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玧澄脸色更加难看,看着姬筠风的眼光,几乎迸出火花,姬筠风却根本不管不顾,拉着凤栖霜就朝着外面走去。
外面下着暴雨,凤栖霜很快的就被淋成了个落汤鸡,姬筠风在雨中,虽然同样湿透,但是他长身玉立,器宇轩昂,模样竟然不显丝毫狼狈。
姬筠风走的很快,拉的凤栖霜几乎踉跄着前行,有几次,凤栖霜险些摔倒,她气喘吁吁,额头上的发丝,凌乱的贴在脸上,显得一张清秀的小脸,更加的苍白消瘦。
终于,她走不动了,站在那里气喘吁吁,“你先走吧,我等一下自己回王府……”
“怎么?等我走了,你还想回去跟姬玧澄私会?还是你们正在商量着,找个机会继续私奔?”姬筠风嘲讽的开口,暴雨如瀑中,他神色冰冷的看着凤栖霜。似乎凤栖霜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而那个被戴绿帽子的人就是他。
凤栖霜不愿跟他话说,这种人开口闭口就是私会私奔,似乎全世界的人,都如他一般这么龌蹉。
她提起自己湿透的裙摆,就朝着宫外走去,却被姬筠风一把抓住了她,他怒视着她,“我说错了吗?刚刚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还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你自己做的出,却不敢让别人说,姬筠风,你利用孙香香,利用栖霞,目的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一个男人,利用自己的婚姻做算计,这样的男人,不仅可怜,也可悲可恨……”凤栖霜不管不顾的说出口,鄙夷的看着姬筠风。
姬筠风却扬手,在雨中打了她一个狠历的耳光,她被打的踉跄几步,白皙的脸上,清晰的浮起五根手指印。
她倔强的别着头,抿唇愤恨的看着他,眸光森冷的如同万年玄冰,没有多说话,她只是提着裙摆朝着外面走去。
他站在那里,不住喘息,看着她的背影逐渐远去,他才抬步跟了上去。
马车中,向左早早的已经给姬筠风准备好了干净的衣衫,一见凤栖霜跟在姬筠风的后面,向左有些为难,车内只有四爷的常备衣服,没有寒王妃的,总不能让寒王妃穿着湿透的衣衫,一直回到寒王府吧?
姬筠风率先撩开帘子上了马车,不管不顾的在车内换起了衣衫,凤栖霜扭头就走,冷漠的道,“你们先回寒王府吧,我走路回去!”
姬筠风咬牙,利落的跳下马车,一把抓住了凤栖霜的手,“下这么大的雨,你疯了么?”
“你就当我疯了好了,总之,我不要跟你这个恶心龌蹉的人一起……”凤栖霜的话没有说完,姬筠风已经开始用力,将她连拉带拖的拽进了马车。
“你放手!”凤栖霜不住挣扎,却根本挣扎不过,只能被他摁在马车上的软椅上。
她气喘吁吁,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颊。
他坐在那里阴鸷的看着她,她瑟缩一下,有些后悔得罪了他。
“过来!”他冷声命令。
她倔强的抿唇,头上的发丝,正在不住滴水,将头扭了过去,似乎没有听见他的命令一般,她让自己离他更远。
“放开我,你个混蛋……”
“混蛋?”姬筠风冷冷一笑。
长这么大,他第一次这样的在乎一个人,怎么办?怎么办?他不要失去她……
“栖霜,栖霜……”他惶恐的叫着她的名字,如一个失去了心爱的玩具的孩子,模样无助。
外面依旧是暴雨如瀑,这样大的雨,似乎要洗涤一切的污垢,他脸色煞白,紧紧抱着凤栖霜,似乎她随时会消失一般。
赶车的向左似乎听见了里面的声音,他皱了皱眉头,然后停下了马车,从马车的前方撩起那方淡蓝色的帘子,看见了里面紧紧搂着女子的四爷。
他抱着她,身子随着她的身子一起,不住发抖。
“四爷,发生了什么事?”向左皱眉,担忧的问道。
“不知道,栖霜,栖霜,她流了好多血……”姬筠风坐在那里,吐词不清,似乎受到极大的刺激一般。
“掰开她的嘴巴看看,是不是咬舌自尽了……”向左为难的站起身,想要进入车厢内帮忙,却有些尴尬。
姬筠风害怕的掰开她的唇瓣,果然看见了被她咬伤的舌头,她怎么这么傻,他可以咬他,可以伤害他,但是她怎么可以这样伤害她自己?
