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找了,没有时间了,回边国吧,国事要紧!”沈兰达决定道。
阿大领命,带着人离开了悬崖底,一行人迅速的撤出了曼青国京城。
姬筠风醒来的时候,是在京郊桃花林,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摆设,还有熟悉的岳空空,岳空空拿着一把手术小刀,定定的看着他,唇角带着笑意。
坐在岳空空旁边的,是姬筠寒,他的容貌已经恢复,一身白衣,潇洒无比,再加上一把折扇,活脱脱的纨绔世子的形象。
“哥,你怎么在这里?”姬筠风开口,声音沙哑无比,难受的他险些咳血。
“你应该问,你怎么在这里!”姬筠寒白了他一眼,不住的将折扇打开阖上,再打开再阖上。
“我怎么在这里?”姬筠风蹙起眉头,发现自己浑身都疼,特别是脸的地方,疼的如火烧一般。
“你真是出息,先是将自己的脸烧成不人不鬼的样子,又将疤痕一点一点揭开,最后抱着你的女人跳崖,你在玩什么?别告诉我,这也跟母后的死和父皇的失踪也有关!”姬筠寒淡淡的嘲讽。
姬筠风闭上眼睛,叹息一声,“霜儿呢?我记得我跳崖的时候,她在我怀里!”
“看吧,我说他是抱着他的女人一起跳崖,你居然不信!”姬筠寒指着姬筠风,扭头看着一边的岳空空。
岳空空笑着将小刀仍在一边,“你赢了,你这个弟弟,果然厉害!”
“霜儿究竟在哪里?”姬筠风头疼欲裂的闭上眼睛,叹息道。
“她?她死了……”姬筠寒不紧不慢的道。
姬筠风骤然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姬筠寒,似乎在研究着他这话的真假,姬筠寒就丝毫不胆怯的跟他对视,径直看着他的眸子,神色真诚无比。
姬筠风倏然起身,朝着室内冲去,岳空空站在一边摇头叹息,“你这样骗他,小心等一下他抓狂……”
“我只是试探他的真心而已!”姬筠寒漫不经心的道。
姬筠风看见里屋安静躺着的凤栖霜,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连手心都是汗,坐在凤栖霜的身边,他伸手抚摸凤栖霜苍白的小脸,眉头深深的纠结在一起。
姬筠寒随着岳空空一起走了进来,两人站在姬筠风的背后,姬筠寒意味深长的道,“小风,你若是真的喜欢她,就带着她一起走,不要理会皇宫的是非!”
“我做不到!”姬筠风闭上眼睛,执起凤栖霜的小手,贴在自己满是伤痕,却被包扎了的脸颊。
带着她一起离开,他何尝不想,可是精心布局这么久,他不能功亏一篑,再说母后的仇未报,父皇生死未卜,他不能走。
“姬筠寒,我最后问你一句,你真的不留下帮我吗?”姬筠风睁开眼睛,凛然的看着姬筠寒,眸光带着一些怒意。
“不要叫我姬筠寒,我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名字,我叫白墨言!”姬筠寒看着榻上,双眸紧闭的女子,淡漠的道。
姬筠风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拎着姬筠寒的衣袖朝着外面走去。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姬筠风站在雨里,看着皇陵的方向,雨水将他从头到脚淋了个透,他却不发一言,只是看着皇陵的方向。
半响,雨下的小了很多,两人都淋的如落汤鸡一般站在那里,姬筠风终于开口,指着皇陵的位置道,“那里葬着我们的母后,你忘记了吗?小时候母后最疼你,因为你是哥哥,你将来可能是一国之君,所以什么好的东西,母后都留给你,现在你这样离开,对得起死去的母后吗?”
姬筠寒沉默半响不肯开口,看着姬筠风在雨中迷离的脸颊,眯起眼眸,淡漠的道,“我现在是白墨言,你说的人是谁,我不知道……”
“哥,别装了,你忘不了的,不管是白墨言还是姬筠寒,你都忘不了自己的过去,就算你不管死去的母后,可是你要想想失踪的父皇,他究竟被那个假皇帝弄去哪里了,你真的一点也不关心吗?哥……”姬筠风咆哮着,拉住了姬筠寒的手。
姬筠寒只是缓慢的拂开他,在雨中看着旁边屋檐下那双手环胸的岳空空,淡漠的道,“对不起,过去的事情,跟现在的白墨言一点关系也没有,小风,我和空空打算一起去边国看看,若是你有空,以后可以来边国找我们,但是别的事情,我真的爱莫能助!”
说完,他甩开姬筠风的手,朝着台阶上走去,却被姬筠风一把抓住。
姬筠风狼狈的看着姬筠寒,雨水浇的他满脸都是,他祈求的看着他,近乎可怜的道,“哥,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小风,空空已经写信,让他的徒弟米饭来替他照顾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找米饭,我和空空明天就要走了,你好自为之!”姬筠寒转身,看了姬筠风一眼,缓慢的走上台阶,朝着屋内走去。
姬筠风一个人在雨中,包扎的纱布全部打湿,隐隐的渗出鲜血,他无助的看着姬筠寒的背影,所有的苦涩咽在心底。
岳空空走到雨中,拉起姬筠风的手,“小风,人各有志,你何必强求他,他已经决定让自己做白墨言,你又何苦如此?”
