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知道那所房子,也算是一个巧合。那天正好赶上大寒,呼出的水蒸气几乎可以凝结成小冰晶,我和谢泽相约一同上学。一路上,到处可以听到“吱吱”的响声,那是水在凝固的声音。据气象预报讲,今天的温度已经到了零下二十摄氏度,是最近二十年中最低的温度了。
两旁的行道树仿佛被油漆擦了一般绿,绿的让人怀疑。谁能肯定那树叶细胞里的细胞液没有被冻住,那叶绿素没有凝结呢!
我忍不住抱怨道:“谁说全球变暖呢!我们这里都快变成南极了!”由于整个脸被厚厚的围巾裹住了(只露出双眼),所以发出的声音近似于哽咽。
路过一栋别墅,突然感到全身的细胞活跃了起来,分子的活动也明显加快,我意识到,这是一种久违了的温暖。转视这个别墅,这才感到它的特别之处:整个别墅的占地面积不小,可房子并不大,房子四周全是树木,显出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再仔细看看,这个房子外面并没有什么取暖系统。就是有,主人也不会愚蠢到把热气往门外送。再退一万步讲,就算这家主人好心,给路人暖和暖和,但在这种天气往门外这么大的一片区域送热气,温度也绝对不会有什么提升。这种做法打一个比方就如同往大海里放一勺糖,希望改变大海的咸味一样愚蠢。
可是为什么,这里的温度会这么高!我已经没有思考的时间和余地了,谢泽正在前面呼唤我。我急忙答应一声,匆匆离开了,嘴里不由得嘟囔着:“这房子和这鬼天气一样怪。”
下午放学回家时,这天气又天翻地覆似地变了,太阳光穿过云层,残酷地炙烤着大地。我又经过那栋房子,突然有一阵适宜的凉意拂面而来。那感觉,用一个字来形容——爽。
我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往四周张望了一下,偷偷翻墙溜进了小院。
我毫无目的的在房子周围的树丛中转了几圈,虽然没有什么重大发现,但至少明白了一点儿,这里的树木似乎有什么力量,可以起到升温或者降温的作用,现在的冷气就是树木发出的。
身后突然传来“沙沙”声,是有人过来了,我心里发慌,蹑手蹑脚藏到树木后面,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似的。我在树后拼命地祈祷,不要看到我,不要看到我,我没有做坏事!这样一想,我又感到奇怪了,既然我不是坏蛋,我躲什么呢?这样做,不就明摆着自己心虚,干了坏事了吗?
我的祈祷根本就没有作用,那人明显的就是发现了我,径直朝我躲藏的地方走过来,走的那么坚定,似乎每一步都已经酝酿了很久。
我彻底地绝望了:轻则被他骂个狗血淋头;重则那就没法想象了,也许打电话给家长,也许找老师,也许直接送派出所……
正当我地思考着自己的下场时,那人已经到了树的对面,一把把我从树后扯出来。我低着头不敢看他,不料,一声忍俊不禁的嘻笑打破了沉寂,声音是那么的耳熟。我立即反应过来,头依然没抬,双手猛地向前面推去。尽管对方丝毫没有动,但我还是扑了个空,摔倒在草地上,再一抬头,果然是谢泽这个讨厌鬼。
“你在玩捉迷藏呀!都几岁了,还玩这种游戏!我早就看见你了,快点回家吧!”他的口气像大人似的,但话说的也没有错,谁知道下一个是谁会把我揪出来呢!怀着一种奇怪的心情,我又翻过墙,打算和谢泽一起回家,只是怎么也找不到谢泽了。
第二天,我跑遍了整个学校,都不见谢泽的踪影,惊异的神情是可想而知的。
他到底会闪到哪里去呢?不会是昨天没有回家吧?我脑袋里一团乱麻。
浩诤在我的眼前走过,嘴里念叨着:“可怜的谢泽呀!”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谢泽的消息,连忙拦住浩诤,进行了一场“审问”。
“你问谢泽呀,他今天发烧来不了啦!你不知道吗?说起来实在太可笑了!昨天扫地的时候,谢泽说是要去打水,结果自己摔倒在池塘里,泡了一小时,今天就感冒了!”浩诤明显有些幸灾乐祸。虽然他们两个是好朋友,但可以让浩诤如此兴奋,那谢泽的遭遇肯定很滑稽。“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话——竹篮打水一场空……”浩诤仍然在眉飞色舞地大放狗屁。
