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清侧头问她：“为什么这么喜欢？”
顾小夏偷看了顾清恒一眼，附在念清的耳旁，小声说着悄悄话。
念清唇边的笑，微僵。
小夏说：
这个高中的自度比别的高中宽松，校方对自恋爱的学生，也采取默认的态度。因为，以前，某一届，有个女高中生，她的男朋友对校方，高调公开他们的恋人关系。之后，校方不但没处分那个女高中生，甚至，还让步。
不出意外的话，小夏说的，应该是她和陆川。
可小夏不知道，最后，她成为了整个高中的笑柄。
前方红灯。
顾清恒稳稳停住车，侧目，看到念清在抿唇。
他蹙眉提问顾小夏：“偷说什么？”
“秘密。”顾小夏打死也不敢告诉顾清恒，她喜欢这个高中的原因。她好奇地咨询念清：“清姐，你给个意见，你说这个高中，好不好？”
“是挺好的。”念清真心的。
虽然，她被当成反面教材，被同学排挤，但至少，学校没退她学，老师也有用心教她。
最后，她顺利毕业，靠上好的大学。
那段日子，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
每一天，她都头疼得要命，难受得想死。
每一天，她都需要吃好几颗头疼药，才能将重点内容，记进脑中。
没法，念家那时候，已经不想要她，说明，如果她考不上大学，就要赶她走。
她知道，自己未成年又高中未毕业，离开念家，很难在社会生存。
现实，对弱者，真的很残酷。她不甘心，只能咬牙，撑下去，催促自己早点成熟，成年。
那时，高中校长，有找过她谈话。
说，有人愿意支付她全部学费，以及，生活费，让她，可以稍缓一届，等明年再高考。
她问过校长，是谁。
但校长，没说。
她拒绝了，事情不符合常理。
很跷蹊。
她已经不算是孤儿，她有养父有养母，有家有姓，不可能突然有人，给她一笔钱包她所有费用。
她很警惕，已经无法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现在，也是。
顾清恒在和他的侄女，谈报考高中的事情，念清听着，微微走神。
等念清回过神时，顾清恒的车，已经停在一间孤儿院前。
门前的绿化，很清新，大门口上有一个很醒目的太阳笑脸，上面几个字……希望孤儿院。
念清愣住……
“到了。”顾清恒抬手，修长手指，轻轻触碰念清的脸颊，细抚。
念清转过脸看他，他的手指，擦过她嘴角，停在她唇上，温温热热的。
暖着心。
念清垂下眼，想哭……这里，是她小时候呆过的孤儿院。
顾清恒指上细抚念清的唇瓣，看她颤动的睫毛，流露出情绪。他不自禁，倾过身，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低语：“下车看看，里面的孩子，都很可爱。”
“好。”念清吸吸鼻子，点头。
下了车，
顾小夏逃似的跑进孤儿院。
她叔，平时对女性，是有风度。但她，没见过他和哪个女性亲密过。刚刚他对清姐……她看着，有些不好意思。
念清发现，孤儿院外面，除了顾清恒的车，还有几辆运送物资的车，车侧，贴着顾氏的标志。
车上下来的人，应该，是负责顾氏慈善部门的员工。
“顾总。”几个男女看到顾氏的大老板，立刻上前问好。注意到，顾清恒身边的念清，目光停顿。
念清抿唇。
她的手，就在顾清恒的手里，被他，紧紧执住。
几个同事的目光，是在看他们牵着的手。
念清无法去想，她在他们的眼中，是个什么样的身份，她无暇顾及。顾清恒不放手，她用尽全力，也很难，将他推开。
顾清恒在与几个负责人，交流这次捐赠的物资问题，期间，一直紧密攥住念清的手。
旁人的目光，时不时扫过。
念清蹙眉，看顾清恒一时半会也谈不完，她扯了下他的衣角：“我先进去帮忙。”
顾清恒稍作一顿，注视念清几秒，才放开她，看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进了孤儿院。
他拧眉。
“继续刚才的话题。”顾清恒冷淡地瞥过几个负责人，看出他们目光闪烁，原因是念清。
他无法控制，别人心中的想法，但他们，绝不敢乱说话。
孤儿院。