姬筠风一把甩开了岳空空的手,阔步走向屋内。他经过姬筠寒的时候,头也没有回一下,更是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径直走过,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火药味,似乎一个火星子都可以将气氛点燃。
他一把抱起榻上依旧昏迷的凤栖霜,阔步朝着外面走去,想要冒雨离开桃花林。
岳空空一把拦住他,“小风,你的脸其实没有毁容,只要在桃花林多呆一晚,我就可以给你恢复原样!”
“不需要!”姬筠风一字一顿的道。
姬筠寒只是站在那里,似乎不明白姬筠风在生气一般,一言不发。
“小风,不要任性!”岳空空蹙起眉头,定定的看着他。
姬筠风绕开岳空空,嘲讽的开口,“在母后死的那一天,我已经没有资格任性了,岳神医,谢谢你这么久的照顾,还有,麻烦你帮我照顾好白墨言!”
他缓慢的回头,看着同他一样,浑身湿透的俊逸男子,一字一顿的开口,“白墨言,既然决定从今以后不再做姬筠寒,那么你就尽快离开,从今以后再也不要踏入曼青国帝都半步!”
白墨言只是保持沉默,脸上一丝表情也无,目送着姬筠风出去,他一动不动。
“墨言,你这样对小风,不公平!”岳空空看着白墨言,皱起眉头道。
“公不公平,都是他自己选择的!”白墨言闭上眼睛,看着外面的烟雨蒙蒙,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是冬天了,这一场雨之后,曼青国京城,就要迎来雪季了吧?
回到寒王府,府内已经乱成一锅粥,先是寒王同王妃一起消失不见,接着是新婚不久的四爷,连洞房都没有,也消失不见。
将凤栖霜放在榻上,请了大夫把脉,姬筠风这才安下心来,处理府中的事物。
因为大婚之夜四皇子谁的房里都没有去,孙香香和已经和凤栖霞闹的天翻地覆,外面又传出了姬筠风在醉红楼一夜七次郎的消息,两人更是同仇敌忾的找到了醉红楼。
最后醉红楼的老鸨报了官,寒王府这才派人将两人接了回去。
姬筠风斜倚在景阳轩的椅子上,椅子上面铺了厚厚的狐裘,他脸上捂着纱布,静静的坐在那里,完美的仿佛一个模糊的塑像。
旁边站着莫北,莫北从黑色布包中拿出一张人皮面具,递给姬筠风,“四爷,这是以前我同二小姐在一起时候的面具,你戴上试试……”
“不必了,暂时我不想去见那两个女人!”姬筠风低头,将自己埋在胳膊中,静静的想着问题,如一个孩子般,他习惯性的用手指敲打桌椅。
“可是这么久四爷没有露面,您该……”莫北小声的提醒。
“让醉红楼放出风声就好,栖霞的孩子,几个月了?”姬筠风淡漠的问道。
“三个月了!”莫北小声回答。
“那好,监视孙香香,她一定按捺不住,该动手了!”姬筠风缓慢的抬起头,疲惫的靠在椅子上。
凤栖霜醒来的第三天,凤栖霞带着丫鬟过来看她,她提着一些包裹好的糕点,一扭一扭的进了景阳轩卧房。
小雅看见凤栖霞的时候,鼓了鼓嘴巴,然后帮凤栖霞倒茶,凤栖霞对小雅的态度有些不满,睨了她一眼,凤栖霜只是坐在一边沉默,不发一言。
“这种茶,怎么可以给小姐喝?”凤栖霞身边的丫鬟,看着那碧绿的茶水,吃惊的尖叫。
“我们小姐每天都是喝这种茶,这种茶怎么了?”小雅不服的瞪着那丫鬟。
“我们小姐可是双身子,她怀的是皇室的第一个皇孙,你知道什么叫做嫡长孙吗?”那丫鬟大呼小叫道。
小雅冷哼一声,“不喝拉倒,我还不侍候了!”
她说着,就要将茶水拿到一边倒掉,却被凤栖霞一把阻止,她摁着茶壶道,“好了,都是自己人,别吵个没完没了,姐姐,听说你最近又病了,现在好些了吗?”
“我没事了!”凤栖霜点头,拿起茶杯,自己开始喝茶。
凤栖霞微微一笑,看着她喝茶,也给自己拿了一杯,用茶杯的盖子拨弄着里面的茶叶末子道,“实不相瞒,我现在去任何地方,都不敢随意的吃东西喝茶,刚刚去孙香香那里气她,她那里的茶水点心,我可是一口都没有动,只有来姐姐你这里,我才感觉是安全的,虽然茶叶差了一点……”
她放下空的茶碗,叹息的道,“姐姐,你可得帮我想个办法,将那孙香香给除去,不然妹妹我最少要少活十年!”
凤栖霜看着她,只觉得头痛,她抿唇,没有说话,垂下眼睑看着眼前的桌子,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