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6991700000003

第3章

其实距离女子牧马班那段故事,已经许多年过去了。我一摊开这叠陈旧的稿纸,就感到这个多年前的故事我没能力讲清它,因为它本身在不断演变,等我决定这样写的时候,它已变成那样了。这天我发现面前出现一位来访者,我猜她有十六七岁。她用手捻了一下发鬓,使它们在耳边形成一个可爱的小圈。这个动作正是我刚写到稿纸上的,我一下明白了她是谁。我不知怎样称呼她,她是二○○○年以前的人,照此计算该是长者,而她又分明这样年轻。她也打量我,确信我就是这部小说的作者;正因为我的脑瓜和笔,才使她的一切经历得以发生,无论是无耻的还是悲惨的。

那不能叫奸污,既然没有呼救和哀求。她已记不清自己当时的准确年龄,十五岁?十四岁?也许还要小些。她被平放在地,紧贴她皮肤的是件冰凉溜滑的黑色军雨衣。四周死黑,这事给她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那男子不到火候的唇须。一夜过后她离开了他,披着他的军雨衣,揣着他的小红书一溜了事,不幸福也不痛苦,对自己稀里糊涂的初夜既宽容又厚颜地付之一笑。小红书里有三十元钱和一个男性的名字,她把钱留下把名字扔掉了。到现在她也没算清她与他谁窃了谁。

“从此你就懂了,只要有男人的地方,就饿不死你。”我说。她奇美的眼紧盯我,点头说的确如此。她还说这样搞钱远比从父亲那里来得方便。父亲一年到头,一天到晚趴在那里刻图章,眼镜片上沾满灰粉尘。最终他把自己刻成一副呆板犹如石像的固定模样。他知道每个儿女都在偷他的钱,由于没有体力、没有生气、没有时间,他从不与他们计较。他只是更加匆匆忙忙地划动刻刀。那是个穷极的家庭,因为每个成员都在偷它窃它败它。父亲也偷,当母亲将他的钱全数搜缴,他只好再一点点偷回来,打酒买烟坐茶馆。所有儿女都偷窃成癖,他们合伙偷父母的,彼此再你偷我我偷你。直到母亲某天发出一声悲惨的长唳:“你们有种偷外面的去啊!”他们才突然开窍。“原来你给我设计的家是个贼窝!”她叫的同时用毒辣辣的眼神看着我和我的稿纸。她估计她的过去在那摞写毕的厚厚的稿纸里,而她的未来必将从我脑子里通过一支笔落到这摞空白稿笺上。我将两手护在两摞稿纸上,无论写毕的或空白的都不能让她一怒之下给毁了。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然后我把结局告诉了她,就是她的死。她勾引这个勾引那个最终却以死了结了一切不干不净的情债。

现在让我把这个故事好好写下去。她走了,没人打搅我,太好了。

柯丹骑着这匹刚结下交情的马溜达,像城里人新买一辆自行车,头几天总是急于闹清楚它哪儿好哪儿不好,以便进一步调理它。远远地,她看见黑红的夕阳里走来个人,是沈红霞。她一身伤,疲惫得仿佛会立刻倒下死掉。红马却不见了。柯丹朝她吼一声,却把帐篷里的人全吼了出来。她们在相互换衣服穿,同时玩着把每句话反说的游戏。那一天没有沈红霞,帐篷里就出现无聊的欢乐。

“班长,坏了!豆饼的事咋跟她说?宣了誓的!”

“豆饼啊,”柯丹说道,“变了屁,变了屎,就这话。”她想,这回你伟大不起来了,丢了马。那么好一匹马让你丢啦。沈红霞踉跄一下,柯丹冲她大嚷:“喂,红马呢?!”估计全班都听见了。

沈红霞看看全班姐妹:“它没跑回来吗?”

