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想要利用我对京华百货的了解？”
霍臣商的表情是莫锦年从未见过的认真。
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就像初次见面时那样，一个眼神就能冷得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你就当我们是彼此利用，你大可不必觉得欠了我的人情，我提供你现在你最需要的东西，日后你帮我得到我需要的东西，大家就扯平了。”
“你想要对付京华百货？”
莫锦年敏感地察觉到男人眼神中的野心勃勃，他倒也不否认，只是……
“那你在利用我之前，你得清楚，对于这些年的记忆，我脑海里是一片空白，我甚至不知道能不能胜任普通的秘书工作。”
“希望你说都是真的，而不是为了保护那个男人。”
霍臣商眼神带着怀疑，他坐靠在桌沿上，目光笔直地观察着莫锦年。
她到底有多爱简纪庭那个男人，让他如此不信任她？
“你既然希望我们是彼此利用的关系，那么换句话说，我们就是合作关系，我为什么要保护京华百货？如果你的目的是让京华百货倒闭，那么我告诉你，就算我想不起公司内部的事，我也会尽力帮你。”
莫锦年的眼神是认真的。
充满了反差极强的强势感。
比起卖色相，每天上报给简纪庭惹出一些小八卦，也许配合霍臣商，更能给京华百货致命一击。
莫锦年接受霍臣商的提议，不过霍臣商对她当他的秘书提出两个条件，“一：不许多嘴。”
“好。”
“二：不许对我动心。”
莫锦年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对一个老男人动心？”
霍臣商单手插袋：“答案不是很明显么？因为我有魅力。”
莫锦年无语冷笑，“放心，我爱猫爱狗都不会爱上你。”
莫锦年做好了新生活的准备，所以她告诉了江夏娜自己以后会和霍臣商一起住，也会去他的公司上班。
江夏娜很替她开心，还以为他们是确立了恋人关系，不过莫锦年也没有解释。
在从江夏娜的住所搬到霍臣商的别墅的第一天，就像他说的，没有一家媒体报道相关的报导，那群平时都黏着她的记者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了。
她也辞了汤米那里的工作，照着汤米的个性肯定不放人，毕竟为了拉住她，他还特意和她签了一年的合约，现在她毁约，他非但没让她赔偿，还陪着笑脸欢送她慢走。
相信背后肯定是霍臣商搞定了一切。
有时莫锦年会好奇那个男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好像只要是他想要的，他就一定能办到。
弄跨京华百货……么？
他真的能办到么？
莫锦年在整理行李的时候找到几个U盘，打开里面存着的都是京华百货商业上的合作计划，交易内幕，不少都是见不得光的机密，甚至还有人员档案记录，就董事局的私人资料，就已经价值不菲。
莫锦年并没有把U盘交给霍臣商。
因为这是她手里的砝码，相信她以前也不是真的傻，存着让霍家惧怕的东西，肯定是为了自己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反将霍家一军！
所以在她不确定霍臣商是不是如同嘴上说的那样之前，她是不会百分百相信他的，当然这种东西她绝对不会轻易交出去。
莫锦年在之然妆品上班的第一天就惹来不少同事的热议，因为她是霍臣商身边的第一个女秘书。
蓝筱泊交待了她的工作范围，和工作内容，主要是安排霍臣商商业上的每一个日程，通常她必须每时每刻都随同他一起出席。
除非他交代她不需要跟从。
莫锦年的适应能力非常好，秘书的工作应付得绰绰有余，毕竟她长着一张姣好的脸孔，还有就算穿着装也能显现出性感的身材。
不少商业会谈上，对方客户的眼睛都会在莫锦年的身上多转两圈。
所以之然妆品公司内部上下很快就传出她和霍臣商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当然也会有些难听的污言秽语说她是花瓶，除了应付霍臣商，还要应付那些客户。
对于刺耳的传闻，莫锦年都一笑置之，不就是说她和男人的关系不耻么？
这种小事，她听娜娜说过，以前每天都是这么经历的，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莫锦年在意的就只有霍臣商打算什么时候对京华百货出手。
