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用不着愤怒，他应该开心的笑。
从今往后，他不需要再背负着亏欠她的包袱，再容忍她的肆意妄为。
“真的很好奇，安吉拉到底是谁的女儿……”
“你好奇么？”
“我可以为你调查……”
霍臣商一连三个问题简直就如同一双看不见的黑手把乔歆凌推入永不能翻身的深渊……
“不是的，不是的这样的，安吉拉真的是我从孤儿院里领养回来的孩子，我没有背叛过你，臣商，我真的没有背叛过你……”
乔歆凌突然失了魂一般的抱住霍臣商。
“这样的演技，你都不腻么？”
霍臣商拉开乔歆凌，用在她身上的耐心，他已经全数耗尽了，拿起外套就往卧室外走，她不甘地喊住他，“你要去哪儿？”
“以后在这个家里，你的日子会变得很难过，比起操心我，先管好你自己。”
霍臣商离开了，只留给乔歆凌一个决断的背影。
整个楼梯上都能听到女人发疯发狂的嘶吼：“不要，你不要去找莫锦年，你不要去找她，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霍臣商下楼的时候，霍骁希和安吉拉正好跟着管家走了进来，安吉拉还是照常背着霍骁希的书包。
霍骁希刚想喊爸的时候，就听到二楼乔歆凌可怕的嘶吼……
什么不要去找她，你是我的！
安吉拉听到是乔歆凌的哭喊，扔下书包就跑上了楼。
“喂，你给我站住！”
霍骁希生气地喝止安吉拉，但是安吉拉现在满脑子都在担心乔歆凌，根本听不到他的喊声。
霍骁希跟着追过去，但是霍臣商伸出一只手就抓住了霍骁希的后襟，“跟我出来一下。”
“爸，你干什么？”
奈何这八岁的身子，还没强壮到可以抗衡一米八八个头的老头子。
霍骁希非常无奈地被霍臣商带上了他的跑车。
“爸，你要带我去哪儿？”
霍骁希坐在副驾驶座上，表示抗议。
“去见你妈。”
这老头子到底是唱得哪一出？
霍骁希完全不懂他老爸到底是怎么了，该不是过了这么久，他才想要追回老妈？
“给你妈打个电话，二十分钟后，在她家门外等着。”
“你干嘛不打？”
霍骁希嘟着小嘴，这人真是的，要把老妈追回来，还一点诚意都是没有……
“别废话，你不是有你妈的电话么？”
切，傲娇了呢？
还是被老妈嫌弃，连个电话都不告诉他？
霍骁希一边拨通莫锦年的电话，一边小声的数落身边的老头子，“现在才后悔，老妈现在不知道和乔爹地有多甜蜜了……”
“乔爹地？”
后视镜里，霍臣商的表情分明是不爽了一下，“爹地是可以随便乱喊的么？”
“切，老爸你失忆了吧？是你为了那种坏女人不要老妈的，你都不要她了，我干嘛不能找个新爹地来疼我？乔爹地可比你好多了，又疼妈妈，又爱妈妈，就没见过乔爹地有了妈妈，还看过别的女人！”
霍骁希像个小大人一样，这样的训斥，每一句都戳在霍臣商的痛处上。
“是啊，你老爸就是个坏男人，怎么做也不值得你妈妈原谅。”
霍臣商打着方向盘，霍骁希努努嘴，低声道：“你倒也别这么悲观，没试过怎么知道结果？不过要是老妈罚你跪搓衣板，我肯定不会替你求情，就是了。”
儿子可爱的气话叫霍臣商莞尔一笑，“你老爸做错的事，跪搓衣板就可以解决的话，那真是便宜我了……”
什么啊，说得那么深奥。
霍骁希不解的时候，电话接通了，莫锦年有点意外这个时间点，骁希会给她打来电话，“怎么了，骁希，就要上了榻睡觉的时间了，不是还在偷玩游戏吧？”
“哪有，是老爸不让人睡觉呢，他说要把我送到妈妈你那里去，现在正在路上，20分钟后到，你在外面等我哦。”
“说什么？”
莫锦年哪里会想到骁希等下就要来她这里，而且还是霍臣商送他来？
是骁希和那个女人闹了什么矛盾，求着他送他来的么，还是发生什么事了？霍启山绝对不可能让骁希跑来和她过夜的吧……
十几分钟后……
莫锦年披了一件外套就走到门外等候，等了一会儿，看到车灯驶来，匆匆跑到了街对面。
霍臣商停下车，一个欢腾的小身影立刻就飞扑了过来，见到自己的小宝贝，哪个当妈的会不开心，莫锦年抱住霍骁希，一下松了口气，这孩子身上看上去没受什么伤，瞧他笑得那么开心，应该也不是和家里人闹过什么不愉快。
“调皮鬼，深更半夜的跑来做什么？”
“因为老爸好像吃醋了，让我来当电灯泡呢！”
