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朱是个自来熟,也是个热心肠,没事的时候总爱站在院门口跟人拉呱,路两边那些摆摊的小商小贩都跟他很熟,都知道他家里单位的事。
大朱又炒股票又买基金,还特别喜欢和人吹他炒股赚了多少钱,每当他的股票又大涨了的时候,老婆在家里都能听到他在院子门口的大嗓门,气得老婆心里暗骂:“这个死鬼,挣多少钱都给人说,看晚上不掐你。”
近来,再也不见大朱跟人吹股票了,股市暴跌了近三千点,几乎被腰斩了,大朱的股票基金都被拦腰砍了,甚至还要多,最后他都不敢看自己的资金帐户了。大朱很少再站在院门口跟人拉呱了,进出都静悄悄的,显得文静多了。
老婆许久没听到大朱的大嗓门了,面对男人的变化,她还真有点不习惯,也有点奇怪,大朱股票基金亏钱的事是从不给老婆讲的。
这天,院里的巧嘴嫂对大朱老婆偷偷地说:“蛋蛋妈,你可得防着点你家大朱。”大朱老婆一愣:“咋回事?”巧嘴嫂神秘道:“你还没看出来?这一段,他老是跟院门口那个卖豆腐脑的小寡妇黏在一块,那小寡妇你甭看她整天低着头不吭不哈的,心里有数着呢,这种女人属闷骚型的,魔力大得很。”
大朱老婆听巧嘴嫂这么一说,陡然火冒三丈,咋呼道:“我说他咋变得文静了,看我不……”巧嘴嫂急忙按住她:“你先别急着发火,说不准也没那事,平时你多留意就是。”走的时候又交代,“你可甭说是我说给你的,我只是叫你留点心。”
巧嘴嫂走后,大朱老婆细细一想,还真不假,平常大朱都是吃包子油条,喝辣汤热粥,从不喝豆腐脑的,近来,却突然改喝了豆腐脑,还一打就是老多,叫她跟儿子也都喝,儿子说喝烦了,不愿喝了,他还叫喝。再想那个卖豆脑的小寡妇,平时少言寡语,低眉垂眼,仔细看还真有几分姿色,看她带个孩子做生意不容易,叫人同情,不曾想她还有这个本事。大朱老婆想着就来了醋意,暗道:看叫我逮着把柄再说!
这天晚饭前,再见大朱去打豆腐脑时,大朱老婆就跟了出去,看他到了豆腐脑摊前,她就远远地躲在另一家小吃摊的人堆里观望。果然,见大朱跟那个小寡妇满脸悦色地拉了起来,就想,他平时跟自己也没这么好脸色过。小寡妇并不抬头看大朱,只是边忙活自己的,边答他的话,那样子更惹人可怜。大朱老婆心里比醋还酸,骂了句:“狐狸精,真会迷人。”
轮到大朱了,他把小不锈钢锅递上去,小寡妇接过来还朝他一笑,便一勺一勺地给他盛豆腐脑,大朱就站在那里盯着她动作看。大朱老婆恨得牙根直痒痒,扭过头去,再一转脸,两个人的手竟连在了一起。顿时,大朱老婆妒火中烧,一步跳出人堆,大声喝道:“大朱,你给我回来!”
大朱听到老婆的吆喝,吓得赶忙丢开了手,端起豆腐脑就走了。
回到家里,老婆指着大朱的鼻子:“你给我说清楚,你们到底是咋回事?”
“你咋呼啥,哪有什么事。”大朱急得直摆手。
“我亲眼见你跟那个狐狸精拉拉扯扯,你还不认账?”大朱老婆满脸涨红。
“瞎,瞎说,你想哪儿去啦,我那是不叫她找零钱了,她非要找,这才碰了她的手。”大朱笨拙地解释。
“你咋对她那么好,天天买她的豆腐脑,还不让找钱?”大朱这一解释,老婆更火了,“你说是她勾引你的,还是你没安好心?”
大朱也有点生气了,道:“你咋说话恁难听,你听我跟你说。”
“好,我听着,看你咋说。”
大朱坐在椅子上,点上一支烟,说了事情的缘由。
还是去年股市好的时候,一天,大朱在门口跟人家吹他的股票,卖豆腐脑的女人就招呼他过去,问他买基金行吗,她攒下两万块钱,想再多挣一点,将来给儿子上学用。大朱一听,给她打保票说,肯定行,后来大朱还给他挑选了两股基金。谁知今年股市一个劲地跌,她买的基金全被套住了。那天,她对大朱说,她都亏了五千多块了,说的时候差点要哭了。大朱心里难过,想想人家孤儿寡母,还有个老人,省吃俭用攒点钱亏了那么多,都怪自己,当初打保票叫人买基金,不然咋会这样。他心里难受,有段时间都不敢出门了,怕见着她。后来,他对卖豆腐脑女人说:“你那些基金就算我的吧,我再给你两万块钱。”谁知她说啥也不愿意,她说:“那我成什么人了。”
说到这儿,大朱看着老婆道:“其实她是个心地很厚道的女人,我就想以后多买她的豆腐脑,有时候不叫她找零钱了,她说嘛不干,刚才不是也叫你看着了。”
大朱老婆没想到会是这么回事,问:“这么说你买的股票也被套了?”大朱点点头,老婆一戳他的额头,“你呀你,自己亏了还不算,还要坑别人,早说不让你炒股票,你非要炒,还吹,你等着跳楼吧你!”
老婆气呼呼地进厨房去了,一会儿又从厨房探出头来:“回头我跟巧嘴嫂说说,叫她鼓动鼓动院里的人都买她的豆腐脑,唉,可怜的女人,都是你害的。”
大朱瞧着老婆嗔怪的样子,挠挠头,咧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