没有答话。过一会儿柯丹对张红说:“李红,你去搀她一把。”又对李红说:“张红,留的那块豆饼给她拿来。”因为她们穿乱了衣服,柯丹从此分不清谁是谁。

沈红霞推开打算搀她的人,痛疚地站在那里。她头发上衣服上都挂着水翳,犹如碧绿的败絮。显然她被红马摔在陈年的臭水洼里,人们离她挺远就闻到那股发瘟的味。

一会儿,柯丹下了马,走到她面前。柯丹觉得很奇怪,看去怪有身量的沈红霞竟丁点分量也没有。她将她背上,同时向所有姑娘扫视一眼。一时间,众人意识到谁都不可能代替这个力大无穷的女人,她们忽然体会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对于某个实体的崇拜。

尽管柯丹用各种话威胁她,她还是独自出来寻马。这种时候她要能安生躺着才怪。她看看星星的位置,断定自己方向大体正确。

即使是夜里,沈红霞也认出它来,凭它这股稀有的臭。这臭气在寒气逼人的草地之夜竟有点暖烘烘的。水面盖着绒布样的绿色厚翳,夜风吹不动它;风大时它只蠢蠢地懒懒地打几道粗褶。红马就把她甩在这里,被马剪破的水翳正奇迹般愈合,眼看它就要黏合成先前的整体。白天会看见被水翳覆盖的死水染料般绿,固态般稠,囤积多年的浮游生物尸体。当时她被抛进其中,连水花都溅不起。她顾不及反胃,爬起来就去揪红马的长尾,却被它蹬开。她永远不会忘记红马悬起的后蹄舞蹈般完美。等她抚着被踢伤的双膝爬出水洼,红马已无声无息地跑到了天尽头。

谁也没听见柯丹将她背到背上的瞬间说了什么,只有她听见了。柯丹说:“狼。”又说,“处分。”柯丹在向她伸手的同时笑了一下,在阔大的笑脸后似乎藏着一个游戏或一个阴谋。

沈红霞拖着两条痛木的腿沿着臭水洼走。被马踢伤的双膝肿得滑稽,像生出两枚极肥硕的牛屎菌,指头捺上去感到它会汪水似的,又润又嫩。突然,在水边细腻如膏的淤泥上看见一只圆圆的蹄印。这蹄印完美至极,像专意拓下的艺术品。沈红霞不顾肿大的膝部,一下跪下去。她感到一阵心酸和心醉,想将那蹄印双手捧起。红马也回到这里了,这是一匹多聪明的马!它不仅识途并识得它抛弃骑手的方位。或许它到这里也是为找她,它将一只前蹄探向水洼,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态在这里伫立了许久,带着一点懵懂的歉意。

沈红霞双手猛力支撑着地,想使自己好歹站起身。

她忽然觉得有个人蹲在水洼对面。仔细看,果真是个人,并是个女性。她没发现沈红霞,正一心一意拨开水面的脏东西,用手掬水喝。她想告诉她,那下面的水也脏得厉害,难道闻不出它冲脑子的臭?但她很快诧住了,因为那女子正隔了水洼定定盯着她。

四周很静,连海拔三千米的原野上从不间歇的风声也息止了。女人几乎与沈红霞同时站起身。夜色极重,但沈红霞感到这个女性形象在她视觉中是清晰的,并越来越清晰。她显得极其衰弱疲惫,头发肮脏凌乱,衣服烂得条条缕缕。只是她灰黑脸上的一股神采,使她的形象并不狼狈,甚至还有些动人。她觉得她在笑。当她看清一个年轻的女红军在对自己微笑致意时,她毫不惊恐,尽管她从未料到自己崇拜的东西会以这种生命形态出现。

现在她与她面对面站着了,中间隔着三十多年的光阴。女红军与沈红霞相比显得矮小干瘪。她用手背抹抹嘴,显然对刚才的畅饮感到满意。沈红霞想起红军什么水都喝,甚至喝牲口尿。

沈红霞知道,这片草地在三十年前被荡平过。红军像翻耕土地一样将草地揭去一层皮,之后草地在他们沿途铺下的身体上更旺地新陈代谢。既然她已明白这是个三十多年前将自己永远留在草地的女红军,她感到不必对此再求别的解释。她只感到欣慰,因为活的历史就在她面前。女红军用手指梳理几下头发,然后去拎那只背包,所谓背包,只是一卷稀烂的毡毯。在她转身的时候,沈红霞看见她背上一大片血。

她走了,步上缓坡时背耸得像只瘦极的马鸡。她察觉沈红霞在跟随她,便迅速停下,转身,几乎使沈红霞一头撞到她身上。

沈红霞像孩子站在长辈面前一样,有些不安,有些手足无措。她很想向她请教点红军的事。她们年龄相仿,而她在她身上看到了真正的壮烈。历史将献身的机遇给了这个年轻的先辈,她亲眼看见她的致命伤在流血。大股大股的血在寒夜里散发轻微的热气。沈红霞心里知道,她们不可能对话,抑或对话的时机尚未成熟。她们之间有着某种隔膜,使彼此可望而不可即。她想替她擦拭鲜血,近距离地看那个伤口,简直深不可测。女红军却很快走远,她什么也未及做。她想,若不是找红马,她很想陪她走一程,她的眼神流露出她三十多年的孤寂。