莫锦年诧异了一下，眼神对视上同时脸色堂皇了一下的霍臣商，想不到，下一秒，他竟然突然伸过手来就抱住了她……
用整个宽厚的胸膛将她紧紧包裹……
“只是冒犯你三秒的时间，忍耐一下。”
男人的身影低沉地落在莫锦年的耳边，她安静又紧张地靠在他的胸膛，一道摄人的黑影从三人的身上掠过，伴随着一阵强风和奇怪的声响……
原谅是一辆车突然从莫锦年的身后驶了过来，开过去后，霍臣商就松开了她。
她向后退开几步，气氛多少有点尴尬。
霍骁希看出了些什么苗头，淘气地用那双坏坏的眼神说：“老头子你就少找借口了，老妈，你要不要给这个没出息的家伙一次机会？”
这话让气氛更不自在。
“小鬼，乱说话！”
“哦，没戏了。”
莫锦年轻声斥责了一句，就看着霍骁希耸了耸肩，一副逗趣的无奈表情，没有察觉到好像有一道失落从霍臣商俊美的脸上滑过……
“好了，你可以跟我讲一下把骁希送来的理由了吧？他爷爷知道么？”
莫锦年恢复了平常的表情，她相信霍臣商再卑劣，也不至于在她把话那样的说开后，还死缠烂打。
毕竟他从没后悔过和她分开，也没想过和那个女人分开，如果她再猜疑他有私心，反倒是她自己在胡思乱想。
“别问那么多，骁希暂时和我呆在一起不安全。”
霍臣商的表情很认真，甚至有点严肃。
他不可能拿这种话开玩笑，何况，他们之间也不是可以开玩笑的关系了。
“把话说清楚，不安全是什么意思？”
霍臣商叹了一口气，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有关骁希的事，一定会刨根问底。
但他不想让她瞎操心：“意思是……孩子应该和亲妈在一起。”
霍臣商把霍骁希推到莫锦年的跟前。
霍骁希超“配合”地又说了一遍：“老妈，你瞧，我都说老爸是吃醋了……”
霍骁希的声音绝对不是小小声，就是故意让霍臣商和莫锦年统统都听到。
霍臣商显得很无奈，却先迎上莫锦年怀疑的眼神：“骁希说的不是真的吧？”她问得很直接。
霍臣商回答得也很诚实：“我没那个意思。”不过顿了顿他又问：“但是做朋友可以么，至少在孩子的面前。”
像是害怕会被拒绝一样，小心翼翼的拖出一个附加条件。
莫锦年看了看他，并没有回答。
“你要是觉得孩子和我住更合适，我这边肯定没关系，但是我不想和你父母闹出什么矛盾，毕竟他们年纪都大了，但是骁希也长大了，他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
莫锦年婉转的说，其实和霍臣商离婚后，她就不再和霍家有关系。
但是做人都是讲情分的。
虽然在分开的那个时候，霍启山对她很残忍，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他和珞佳燕要真的是狠下心来，不让她和骁希联系，相信骁希也没那么方便可以联系到她。
毕竟是长辈，她不希望在他们的眼里，她是个没良心的女人，他们把骁希养育大了，她就没心没肺地把孩子带走也不说一声。
“我父母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和他们解释。”
霍臣商的保证很肯定。
说完之后，两人之间就没有可以再继续的话题，本来，他们除了孩子，就不会再有什么可聊的。
霍臣商目送莫锦年带着霍骁希回到乔靳晏的别墅里，就只是这么短的直线距离，他的眼神没有离开过莫锦年的身影，但是女人的视线没有一丝回眸的痕迹……
霍骁希一进屋子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又蹦又跳，“呀呼！”地喊着，可兴奋了。
乔靳晏从楼上下来，看到霍骁希，“小帅哥，那么晚，自己偷跑过来了么？”
“乔叔叔，来，抱一个！”
霍骁希张开双臂，跑了过去，乔靳晏配合得可好，蹲下半身一把把他抱起来，八岁的孩子，发育得真真强壮，乔靳晏的腰差住，他逗趣地“啊”了一声。
霍骁希立刻笑得贼坏，“我说，乔叔叔，男人腰不好，怎么保护女人啊。”
乔靳晏邪斯的眸子愁了站在一旁表情顿然娇羞的莫锦年，“倒也是，乔叔叔今晚就开始好好锻炼。”
老色鬼！
莫锦年白了没正经的乔靳晏一眼，不客气地过去揪住儿子的耳朵，“小鬼！哪里学来那些没正经的话。”