念清看到，几个顾氏的员工，在拆封装着物资的箱子，顾小夏也在认真分类，她走过去帮忙。
物资中，男女童装，鞋子，床上寝具，以及，生活用品最多。
需要逐一分类好。
顾小夏偷看了念清几次，欲言又止，羞赧。
念清笑，理解这个年龄的女孩，心思都敏感。
她和顾清恒的亲密，顾小夏看到，自然会好奇。
“你每个月都跟着顾清恒，去不同的孤儿院帮忙？”念清主动开口，语调轻松。
有话聊，顾小夏顿时放轻松。
她摇头道：“不的，我叔他指定只来这一间，其他的孤儿院，他都交给别的员工去管。”
念清挑眉。
分类好日常用品。
几个78岁的小孤儿，过来带念清和顾小夏，去搁置间放下东西。这些崭新的用品，他们平常都不用的，等到过年过节的时候，院长才会给他们，换上新的。
放好东西。
念清蹲下身，给几个小孩，分了糖果。
顾氏平时，有组织学校老师，来孤儿院给孩子上课，他们，都很懂礼貌，收下糖果，甜甜地对念清说谢谢，还各自在她脸上，亲了亲。
念清心里很软，鼻子酸酸的。
几个小孩，拿着糖果，开心离开。
“这里，变化很大。”念清颇感慨。
她年幼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但印象中，孤儿院里，没有这么大的搁置间，床铺也很少，时常不够分。
他们当时，年龄大的孩子，都要打地铺。
“是啊。我读初一过来帮忙时，这里，还没这么好的。后来，修修补补，环境越来越漂亮。”顾小夏说得自豪，她断断续续帮忙了快三年，目睹这里一点一滴在变化。
其实，都是顾清恒的功劳。
帮忙处理食材时。
顾小夏突然叫了声：“清姐。”
念清专注手上的活，分心应道：“嗯？”
顾小夏小心地问：“你是我叔的女朋友吗？”
念清手上一顿，微笑反问：“你认为呢？”
顾小夏想都不想道：“肯定是啊。”
念清和顾清恒接了吻，顾小夏理所当然认为，他们是情侣关系……“我偷偷告诉你清姐，我叔很纯情，他身边，没几个女人能近他的身。我爸说，他一共就交过一个女朋友，后来，还不了之。”
“一个？”念清惊讶得，不敢置信。
32岁，成熟有魅力的顾清恒，只交过一个女朋友。以他自身优秀的条件，交十个女朋友，也算少的了。
一个的话……他们，上过床吗？
他和她第一次上了床时，难道，也和她一样，是第一次……
念清收住思绪，不敢想象，可能是她想多。
“是啊。”顾小夏边点头，边说：“高奶奶，一直催着他结婚。清姐，你如果和我叔是一对的话，我可以帮你在高奶奶面前，说好话。”
念清定定看顾小夏，女孩春情的表情，当她联想到……“小夏，你是不是，在拍拖了？”
“没……当然没有……”顾小夏呛红着脸，否认。
微微一笑，念清没拆穿她。
“我是说认真的清姐，我叔再不结婚，过年时候，我又得被他捆绑住。”顾小夏苦恼着脸，一直很想顾清恒，早日结婚。
“捆绑？”念清挑眉。
顾小夏无奈说：“他不结婚，高奶奶就要唠叨他。每年过年，他都将我带身边，随时哄着高奶奶。上个星期，他还到我初中来，给我请假，当晚就带我上飞机，飞去海城见高奶奶。”
顾小夏嘴甜，人乖，是高天丽的开心果。
顾清恒很照顾这个侄女，大多时候，她能替他，免去不少麻烦。
“为什么？”念清记得，上个星期，是顾清恒出差的时间。
顾小夏摇头，大人的事情，她不懂。
顾清恒只让她，像平时一样，哄高奶奶开心。
不过……“上次，高奶奶对他很生气，我哄了很久，她都还在发脾气。之后，打翻了茶，烫到他的手，高奶奶才平息火气。”
念清愣住。
她没想到，顾清恒手掌下的红淤，是这样得来。
顾小夏，做够一个小时的义工，准时走人。
临走前，顾清恒提醒她道：“晚上8点前，要回到你家，不然，没下次。”
顾小夏连连保证，离开孤儿院，招上计程车，去和同学约会。
孤儿院每个月，会有一天孩子的零食时间。这一天，顾氏会给孤儿院，捐赠一批物资，和吃的，能维持很长一段生活消耗。
顾清恒和其他员工，在给孩子派送零食。
最后一个孩子拿完后，篮子中，还剩3份，还有3个孩子没过来拿零食。
顾清恒挑眉，从刚才开始，他就没见到念清。他对身旁的人，说了声，去了孤儿院的后院……那里，是一个小绿化地，有一些孩子玩的简单设施，近几年，才有的。