我却独自静静地离开了,原来他昨天傍晚在扫地呀!那树丛中看到的那个谢泽又是谁呢?难道……但我毕竟对浩诤消息的可靠性有些怀疑,于是也不放在心上,很快就把它该淡忘了。
二
这几天天气很不好,连续三天和乌云相处,把自小就有“多动症”(也许是运动细胞太多了)的我气得都快要发疯了。
今天终于放晴,我心里感谢那个苍天呀!终于可以出去活动活动,舒活舒活筋骨了。不知是什么原因,我突然又想到了上周的怪事(后来证实谢泽确实因落水病了,也就是说我碰到的那个是假的)。
天气如此好,又是星期日,学校不上课,正是我揭开这个秘密的时机。此时的我心血来潮,又打电话给谢泽(病已经康复)和浩诤,把隐藏在心里很久的怪事全部告诉了他们,我甚至可以想象到他们头上冒冷汗的情景,之后又激动地满地打滚的样子。
我知道谢泽和浩诤肯定会来,就径直去了那栋别墅。
一到那里,我从心底里喊出了一句:“怎么会这样?”房子四周的树全部被破坏,乱七八糟地倒下了;那别墅的门被撞在外面,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冲力撞出来的;可怕的还不止这些,门框也被破坏性的粉碎,从墙被破坏的痕迹看,这分明是一只巨大的狮子撞出的痕迹。
身后很快传来尖叫,浩诤到了,来的也正不是时候,显然他已经看到了一切,也知道了整件事。谢泽已经在远处了,模糊的可以看见他狂奔的身影。
浩诤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立刻把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急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边擦汗,一边打110……谢泽很快也赶到了。
现在可怕的并不是这幢别墅被破坏,而真正可怕的是这只像狮子一样的怪物会不会对人造成伤害。
电话打通了,一位女警官接了电话:“喂,你好!这里是110指挥中心,你有什么事需要……”
浩诤不再多费口舌,大声喊叫:“这里有一只巨大的狮子把一栋别墅破坏了!”
“狮子?小朋友,你在动物园里做梦是吧……”她显然不相信浩诤说的话。但一会儿,她就不得不相信了,因为通过手机,我们清晰的听见一声怒吼,那分明是猛兽的咆哮,是狮子的镇魂歌。然后是门被冲开,撞上桌子的声音,因为有瓷器碎裂的声音,大概就是桌子上的茶杯吧。
随后,手机里就传来了女警官颤抖的叫声:“啊……狮子!狮子!果然是狮子……”
三
呆住,一脸茫然,这怪物到底是什么,居然有那么高的智商。我们打电话给警察,让他们查找狮子怪物。没想到警察还没有行动,这个怪物竟然先行一步了。
我们三人很默契地聚在一起,沉寂了老半天,因为任凭我们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这怪物竟然会去攻击警察局。浩诤再一次拿起了电话,我可以猜到,他这回打过去,怎么着也得转到国防部去。
我也决定不再等在这里浪费时间,朝谢泽使了个眼色,向那栋别墅走去。谢泽心领神会,不等我走进院子,就跑上来,跟在我后面。
我并没有进屋,而是走向现在已经被破坏了的树丛中。谢泽这个生物迷早在电话里知道了我在树丛中发生的怪事,比我先走一步,在一棵倒下的树旁蹲下来,用手捡起了什么,我上前一看,是一片树叶。
我问:“这树叶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谢泽二话没说,从怀里掏出了放大镜,几乎是眼睛贴在镜面上,另一个镜面又贴着树叶在看,神情紧张,给人一种压抑感。
我知道,谢泽现在已经投入到观察之中,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理我的。我也就识趣地离开了,反正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比如说……别墅!