“立,立刻调转马头,找最近的医馆……”姬筠风脸色煞白,颤抖着说道。
他几乎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来到京城最近的一家医馆的时候,暴雨已经停下。残阳如血,照耀的大地一片通红,他站在医馆的外面,紧握的手,几乎要崩断自己的几根手筋。
向左急冲冲的从外面进来,手中拿着大夫需要的几味珍贵药材,看见姬筠风的时候,他脚步没有停顿,“爷,宫中的御医马上就来医馆,爷想好怎么跟御医解释吧……”
姬筠风没有说话,只是脸色难看,他随着向左的脚步想要进去,却被向左一把拦住,向左眉头紧皱,“四爷,这个时候,你还是不要进去刺激王妃……”
姬筠风的脚步顿住,他站在那里,深吸一口气,阴鸷的眼神,从打开的房门中,重重的看了一眼躺在那里虚弱的女子,弧度完美的剑眉,皱成一团。
整整在医馆呆了三天,凤栖霜才在御医的护送下,回到了寒王府。
寒王府中,姬筠寒不紧不慢的问着御医一些关于她病情的问题,御医一一作答,末了,御医交代了一些事情,随即离开。
凤栖霜坐在那里,脸色煞白如纸,她很多天没有开口说话,几乎忘记开口说话是什么感觉。
姬筠寒坐在她的旁边,黑色的面纱,遮住了他整张脸,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隔着面纱,她依旧感觉到了他的担忧。
“栖霜,你放心,御医说,你的舌头没事,过一段时间,你就能开口说话了……”姬筠寒伸手,握住了凤栖霜的手。
他的手布满丑陋的疤痕,还有一些筋骨扭曲的纹理,这样的手,几乎算不上是一只手,可是凤栖霜却感觉到了无比的安心。
她的眸光,顺着她自己白皙柔滑的小手,落在他狰狞的手上,他如被毒蛇咬了一般,赶紧缩回了自己的手,藏在黑色的袖笼之中。
凤栖霜知道,他自卑,他其实害怕别人看见他的丑陋,隐藏在暴戾之下的他,其实有着一颗自卑的心。
她缓慢伸手,握住了他袖笼中丑陋的手,另外一只手却在桌子提起了笔,缓慢写道,“对不起……”
姬筠寒握紧凤栖霜的手,隐藏在黑纱后面的脸,神色微变,几不可闻的叹息,“别说对不起,没有什么比你的生命重要,栖霜,下次记住,不管你遇见什么,首先想到的,是要好好活着!”
凤栖霜低头,神色落寞,凄凉的眼神,却再也不敢落在姬筠寒的身子上。
“栖霜,我去帮老四抓那个刺客,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需要,直接写字告诉菊娘,现在这个寒王府,已经是菊娘做主事了……”姬筠寒拍拍凤栖霜的手,安慰着道。
凤栖霜点头,眸中却已经流出了泪。
寒王妃在回府的途中,遇见了刺客,刺客见寒王妃生的貌美,随即试图轻薄,寒王妃咬舌自尽……
后来四爷和向左一起,合力赶走了刺客,寒王妃却咬伤了舌头,变成哑巴。
这是民间流传的说法,可是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除了当事人,谁也不得知。
太子妃大选,没有因为凤栖霜的事情受到影响,很快的太子妃的话题,也盖过了凤栖霜咬舌自尽的话题,因为太子妃最后的得主,实在太冷门了。
拔得头筹的,竟然是一个地方知县的女儿,曹晓鱼。
曹晓鱼容貌只能算得上清秀,品行也不够出众,客栈中经常可以听见她呼来喝去的声音,而且她经常一身男装出没在赌坊。
姬玧澄听见密探报来的曹晓鱼的信息,眉头深深皱起,这样的一个女子,竟然会是他的太子妃,而且可笑的,父皇竟然允了。
想起母后的脸色,姬玧澄觉得好笑。
母后大概没有想到,凤远漕竟然跟她玩偷天换日这一招,暗中,凤远漕一定将试卷交给了曹晓鱼,不然曹晓鱼不可能脱颖而出。
这凤远漕究竟想做什么?着实可疑。
门外,响起了龙三的声音,他手中拿着一卷长长的布帛,上面写满了字,不用看,姬玧澄就知道,这是皇家送给曹知县的聘礼。
“东珠三箱,绫罗绸缎八百匹,玉如玉一百对,千年血参一副……”姬玧澄看着布帛上面罗列的物品,唇角弯起一个弧度,想起龙四的对曹晓鱼的调查,随即眯起了眼睛。
“将这些都去掉,本太子有一样重要的礼品送过去,可以盖过这上面一切!”姬玧澄拿起笔,将上面的所有物品,全部划去,最后加上了两个字,凤凰。
龙三一阵无言,凤凰?这世上哪里有真正的凤凰,太子殿下分明在嘲笑曹晓鱼,山鸡飞上枝头变凤凰……
“还不拿下去,给礼部好好准备准备!”姬玧澄放下笔,唇角浮着一抹嘲讽的笑意,不冷不热的道。
“可是,这些东西是皇上钦点,目的就是为了让别人,不小看了太子妃……”龙三结结巴巴的道。
“父皇那里,自有我去交代,你只管按照我的话去做!”姬玧澄瞟了一眼龙三,缓慢的道。
祁县出了一个太子妃,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在曹晓鱼回到祁县之前,郴州的大大小小官吏都出动在祁县,远远的迎接曹晓鱼。
原本以为,这曹晓鱼去京城选太子妃,根本就是自取其辱,可是没有想到,竟然真的形势逆转,让她拔得头筹。
不管她以前的身世如何,也不管她以前的才学和品行,总之她现在是太子妃了,地位自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