果然，在后院，顾清恒找到了念清，还有，3个孩子。
念清在陪3个孩子玩。
其中，一个瘦小的小女孩，张开手，要念清抱她抛高。念清笑着抱起她，但不敢将她抛高。
没有经验，担心会摔伤小女孩。
顾清恒看着念清，将小女孩抱得高高，在小小地转着圈。小女孩开心在笑，她也在笑，白皙的脸儿都笑得变圆。
午后的阳光，很温煦，倾洒在她身上，将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柔和化。
顾清恒一瞬，被迷失心。
很美。
他认为，像念清这样的，才算是美，彻底打动他的心。江晚的美，让他很反感。其她女人的美，他也无法生出好感。
“姐姐，高一点，再高一点。”
小女孩满脸欢快，念清忍不住亲她一下，始终不敢将她抛高。
顾清恒走过去，脚步，很轻，似不舍得打破什么。
念清看到他的一刻，微愣，脸儿上的笑，仍在。
“我来。”顾清恒眉目疏朗，伸出有力的双手。
念清会意，将小女孩递给他。看见他，将小女孩轻松抛高，又稳稳接住，手臂强而有力。她的眼睛一点一点亮起，仰望着这个男人，片刻失神。
他，很有魅力。
小女孩玩够后，顾清恒放她下地，告诉他们进去大厅，有零食派送。3个小孩，一听到有零食，开心地跑回去。
顾清恒转身，看到念清唇边的温柔，胸膛发热：“你在开心吗？”
“嗯。”念清心情很好。
“我想你每天，都更开心一点。你这样笑，很漂亮。”顾清恒由衷地道。
这，是他最初的初衷。
念清垂下眼，脸儿淡红。
顾清恒看着，很有感觉，又想抱她入怀，尽情吻她。
小绿化地上，零散搁浅几本童话书。
念清蹲身，一一捡起……刚才的3个小孩，在这看书，她看到，走过来陪他们玩。
最后一本书上，念清的手，碰上男人的大手，一瞬，被对方攥住。
顾清恒莞尔一笑：“书给我。”
念清将抱着的五本书，全递给顾清恒，他将地上的一本捡起，一手捧着七本书，一手牵着她的手，走到休闲椅前，搁下书，坐下。
念清和顾清恒坐一起，侧眼看着他，微微低下俊颜，一直在揉捏她的手，忽然，他展开她的手心，在上面，落下一吻。
男人的薄唇，与手心细嫩的肌肤，做最亲密的触碰，触电一般。
念清心上微颤，声音问：“你资助了多少孤儿？”
顾清恒淡笑摇头，这个数，算不清：“清城一共有26间孤儿院，顾氏一直在长期资助。除了捐赠，和修建，前来收养孤儿的人，我们都会派专业的员工上门调查。符合资格，才能将孤儿领走。超龄的孤儿，如果一直没人领养，我会资助他们，直到大学毕业。”
能力出色的，顾清恒甚至会安排他们进顾氏工作。
比如，苏眉。
念清心里酸酸的，看着顾清恒俊逸的侧颜，有一种冲动，很想亲近他。
他的肩膀，很宽厚，他的手掌，很温暖。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敲进她心里，很迷人。
“这需要……很多钱吧？”念清问，感动。
不光是钱，还有人力，心力，精力，都是一个，很强大的消耗。
“嗯。”顾清恒不否认，顾氏做的慈善，孤儿这一块占了基金的八成。
每一年，都是一笔不菲的支出。
“所以，我要多赚钱，不然，我也养不起他们。”
他低下脸，一点点亲吻这只白皙的小手，甘之如饴。
忽然，这只小手的主人，给了他回应。
接着，手指轻轻，缓缓地，滑过他的下颚，抚上他的喉结……
念清垂下脸，微颤的手指，轻轻揪着顾清恒的衣领。
难以启齿。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不正常，为什么要摸顾清恒。
被他吻着手，她觉得，是舒服的。
“你的手，给我看一下。”
她知道，他起了反应。
她不是故意勾引他的。
顾清恒顺手，将一只手递出，目光灼灼地看着念清的一举一动，气息，深重。
“不是这只。”念清轻轻推开顾清恒的右手，触碰到他的手心，很烫。
知道这个男人，正情绪激动。
顾清恒伸出左手，声音很沙哑：“要做什么？”
念清抿唇，在看顾清恒的手。他的手，很好看，修长而干净，比她大很多。
隐蕴着男人的强劲，轻而易举，就能将她的手，包在其中。
“喜欢吗？”
“你这个烫伤，不擦药？”
