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也随即走了出来,坐在宫茴香对面,示意她先坐下。
狐有素年往前面走了几步,站在她的身后。
“这位想必就是迁儿说的另一位了?”太后似笑非笑的说道,眼睛里绽放出异样的神色。
狐有素年没有回答,他也不必去回答太后的话。他的眸子里平静无波,仿佛没有人能够入的了他的眼睛。
太后并没有宫茴香预想中的恼怒,只是随意的拉过宫茴香的手,轻轻的将手覆上:“你来是要替哀家治病,哀家找你却是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太后娘娘请讲。”宫茴香慌忙抽出自己的手,起身退了两步。药蛊从她的怀里探出了圆滚滚的头,龇牙看着太后。
宫茴香知道,没有她的药粉,药蛊一般是很少出来的。这次本来是要替太后治病,所以才带上了药蛊,没想到这个小家伙竟然这时候钻了出来。
她看了看太后,见太后神色并无异样,才稍稍放下心来。
“你先帮哀家看看脉象吧。”太后假意没有看到宫茴香怀里的东西,继续微笑道。想不到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竟然有了蛊族的圣物药蛊,这让她有些惊讶。原本见到这丫头,她是打算放干了她的血喂血母蛊,以此来补偿自己因为她娘亲失去的青春。
没想到——
竟然无意间看到了圣物。
宫茴香闻言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药蛊突然冒头绝非偶然。很明显太后心怀不轨,想要在她身上做些什么。
两人各怀心事。
她看了看太后,从怀里拿出一卷银线,心中虽有防备,却不敢忤逆太后的意思,只好恭敬道:“草民不敢污了太后凤体,就用银丝引线,为太后娘娘探明脉象吧。”说罢,用银线系在了太后的腕间,细细探查起来。
良久,她才抬起头。
慕容迁见她终于探查完了,连忙开口问道:“皇奶奶如何了?可有大碍?”
“禀四皇子,太后娘娘并无异样。只是心有郁结致使气血不畅,所以才会经常头昏。”宫茴香心下了然,却只是说了一个十分平常的病情。
想必太后娘娘也不希望,她生病的真实情况吧!
果不其然,太后站起身子,又坐了下来。脸上略显焦急的神情已经掩饰不住:“那便请宫小姐为哀家开张方子,抑制一下这种不适吧。”血母蛊的反噬效果让她日夜睡不着觉,此刻她已经顾不得宫茴香她们是否知晓自己的病情。
只需要,能够缓和一些而已。
“太后娘娘放心,只需草民开个药方调理一些时候就好了。”宫茴香不大想让眼前这位太后知道她的真实能力,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
比如,太后若是碰巧看到了药蛊,她会如何回答。
关于太后的病,太后不提及,宫茴香也不会傻到自己去说。
装傻充愣更容易掩饰身份。
宫茴香挥毫写下了一张方子,并由太后身边的宫女领着,亲自为太后抓了药,才被太后放了出去。
狐有素年趁宫茴香抓药的时候,已经先行离开了。慕容迁也被老皇帝招到了身边商量大事,回去的路,就只剩下宫茴香一个人。
出了宫城,天色已经渐渐的晚了。
回到宫府的时候,夜色已经浓的看不清五指。宫茴香摸黑推开了听琴阁的院门,惊讶的发现院里石凳上坐着的一个身影,以及他四周被放倒了的一群人。
“先生?”宫茴香试探似得叫了一句。
“怎么?几日不见就不认识了?”那身影站了起来,说话的声音赫然就是教她学蛊的老头子。他单手撑着石凳倒翻了一个身,站到宫茴香面前道:“这些天不在,蛊书可有认真的看?”
“当然。”宫茴香莞尔,从屋子里搬出两坛桃花酿,递了一坛给老头:“先生此去怎么这么久?可是路上又遇到了一些新奇的见闻?”
老头儿不回答,反倒是紧盯着宫茴香看了半晌,才道:“你见过她了?”
宫茴香默然。
“先生说的是谁?”
老头儿又不说话了,眼睛盯得宫茴香心里发毛。
“看来,似乎要提前了。”老头儿仿佛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良久又慈祥的笑了笑:“丫头,我送你的药蛊呢?”
宫茴香闻言从怀里掏出早已熟睡的药蛊,轻轻的把它放在石凳上。许是夜里石凳上有些凉,它禁不住冷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跪下!”
老头儿一声呵斥,神情严肃的看着宫茴香。
宫茴香依言跪下。
“拜师!”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宫茴香倒了一杯酒,递给老头儿道。
药蛊恍恍惚惚才看到老头儿,又听了他两句呵斥,便害怕似得逃到了宫茴香的手心里。
“没用!”老头儿慈蔼的笑了笑,对着宫茴香手里不敢探头的药蛊道。
“师父?”老头儿曾说过,他教她蛊术,却不以师徒相称是因为缘分未到,所以宫茴香知道拜师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为何是今天,方开口将自己的疑问一股脑脱出:“师父说,需要到适当的时机——”
“今天就是适当的时机。”老头儿喝了一口酒,摸了摸胡子笑道:“如果不是你今天进了宫,说不定这拜师还要再缓一缓呢。”
“什么?”宫茴香不解,这与她进不进宫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因为,今天见了太后?
“师父,徒儿今天遇到一个会用血母蛊的人了。”宫茴香犹犹豫豫,不知道要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老头儿。
“为师知道。”没想到老头儿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惊讶。宫茴香抬起头正对上他一副了然的表情,询问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他道:“因为她在你身上也种了蛊。”
“什么?”宫茴香闭上眼睛,细细探查了一会自己的身体,见并无什么异样,便开口道:“可是为什么徒儿什么也看不出?”
“因为给你下蛊的,不是一个普通的练蛊人。”老头儿一句话把宫茴香的心浇了个透凉。
什么叫不是一个普通人?
不就代表着惹上了就会死定么!
反正她死过一次了,也不在乎再死一次。
只是可惜了这具好不容易复活的身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