!”青燕跋扈的道,说着,她就要抽出鞭子,继续殴打青痕。
青痕只是躲在凤栖霜的背后哭泣,小小的身子,如麋鹿般,瑟瑟发抖。
凤栖霜拉着青燕的藤条不肯放,青燕就上前,一脚踹在了凤栖霜的腹部,凤栖霜淬不及防,被踹的脸色一白,退后几步,但是手中的藤条依旧没有放。
“我娘亲说,你也是个贱人,当年勾……引我爹爹,还想跟他私奔,明明自己的相公是太监,可是居然生了个野种!”青燕拽着藤条,嚣张的喊道。
凤栖霜脸色难看,抿唇,有这样的娘亲,难怪会教出这么跋扈的孩子,就算她是个孩子,可是也不能这样的骂冬冬是野种。
她随即不再躲避,上前劈手就是一个狠历的耳光,打在青燕的脸上,“没有人教训我,我来教训你……”
一个耳光打完,她躲过藤条,又是一藤条抽在她稚嫩的肩膀上,她“哇”一声大哭起来,旁边路过的下人,都驻足围观,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
毕竟凤栖霜也是太子爷交代下来,要好好照顾的贵客,他们没有人敢得罪。
凤栖霜拿着那藤条,噼里啪啦打了十几藤条,看着那小姑娘已经被打的倒在地上,不住打滚,这才扔了疼痛道,“这顿打教育你,武力只会加深仇恨,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以后若是再敢欺负青痕,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凤栖霜冷漠的道,青痕站在后面,已经看的目瞪口呆,她拉着凤栖霜的手,瑟瑟的道,“太子妃,太子妃……”
“现在太子都没有了,哪里还有太子妃?”凤栖霜冷然,拉着青痕,就离开这里。
回到房间,她卷起青痕的衣衫,帮她清洗伤口,当她看见她浑身都是伤痕,新伤旧伤加一起,触目惊心的时候,眉头微微蹙起。
这个嚣张的丫头,她刚刚下手,留了几分力道,看来真是便宜了她,应该将她往死里揍。
“婶婶,万一太子妃娘娘来找你麻烦,怎么办?”青痕担忧的看着凤栖霜,怯生生的道。
她担心凤栖霜将她交出去,那样她会被太子妃打死的。
“不怕她,她若是来的话,我让她以后再也不敢欺负青痕!”凤栖霜帮她处理完伤口,用上好的药膏涂抹均匀,免得留下伤疤。
她还小,人生还长,不能让这段经历,在她生活中留下任何阴影。
“对了,青痕,你叫我什么?”凤栖霜这才想起,青痕叫她婶婶,而不是阿姨。
“婶婶!”青痕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凤栖霜,坚定的道。
凤栖霜微微一笑,她已经是弃妃,哪里还当得起她的婶婶?
不过和小孩子说这些,似乎不妥,也就随她去了,只是握着她的手,问了太子府的一些近况。
太子府密室中,姬筠风被绑在那里,他的手腕和脚腕,被绳索勒出血色的沟壑,他刚毅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屈之色,面对着带着倒刺的鞭子,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随着一阵脚步声,姬玧澄缓慢走来,看着被打的浑身都是血痕的姬筠风,他面无表情,冷漠的道,“还是不肯说吗?”
“已经打了三天了,一个字都不肯说!”旁边的下人,摇头叹息道。
姬玧澄走到姬筠风的旁边,打他的那人,立刻住手,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姬筠风不知道这些天外面的形式,一直以为,老皇帝真的死了,姬玧澄已经登基为帝。
他看着姬玧澄,眸光没有丝毫温度,但是也看不出恨意。
生长在皇家,兄弟之情原本就单薄,从出生开始,他们就注定是对手,这些年,这些事,他都已经习惯了。
只是他想不到,他竟然真的对姬玧瑞下手,虽然母亲不同,可是他们的父亲,都是同一个人啊。
对了,他连自己的父亲都能下手,还有什么是不能下手的。
“四哥,你还是告诉我,三哥的位置,我给你一个痛快!”姬玧澄淡漠的道。
不远处的冬冬,看见这一切,大叫起来,“不要告诉他,叔叔,不要告诉他三皇子的下落……”
随着“啪”一声鞭子的响声,冬冬被打的呻……吟,捂着自己的嘴巴,泪眼迷离的看着这边的施刑台。
冬冬眼中的泪,扑簌扑簌落下,身子上被打的火辣辣的疼,可是却不敢哭泣出声。
娘,娘你在哪里,为什么你还不来救我……
为什么我进不了你的梦,为什么?
冬冬哭着,瘦小的身子,瑟瑟发抖。
往日里,他都可以随意的出入别人的梦境,甚至可以在梦中,将人杀死,可是现在,他似乎失去了那种能力,只能住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中,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