两个多月下来，他们合作默契，但工作主题一直围绕着新产品的发布。
这一天，霍臣商说要去见一个客户，特地关照她不用跟随。
莫锦年不过是好奇问了一句：“霍总是要去见哪个客户？”
想不到霍臣商看了她一眼，眼神说不上特别凶狠，但是那股戾气带着刺骨的冷意。
她才想起，他之前对她提过的两个条件，条件之一就是不许多嘴。
霍臣商接了一个电话后，眼神显得有些严肃，他甚至没有让蓝筱泊载他出去，自己拿上车钥匙就匆忙跑去了办公室。
莫锦年总觉得对方应该不止是“客户”那么简单。
问了蓝筱泊，蓝筱泊也是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霍臣商的去向，还提醒她，“莫小姐，霍总不喜欢别人好奇他的生活，这一点你最好谨记。”
“嗯，知道了。”
生活？
指的是女人问题么？
可是就算下了班，他们也住在同一屋檐下，如果他有女人的话，对方会允许他和她住一起么？
莫锦年就从没听说过霍臣商有别的女人，不过想来，一个三十四岁的男人没有女人，不是更奇怪？
她想得有些走神，蓝筱泊和她说话，喊了两次她才回过神来。
“对了，莫小姐，下个礼拜霍总要去青城，他的酒店，你办他定好了么？”
“上次蓝助理交代过，一定要定在豪情酒店，不是么？”莫锦年翻了翻手上的日程笔记本，上面记着豪情酒店，旁边还有个房间号，没记错的话，她昨天就预约好了。
“对，霍总有个习惯，出差去每个城市都有习惯居住的酒店，还有指定的房间，我记得几年前，有一次因为指定的房间被别的客人占去用了，霍总发了很大的火，那天过后，霍总就再也没去过那家酒店。所以你千万别搞错房间号了，1081房。”
还真是什么怪癖都有，住哪家酒店，哪间房间能有什么区别？
莫锦年心里腹诽一句，却很仔细的和笔记本上记的核对了一遍，点点头：“知道了，我预约的就是这间房。”
乔氏私立康复医院
霍臣商风尘仆仆地来到五楼的某间贵宾病房，里面一片狼藉，被推翻的桌台，杂碎的药瓶，还有扑鼻而来的一股刺激的药水味。
他打了一通电话，穿着白大褂的主治医生和负责这间病房的护士长都匆忙地跑了过来。
霍臣商的脸色很不好看，“乔先生呢？”
他问，隐隐的森冷气息让对方两人心口紧绷，“乔先生不愿意打吊针，打翻了护士送来的药瓶，所以给他转了病房，就在对面。”
霍臣商跟着主治医生来到了对面的病房，病房里的大榻上躺着一个男人，他眼神怔怔地，好像是被打了镇定剂。
霍臣商看着那个男人的目光非常复杂，好像带着意味不明的歉意，护士长则流露出怜惜的神色：“乔先生最近的情绪很不稳定，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病榻上的男人长发及肩，胡子拉碴，脸色憔悴，眼神好像没有焦距一样，浑身散发出来的都是股死寂般的颓丧味……
他完全拒绝和外界交流。
他每次大发雷霆，非但会伤害到护士，也会伤害到他自己，他手臂上包扎着纱布的地方都是他把玻璃瓶摔碎时，被碎片溅起给割破的。
“辛苦你们了。”
霍臣商半晌说了这么一句，护士长叹了口气，“乔先生最近都不肯配合做复健运动，心理医师也肯定见，我担心如此下去……”
“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能让他放弃。”
霍臣商打断道。
投射而来的目光带着让人不敢拒绝的压迫感，其实一个人最怕的就是绝望，眼前的男人显然已经把自己封闭起来，他若是不愿配合，旁人就算用强制的方法也是多余。
但是霍臣商的交代没人敢说不，护士长点点头，“是，我们尽力……”
霍臣商在病房里呆了大约一个小时，看着男人挂完一瓶点滴才离开。
离开前，他走到榻边对男人低声道：“如果恨我，就别放弃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他走出门，病榻上的男人似乎不甘心地握紧拳头，呆滞的眼角除了恨，还是恨……
霍臣商回到车上的时候，砰的一声，一拳头重重砸在方向盘上，脑海里出现的是同样的声响，只不过那一下是车子轰然爆炸的响声……
画面里，急救车将被困在车子的一女两男救了出来。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女子腰间鲜血渗出，后座上的男人昏迷不醒，奇迹的是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却只是受了轻伤……
如果那个时候死掉的是他该多好……
霍臣商踩下油门，车子疾速消失在了车道里……