女红军极固执地朝自己认准的方向走。沈红霞想提醒她,往那个方向会遇上一个红土大沼泽。但她估计她不会在意沼泽的,她毕竟经历了最壮烈的牺牲。她整个背影鲜血淋漓,月光稀薄,浸透血的身影鲜红鲜红。这形影,这永不枯竭的血,使沈红霞认为自己的一切实在是太平凡了。

沈红霞仰起头,看着天空。

给世世代代的人类引路的北斗紧缀在那里。在它看来,人类是不灭的。人的生命有着另一种存在方式,人的生命在超越有限生命之后才获得无限存在。总有一天人们会认清,肉体实际上是束缚了生命,只是生命短暂的寄存处,而不死的精神是生命的无限延续,是永恒。恰如星辰陨落却将光留在宇宙,那光便是星的升华的存在。

从目所不及的远方,传来沙沙的轻若虫鸣的歌声:正月里来正月正,

红军探子向前行。

向前行来向前走,

手里拎着一盏灯。

以后的日子,当沈红霞对这场奇遇发生疑惑,怀疑自己患有癔症,或者视觉异常,只要她想起这支歌,这古老的花灯调绝不可能毫无来由地进入她的记忆及心灵。从这支实实在在的歌,她确信自己在一个未可知的境界中遇到一个实实在在的女红军。她想,死只是个普遍概念,完全可以否定它。

但她从不向谁提起。她生怕人们会用鬼魂精灵的定义来亵渎她心里一个神圣的友人。

这天天色灰亮时,一个红点先于太阳跃出地平线。最先看见它的人惊呼:“瞅瞅!那个地方也有人学我们搞了块大红旗!”人们都跑出帐篷,毛娅正使劲用梳子刮头发解痒,这时忽然住了手:“滚蛋吧,是什么旗……”

她们不约而同站在帐篷门前,惊得七张差异极大的面孔刹那间一模一样了。终于有人发出胆怯的耳语般的欢呼:“我的妈,是它!”

好家伙,大地终于呕出被它侵吞多日的宝物。它跑近了,浑身浴血般红,像刚从蚌腹中起出的带黏液的珠子。它仍是没有蹄音没有影子,它只有它自己。

失踪多天的红马回来了。这个长着腿的红色奇迹正向女子们扑来。分别这些日子,那一点点娇憨稚气业已褪尽。它跑得飞快,却又像原地不动。

红马无以倾诉:关于狼的纠缠,关于散落在草地各处的牧人的围捕,关于孤独和惊险。它遍尝了自在遨游的艰辛与欢乐,在某一闪念中,忽然想到一顶银色的帐篷。这就是红马,它想怎样就怎样;它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祖先在几千年前就交出了自主权。在它出世之前,它已被出卖了。它惊异的只是,无论它出现在何处,人们都想占有它,都把它看成自己的。它并非有意与人作对,只在违背人愿望的同时感知它自己。

它终于看见那座墓丘似的帐篷。

它还看见一排人影穆然立在远方,像一块块石碑矗在巨大的墓前。

它感到夜与昼的疆界只消它腾身一跃。

“红马!红马红马红马……”一连串不可思议的声音向它滚滚而来。

大家看见它在距人们百步开外的地方放慢速度,然后倏然立住,再不像过去那样大叉开前蹄一副蛮横的挨刀相。它立得前蹄后蹄都十分整齐,像个突然间长成傻大个的孩子,刚学会礼貌的举止,动作却还笨拙,不协调。从它拧着脖子的倔劲看来,它的任性仍不减当初。“它已经不是个驹子了。”柯丹说,“先喂一顿,再揍一顿,挨千刀的!”她摩拳擦掌,但大家都听出她牙缝里挤出的喜悦。

“拿绊子去,张红!”柯丹推着李红叫道,“上它三个月绊,这土匪种!”