他拥有了昧痕迹的锁骨。
顾清恒目光柔和，念清的主动关心，他很喜欢……“不用担心，很快就会好。”
念清建议道：“你还是擦点药比较好。”
“好。”顾清恒应下。
下一刻，念清要收回手时，顾清恒却迅速反握住，不放开。
念清抿唇，心跳，很乱……
半晌，越安静，越了昧。
“你很喜欢小孩。”顾清恒缓缓开腔道，语气肯定。
“嗯。”念清点头，承认。
想起小孩，她总不自觉会笑，心里，有一处为着他们，而柔软。
可能，是她童年的原因。
“我也很喜欢小孩。”顾清恒低下眸，看见念清的嘴角，爬上浅浅笑意。
“看得出来。”她笑道。
顾清恒刚刚，在孤儿院里，一直都是亲力亲为，没有假手于人。他对每一个孤儿的关心，都是真的。
“我今年32，明年就要33，很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顾清恒深沉的声音，隐隐有一种，名叫渴望的情绪。
念清不禁抬眸，打量顾清恒，诧异的。
婚都还没结，就想要孩子，想得真远。
顾清恒对上念清打量的目光，薄唇，笑意深深：“男孩女孩，我都很喜欢，只要是我喜欢的女人给我生的。”
顾清恒，在暗示她，什么……
“还有糖吗？”顾清恒凑近念清，迷人的男性气息，几乎，吻上她的嘴。
“都分完了。”念清揪紧手指，看着就要吻她的顾清恒，喃喃道：“不要在这里……”
“不会有人看见，我保证。”顾清恒炙热低语，看着念清微微张启的唇缝，眼眸一深，失控吻上去。
尝到，蜜一样的味道。
很甜。
顾清恒吻着，吻着，不禁，低哑笑出声：“怎么这么甜，你是不是吃了很多糖？”
“嗯。”念清很难为情。
一直到晚上，孤儿院的一日义工，才结束。
告别了孩子，顾氏的一行员工，各自开车，离开。
念清和顾清恒，在孤儿院里，多逗留一个小时，晚上8点钟，才离开。
等顾清恒开车出来时，念清一直在打呵欠，眼睛朦胧，很困。
从早到晚，忙活了一整天，很累，但过得很充实。
回到她，曾经呆过的孤儿院，看到这里，越来越好，心情，一整天都很开心。
很快，车开了出来。
车窗自动降下，顾清恒注意到念清，眯起的眼，有点迷蒙。
他轻声问她：“累了？”
念清嗯了声，点头，没坐上副驾的位置，她打开后车座的车门：“我坐后面，我可能，要打个盹。”
“嗯。”顾清恒颔首，解开安全带，将深色的上衣，脱下来，侧身，递给后面的念清：“盖着，不要着凉。”
念清抿唇，接过。
衣服上面，有顾清恒的气息，有他温暖的体温，还有，和陆川相似的气味……
念清复杂地看向顾清恒，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短袖的洁白上衣，看上去，很单薄。
心情，难喻。
一直以来，她很少被人照顾。但和顾清恒一起时，她总被他，处处照顾。
是她还不够成熟，还是他，比她成熟太多。
“睡吧，路很远，你先休息一下。”顾清恒开动了车，透过后视镜，看见念清，一双白皙小手，捧着他的上衣，一副为他迷离的样子。
他的整颗心，都为她柔情。
“嗯，好。”念清看了眼顾清恒，这一刻，暂时不愿多想。
她知道，她有时候会想很多，甚至，在胡思乱想。
宴子总说她，爱钻牛角尖。
确实是这样。
她从小，什么事，都习惯一个人想办法，有困难，也从不开口说。渴望找个人依赖，但又一直在自我否定，认为，不切实际。
高中毕业后，她，自我封闭了很久。
任谁，都走不进她的心。
谨慎，警惕，谁也不相信。
既然，靠谁都不容易，那她，就靠自己，不需要任何人。那段时间，她的性格，很偏激，后来，宴子一直在开导她。
她慢慢，也算是走出来，愿意，和其他人社交。
但心底里，其实还是无法，放下戒心，轻易相信人。
念清侧躺在车沙发上，身上，盖着顾清恒的深色上衣，莫名，生出一点安心。他骨架高大，衣服件头也大，足以盖住她上身和膝盖。
车内，安静，平稳。
念清睡意渐深，下意识，蜷缩着身子，仿佛，想将整个人容纳在这件男人的衣服之中。
顾清恒每隔10分钟，会分心一次，透过后视镜看念清。看她白皙的小脸儿，柔和的睡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