莫锦年完成了工作正准备下班回家的时候，撞上了从电梯他里走出来的霍臣商，他从她身边走过，好像并没有看到她一样。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关了灯的玻璃走廊折射出的昏暗光影叠加在他的背影上，竟然让人的心不自觉的疼了一下。
拖长的黑影带着颓丧和疲乏感，和霍臣商整个给人的感觉完全相左。
他是去见了什么人，怎么觉得他的情绪非常低落？
莫锦年不知不觉就跟在后面，她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口，看到霍臣商坐在皮椅上，双手按在桌面上柔弄着倦意的双眼。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他面向落地窗外，夕阳西下的光芒打在他冷冽的脸上，完美的轮廓上只有一抹忧伤的痕迹……
“你，没事吧？”
莫锦年走到办公桌前，霍臣商看到她，夕阳西下橘蓝相间的光影很衬她，让她看上去说不出的
迷人。
“担心我？”
他的眼神在恢复正常的时候，也像以前一样跃起一抹调戏的邪肆。
又是她不该好心了么。
“没事就算了。”
莫锦年转身走人，男人淡淡地喊住她，“下个礼拜我会去青城，你一个人留下没关系么？”
难得流露出温情。
莫锦年只觉得霍臣商有些奇怪，转过身，“你和蓝助理一起去么？”
前几天，她看到他把蓝筱泊叫进办公室谈了很久。
应该是去青城出差的事。
霍臣商起身，绕过桌子走了过来，“我会带他一起去，所以公司里所有需要我处理的问题都会转由你接手，你应付得来么？”
他两手按在桌沿上，把站在中间的她正好桎梏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这样的姿势，配合上窗外暧昧的夕阳。
视线对视上，就会有种迷陷在爱恋中的错觉，因为这个男人最难让人抗拒的就是那双眼睛，好像有着无穷无尽的魅力，不遗余力地勾引着人……
“如果你指的是第一时间通知你公司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宜，我想我应该应付得来。”
莫锦年的回答完完全全是公式化的正确模版。
霍臣商笑了笑，朝后退开一步，“不错，我想你肯定也应付得来。”
“没其他的事，你可以先回去了，今晚我会晚些回去，你在楼下等一会儿，我让蓝助理送你回去。”
霍臣商拿出手机，莫锦年打断了他：“不用了，我可以搭车。”
拨通号码的动作停顿下来，霍臣商耸了耸肩，“好吧，到家给我打电话。”
莫锦年迟疑了一下，“嗯。”
像这样的对话平时也有。
霍臣商总是说的很自然，就像他们是老夫老妻一样，有时莫锦年真的会有种错觉，觉得她真的是他的什么人似的……
周一没有霍臣商的工作日，对莫锦年来说竟然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但是工作上的事，她应付得都很好。
不是重要的事，她绝不会打电话去打扰他，但有时候会不自觉地拿出手机，看一下有没有来电记录。
“在看什么呢？等了老公了电话么？”
熟悉的声音突然跳脱出来，莫锦年坐在秘书办公室里，一抬头看到的是笑得贼兮兮的江夏娜，“死丫头，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怕我听到你们讲肉麻话呀？”
江夏娜眼神瞅了瞅莫锦年握在手里的手机，要说这段时间，她在公司忙得昏天暗地，她全当她是和在霍臣商恩爱得难分难舍。
“讲正经的啦，无端端怎么跑来之然妆品？”
“臣商蜀黍没和你说么？他请我当最新产品的广告代言人，约好今天和导演还有男主角见面的。”
江夏娜显得有些惊讶，莫锦年也是一样。
她就没听霍臣商提过请了娜娜拍广告啊。
翻找了下日程记事本，的确写了今天有邀请导演和当红男星来公司商讨广告的日程，“我先打个电话给他确认一下，你稍等。”
莫锦年给霍臣商打了电话，问了他是不是请江夏娜拍广告，“是请了江小姐。”他爽快答道。
“为什么你都没和我说过？”
“因为……这样你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
莫锦年顿了顿。
男人好听又磁性的声音让她心口的跳动不自觉地停顿了一下。
“你就不想我么？”有一个让她惊慌的问题。
见握着听筒的脸颊微微红了起来，江夏娜凑了过来，“霍总，你也太甜蜜了吧，你再说，某人的脸就要红爆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