霍骁希吐吐舌头，“这是了男人了的天性。”
别墅里，霍骁希的房间一早就是准备好的……
霍骁希跟着乔靳晏屁颠屁颠的上楼，奔进自己的房间，没带一点行李，衣橱里不少衣服，书桌上，也摆满了课本。
“乔叔叔，我来这里住，你不会觉得不方便吧？”
霍骁希瞅了眼坐在大榻上的乔靳晏，男人看着这个缩小版的霍臣商，“不会啊，不过你要是来搞破坏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哟呼，乔叔叔，你终于要追求老妈了么？”
霍骁希拖着滚轮椅，嗖的一声滑到了榻前，乔靳晏勾唇笑得几多神秘，“小鬼，果然是来当特务的，那么秘密的事，我才不告诉你。”
啊……
果然狐狸还是老得更狡猾。
看来他家老头子真心没戏了，不过呢……
比起之前来家里的气氛，霍骁希敏感地察觉到，“乔叔叔，你平时黏妈咪黏得那么紧，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惹妈咪生气了，我看妈咪都不理你的说。”
这话说到重点了，他和莫锦年的确处在微妙的冷战中……
画面回放到今天早上。
乔靳晏双臂交叉按在桌上，就像警员审问嫌疑犯一样：“那么你也有点良心的话，该和我交代一下，昨晚去了哪儿，见了谁，又做了什么了吧？”
莫锦年嘴角跃起一抹看不见的狡猾的笑，“哦，去了旅馆，见了霍臣商，然后还……滚了榻单……”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去了旅馆，见了霍臣商，然后和他滚了榻单？”
乔靳晏的表情不喜不怒，口吻都保持着某种不易被人察觉的情绪，唯独那双深眸紧紧扣着倒影在瞳孔里的女人。
“你这么对号入座的理解的话，倒也可以。”
莫锦年绕开餐桌走开，某人自然不淡定地跟了过来，扣住她的手腕，“别像个孩子一样，说实话。”
乔靳晏的声音有点严厉。
莫锦年从来就没怕过他，眼神直直地看着他：“这就是实话，要怎么理解，得看听得人自己想怎么理解。”
乔靳晏柔和了一下表情，“你就不怕听的人会误会？如果你把话说清楚，那么就绝对不会存在误会。”
两个人就像在彼此打着太极拳，虽然和年龄比起来，的确很幼稚。
但男人与女人之间，一旦陷入奇妙的萌芽期，就是年纪一把，也会跟个孩子一样最不老实的就是那张嘴。
“当然我可以把话说得清楚，但是这种事，干嘛要女人先开口？”
乔靳晏想得很入神，霍骁希甩着手好几下，“呀，乔叔叔，你这是花痴犯了么？”
男人笑，捋了捋霍骁希略长的黑发刘海，说：“你妈妈真的是个神奇的女人，但是我好像也不怎么正常。”
果然爱上老妈子的男人都非比寻常，他家里的那个也旗鼓相当。
“那么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小鬼，和乔叔叔比起来，你更爱你爹地吧……”
头发被拨乱了，乔靳晏起身俩开他的卧室，小孩子扒着椅子背，下巴靠在上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意味深长地说：“其实谁爱妈咪，我就爱谁……爹地也好，乔叔叔你也好……”
乔靳晏好像笑了一下，回头伸出食指点在薄唇上，做了个极美的噤声动作，说：“这可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哦。”
莫锦年给霍骁希热了牛奶后，端了上来，敲了敲门，“骁希，把牛奶喝了就睡觉咯。”
霍骁希刷快地比了个好动作，待莫锦年铺好榻，走了出去的时候，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拨通了某个电话……
霍臣商绝情离开后，乔歆凌就像发了失心疯一样，在卧室又喊又叫。
安吉拉因为担心她，立刻跑进屋子里，看着乔歆凌坐在门边，脸上挂满了泪痕，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看到自己的母亲哭得那么伤心当然心疼急了……
“妈咪，你怎么了？你不要哭啊，不要哭了……”