别墅的门虽然被撞开了,但是阳光射进去的还是比较少,只能看见一个房间,而据我估计,整栋别墅至少应该有四个房间!现在可以看见的这个房间恐怕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目光扫过去,在光线微弱的临近墙角的地方有一扇窗户,窗户已经破裂,呈现出和门框上一样的痕迹,这狮子怪物是从里面出来的。再环视几下,很快就发现有一扇门虚掩着,好像要对我们诉说什么秘密。
这极大地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正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忽觉得有人在拍我的肩膀,是浩诤。他已经打完了电话,脸上喜悦的表情让我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相信了浩诤的话。
浩诤的眼神往屋内瞟了瞟,示意我和他一起进去,这到省了我自己做决定,有人陪伴同行,是英雄,就得冲。
四
推开门,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是硫酸的味道。我很容易的就闻出来了,毕竟我曾经学习过一段时间的化学,从这股味道来看,我们的前方一定有大量的强硫酸,足以腐蚀掉我们的身体。
我立刻下意识地停住,但我忽略了一点,因为浩诤并没有化学方面的特别认知,他潇洒地开了灯,一边嘴里骂道:“这房子多少年没有打扫了,这气真难闻!”一边大步迈向前面,他没有发现,可是我看得很清楚,前面一大块地板湿漉漉的,旁边还有一些玻璃碎片,很显然是瓶子碎裂流出的液体。而且我确定,那应该就是强硫酸。
可浩诤还没有发觉,我想喊,突然间,像是喉咙里塞进了棉花似的,发不出声音,但我惨白的脸色提醒了他。浩诤在他的鞋子刚接触到硫酸液面时,迅速收回了脚,但他的鞋子开始被腐蚀,发出“咝咝”的声音。
我恢复了说话的勇气,向浩诤发出警告:“快点脱掉鞋子,到外面去,这里太危险了!”浩诤连蹦带跳,立刻跑到外面去了。
屋子里突然静了很多,只剩下我的呼吸声和硫酸腐蚀鞋子的声音。
我绕开硫酸,不住地张望着,这个屋子比我想象中要小得多,居然只有两个房间,而且似乎没有什么东西,没有家用电器,甚至没有一张像样的桌子。
从外面房子所占的比例来看,除了这些之外,至少还有一个实验室和书房没有看到,到底在哪里呢?我正在思考当中,外面传来了欢笑,是谢泽的声音。肯定发生了好事,我暂时把这件事放下,再一次绕过那被硫酸腐蚀的地板,和谢泽、浩诤会合去了。谢泽脸上的表情异常复杂,疑惑中夹杂中难以抑制的兴奋。他手中依然拿着那片叶子,但上面已经满是他的汗水。
“我发现了一件很特别的事:这不是一项普通发明,而是一项本世纪可以进入世界前十位的发明,尉光,其实你上次看到的只是我的影像而已!”谢泽兴奋地对我说。
影像,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啊!只有影像我才推不到他呀,才能再突然消失啊!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谢泽并没有太在意我的想法,继续说他的发现:“这种树叶的光合作用不仅可以制造出植物所需的营养物质和人类所需要的氧气,并且还可以把光能储蓄起来,在一定的时间中放射出来,如果通过电脑磁场的控制,很有可能制造出一个影像……”
“那颜色怎么办呢?”我打断他,试图推翻他的结论。
谢泽一脸的坏笑:“你忘了吗?太阳光其实由七种颜色构成,所以……”
“不要说下去了!我已经懂了,”这回是浩诤打断的,“这么说,这种现象一定是人为产生的喽!因为地球上根本就没有这种天然树木,一定是人工合成的。”
“完全正确,所以那个怪物狮子也很可能是被制造这种树木的人给弄出来的。”谢泽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把这种树木的另一个特点也对我说了出来:“你说的那个关于这种树木能够改变温度的特点我也观察过了,其实并不是树木的原因,而是生活在这种树上的蜜蜂干的好事,它们由于长期生活在这里,因此基因得到了改变……”
“那如果这样的话,会不会是一只猫发生变异变成了狮子这种大型猫科动物!”我咽着口水,试着提出了这么一个假设。
“也许吧!这也是一种较大的可能。”谢泽转过头来回答我。