老杜低着嗓子叫:“先莫慌,你们看,它在挨着认人哩!”有人立刻说:“这回赌一盘,红马认谁骑它。”沈红霞至此一声不吱。

红马相当严肃地把七个姑娘从头看到尾,再从尾看到头。它那大美人儿似的漂亮眼一眨不眨,将每张面孔都审视一遍,盯得人心发毛。

沈红霞有点紧张了,红马的目光几次掠过她都没有滞留。柯丹叫道:“喂,畜生,你娘在这儿呢!”

红马的前蹄开始犹疑地提起,放下。

老杜冲它做个亲昵的手势。“别闹,班长,它在瞅我!”她那既没前额也没下巴的长脸激动得红了。

“你长得漂亮!”

柯丹双手抻抻那根老牛皮编的老鞭子,抻得啪啪响。谁都承认她们班长这动作够神气的。就在这时,红马轻轻低下头,似乎极力想端详自己或修饰自己。就那样无声无息一个冲刺,连头都未抬,直扎到沈红霞面前。大家发出一声极惨的欢呼。

在女伴们的妒忌中,沈红霞呆怔了。她与红马面面相觑,双方都又窘又激动。柯丹嚷嚷着走来走去:“沈红霞你还卖什么傻,兜头给臭畜生一鞭子,抽塌它的鼻梁骨再弄把好料喂喂,这东西一生一世都不忘你了!”沈红霞把她递过的鞭子攥紧,闻到这鞭子有股陈年的血腥。它紫红,油浸浸的亮。她举起它,所有人都仰头看那鞭子在她手里扭动,而她却远远掷开了它。

她的手落在红马身上。它垂着眼帘,撑圆的鼻孔呼呼吹出带泥腥草腥的热气。吹得沈红霞头发乱了,神志也飘起来。她的手从它蓬乱的鬃毛、峭立的肩胛、结着血痂的胯部一一抚过。红马瘦了却高了,带了伤带了阅历而显得更骏更健,原先那些毛糙含混的线条全然消失,每块肌肉都有着最标准的形状。它那两条曾踢伤她的后腿此时更像凶器,肌腱突起笔陡的锐角。红马猛抽一下长尾,将她的手不客气地掸开。

同类推荐
  • 共生

    共生

    伊南和伊洛是一对亲姐妹,她们被父亲抛弃多年,仅靠母亲艰难维持生计。她们因为母亲的意外离世而生活无着,又因父亲的被杀而一夜成为巨额遗产的继承人。她们成绩优秀、聪明过人,却必须小心隐藏起身上的疤痕。她们一体共生,却像两只刺猬,即便是相爱,也不懂得如何靠近。她们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但是为什么刑警乔安南总觉得不对劲呢?现实永远比你想象中残酷,案情永远比你想象中复杂,人物永远比你想象中纠结……这个故事的结局可能是你无法承受的,你如果翻开,就必须要接受。
  • 城堡(英文版)

    城堡(英文版)

    《城堡》是卡夫卡晚年创作的一部长篇小说(未完成)。主人公K应聘来城堡当土地测量员,他经过长途跋涉,穿过许多雪路后,终于在半夜抵达城堡管辖下的一个穷村落。在村落的招待所,筋疲力尽的K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它们都是挣扎在社会底层的平民。其中有招待所的老板、老板娘、女招待,还有一些闲杂人员。城堡虽近在咫尺,但他费尽周折,为此不惜勾引城堡官员克拉姆的情妇,却怎么也进不去。K奔波得筋疲力竭,至死也未能进入城堡。
  • 独自前往

    独自前往

    本书包含短篇小说《黑皮信封》、《会说话的香水》、《一个包子》、《白手帕》、《一杯凉白开水》、《人生的梯子》,中篇小说《枪手奇遇》、《谁是失败者》、《心酸的婚礼》、《患难的真情》、《惊魂的捆绑》、《绝不饶恕》,有浪漫的生活,有曲折的情节,令人感动。
  • 醉游记③

    醉游记③

    康熙去世,康熙朝代终于过去,夺嫡之争告一段落,继位的仍然是四阿哥,雍正朝,十四阿哥和锡若将如何自处?八阿哥、十三阿哥等人的命运走向也在锡若的影响下偏离了历史的本来方向。作者以灵巧的笔法,娴熟的语言,不但深刻描写了男主角如何在新朝权力斗争的夹缝中求生存,还以对历史可能的另外一种走向所做的自然描写而折服读者。
  • 世界最具推理性的侦破故事(3)