安吉拉蹲跪在乔歆凌的跟前，用一双小手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好像怎么擦都擦不完。
自己的眼泪都跟着要掉下来……
面对年幼的女儿如此乖巧的摸样，乔歆凌停止下哭泣，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缓缓抬了起来，却带着凶恶的冷光。
“该死的，你为什么不是他的女儿？”
乔歆凌简直真的像疯了一样，丧心病狂地握着安吉拉瘦弱的双肩，不停摇晃，她极用力的掐着她，简直要把她的骨头都给生生拧断。
安吉拉好痛，却更震惊，眼前的女人像魔鬼一样可怕，而她不能动弹，也不能逃走……
因为她是她的母亲啊……
“我不是妈咪的孩子么？”
久久，一个八岁孩子的声音变得沙哑得干涩，安吉拉漂亮的眼睛里盈满泪水，凝着还在用力握住她的乔歆凌。
她只知道她不是霍臣商亲生的，但一直以为乔歆凌是她的亲生妈咪，因为那个时候，她问了，她一直都没有回答她。
但是现在，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是个没人要的孩子，爹地不是她亲生的，妈咪也不是，不然为什么妈咪会对她这么凶，这么狠？
看着女儿的眼泪一道道掉下来。
乔歆凌混乱的思绪变得更不可理喻……
脑海里是她在车子里动了手脚的画面，都是那场策划好的车祸，让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她被迫逃离北城，阴暗的小屋子里，满是鲜血的榻上，她窝在角落里。
画面中的她，纤瘦又病态。
她应该立刻就回到北城，那个时候，却有人威胁了她，她收到了一通变了音的电话，她不知道那个人，但是那个人却警告她，她要是回到北城找霍臣商，那么她做的那些不光彩的事，都会被霍臣商知道。
那么，她将会失去一起，一定会死在霍臣商手里……
“你是的话，又有什么用？”
乔歆凌突然松开一双握住安吉拉隔壁的手，竟然双手勒住了她纤小的脖子……
一瞬间，安吉拉的脸色变得煞白，透不上气来，眼泪铮铮地掉下来，“不……要……不要……”
哀求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安吉拉好像就只能这么静静地等待死神的降临……
就在这个时候，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因为挣扎手机从口袋里跌了出来，碰撞了一下，就蹦出了……
“呀，我住在我妈这里几天，你可别跟你妈在我家闹事。”
那是……霍骁希的声音。
声音就是没有开免提也很清晰。
“喂，死丫头，你怎么不说话？”
霍骁希觉得有点奇怪，因为电话分明接通了，但是那头明明又喘息声，甚至是说不清楚的什么声音，但就是没听到安吉拉的声音。
也许是听到了霍骁希的声音，他的声线像极了儿时的霍臣商。
乔歆凌更加的愤怒了，用力掐住安吉拉……
安吉拉漂亮的眸子瞪得越发狰狞，要不是楼下突然传来珞佳燕的脚步声，并说：“歆凌，你在房间里面？”
乔歆凌一个惊愕地松开了力道，安吉拉趁势往后逃开，捡起地上的手机就跑了出去……
安吉拉不停地跑，不小心撞到珞佳燕跌在地上磕绊了一下，也没有停下，“这孩子是怎么了？”
珞佳燕来不及叫住安吉拉，房间里还有个更大的麻烦在等着她。
珞佳燕走到卧室门口，乔歆凌已经迅速地抹干眼泪，站起身来，恭敬地喊了一声：“小妈……”
既然霍臣商不会赶她走，那么她就是赖也要赖在这里，她需要和珞佳燕搞好关系，她需要霍启山也不会赶她走，一定不能这么颓丧下去，她要像个正常一样，一定要。
珞佳燕看她哭得眼睛那么肿，只怕霍臣商是真的下了狠心不再怜惜她。
“老爷子要见你，虽然臣商说不会和你离婚，但是老爷子不是这么想的。”
乔歆凌心口一惊，立刻跪在地上，哀求珞佳燕，“小妈，你帮帮我，我知道自己错了，我真的认错了，我可以弥补，求你们不要赶我走，我会好好补过的，臣商他只是一时想不通，他会原谅我的，一定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