我大脑一片空白,基因变异,那这个世界到底会变成怎么样子呢?人类会不会被基因变异而体积变大的蚂蚁取代呢?不能再胡思乱想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必须找到这里的主人,如果他没有被那怪物狮子吃掉,我提醒自己。
浩诤的侦探才能发挥的令我出乎意料:“我想你应该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吧!也许更可能没有找到实验室!”我心里一怔,这小子怎么知道的。
浩诤看了看有点发呆的我,接着说,“其实很简单,你想想就知道了,如果一个人在做一件很可怕的事,恐怕为了掩人耳目,一定会在一个很秘密的地方进行,所以肯定会有什么机关要我们开启,才能找到那个拥有可怕秘密的……实验室。”
五
终于找到了开启实验室门的按钮,像武侠电影中的那样,浩诤转动了花盆,墙壁裂开两条缝,并且开始有规律的转动,这是一道暗门,轻易发现不了,浩诤没有说错。
我们发现桌上放了一张纸,上面画了几幅图,写了几段话(大概是注释吧)。结合图文,谢泽总算把纸上的内容给弄清楚了,小声地读了出来:“人体变异方法如下:第一步要提取到想变异成哪种动物的动物细胞;第二步要经常在变异植物下呼吸,诱使身体处于变异阶段;第三步在人体血液中输入动物细胞,开始变异;最后一步,隔绝变异基因向大脑的扩散,使之成为有思想的猛兽……怎么会有这种实验!这是谁写的,是那个怪物吗?”
电灯灭了,没有一丁点儿的预兆。接着掌声响了起来,声音有些奇怪:“读的不错!理解的也差不多,只不过说错了一点!这不是怪物写的,这是我,世界上最聪明的科学家,O国科学家——砂浪卫特!”接下来是最熟悉又最可怕的吼声,眼前有一个影子,庞大凶悍,由于太黑,所以只有一个轮廓大致可以看清,是怪物狮子!
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妈呀,怎么会遇上这怪物。但是一个更大的疑惑把我给罩了:“这怪物怎么会是科学家呢?难道……”我突然醒悟了什么,“也许是为了……”
怪物狮子一动也不动地在那里呆着,异常的安静,但不久它开口了:“我现在虽然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我还是可以猜到一点,你们一定很奇怪我这个科学家怎么会变成狮子的?其实,这很简单,我以前是O国的科学家,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当我把这个人体变异计划提交上去时,上司竟然说我的计划不人道,甚至把我的职位贬了!我怎么忍得下这口气,我一定要证明给他们看,于是,我成了第一个实验者,第一个变异,不,是进化的人!”怪物狂笑不止,“但是,你们居然发现了我的秘密,我怎么可以放你们回去!”他变了语气,在说话的同时,拔地而起,向最前面的我扑过来。在近距离之下,我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他的脸,完完全全是一张狮子的脸,没有人的任何表情!
没有丝毫迟疑,我在他还在空中时,拉起谢泽和浩诤奔出密室。浩诤一拳头打在花盆上,门开始关闭。怪物不愧为神速,全速奔跑时一定比普通轿车快10倍,但毕竟起跑太迟,一条腿被夹住,瞬间被强大的挤压力碾碎。原来掩护他的盾牌,现在变成了致命的利剑,但是他没有投降,他在用力向前进,他打算放弃这条腿。
我们三个以超出常人的速度飞似的冲出房子,眼前是一辆坦克,国防部人员已经到了!我立刻奔到一个长官模样的人面前,用最高的分贝吼道:“里面有一只怪物狮子!快开火!”
一声狮吼,千里开外的树林里都飞出了鸟儿。几乎在同时,那个坦克上的士兵吓的没有听见长官的命令,就直接开了火。“轰隆”一声,别墅四周到处烟雾弥漫,等到烟雾散去,原来的别墅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
六
不久,一张来自O国的通缉令呈现在我们眼前。
通缉令的内容非常滑稽:目标是一个叫做砂浪卫特的科学家,原因是因为他擅自离国,带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实验计划。具体是什么计划,并没有说,大概是和军事上有些关系。浩诤在最后一行中看到了一个有趣的信息——星座:狮子座。
“怪不得他会选择变成狮子!”我说道,“其实他比狮子更加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