    世界最具推理性的侦破故事(3)

    我的课外第一本书——震撼心灵阅读之旅经典文库,《阅读文库》编委会编。通过各种形式的故事和语言,讲述我们在成长中需要的知识。
热门推荐
  • 纯情陆少火辣辣

    纯情陆少火辣辣

    一回国,陆丁宁成了目前为下落不明的龙凤胎哥哥的替身。女扮男装,她撩的一手好妹,温柔指数max,微笑技能up!女人围绕着她转,男人更是被掰弯无数。人生格言:只要锄头舞的好,哪有墙角挖不倒。人送外号“湾仔码头”!帝城无冕之王宗继泽拿她当兄弟,最后却把她撂上床!陆一宁怒了:“宗少,我把你当兄弟,你他妈的却想睡我!”--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寇枭

    寇枭

    归零大陆,无穷无尽,一望无际,在这片苍茫大地上,不管是千秋万载的古老种族,还是只手遮天的大能者,但是所看到的终究不过是它的沧海一粟,,,那在这片大陆上,谁?才是最强者!谁?才是传奇!身世像谜一样的少年受尽他人屈辱,但是他却立志要成为最强者!要缔造一个属于他自己的传奇!
  • 械武变

    械武变

    转变天下武学,此间械化万物。屌丝青年冷凌风意外穿越,获械魔圣臂,寻遍榜上本源!以一人之力霸道诠释所谓邪恶、所谓正义……男儿当自强,美女别靠近。身贫不为耻,银子算个屁。闲得慌的莫惹小爷,否则分分钟转化个核武器玩死你!<顺手加入书架,你也顺手牵走了一份好运气。>
  • 娇医有毒:王爷别乱来

    娇医有毒:王爷别乱来

    现代黑医意外身亡,醒来却成了一家快倒闭的小破医馆唯一‘继承人’。欠巨债,医馆遭惦记,还有人想纳她做小!当她的银针是吃素的吗!?真是给你们脸了!无意中救了个一身血的神秘人,身份居然还是王爷!?“你救了本王一命,作为回报,本王决定以身相许!”“不用客气,把诊金付了就行!”“你嫁给本王就有花不完的钱了!”“我更喜欢自己赚,麻烦付钱!”王爷大人充耳不闻,直接把人打横抱走。“我知道你只是不好意思,本王就喜欢你口是心非的样子。”“亲!要点脸成吗!”“脸是什么?能吃吗?”“……”【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蜕凡化真

    蜕凡化真

    远古洪荒的祭台;机缘巧合的地震;未曾预料的穿越;神秘玄妙的世界;诸门争锋的乱世;传说中的道统传承;争外物,争道统,争机缘,争永生……大争之世唯有蜕凡化真……
  • 大雁塔底一客商

    大雁塔底一客商

    一个宅男?错!本人是个会玩游戏的宅男.不过就是一不小心那个了..
  • 血脉龙帝

    血脉龙帝

    新书:《重生之修仙妖孽》完本老书:《透视绝品神医》从前有个传说,鲤鱼逆流而行抵达龙门,雷火焚其尾,过而为龙,翱翔九天,不过则亡,骨葬幽冥。废物小子逆天而行追求武道巅峰,启鱼龙血脉,九变为龙,脚踏五域,镇天杀地。
  • 一定是我跟帖的方式不对

    一定是我跟帖的方式不对

    玩个游戏而已,好端端却被仇人黑成了非洲人。兰竹气恼之下去论坛跟帖反击,本以为可以自证清白,却遭到重金悬赏的呵护,从此,走哪都有收悬赏的跟着,时间长了,职业赏金猎人成了脑残粉,仇人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还尼萌的成了知己。喂喂,这发展不对啊(╯‵□′)╯︵┻━┻
  • 冷凝月

    冷凝月

    她是世间惟一的一个神!更是命糸百年难得一见的天煞孤星,更是妖界隐逝的妖星!由于身上有非凡的宿命!和特殊体香!所以自少便被妖魔缠身!出生时,六月飞霜,星月隐耀!故取名冷凝月。她性格天真!敢爱敢恨!心无杂念!由于命运遇上了白夕画,便终身为之沉沦…清风灼灼!枝叶蓁蓁,妖娆伤眼!为了他,只要他还在!只要她还受,那么天下人间!刀山火海!诛仙柱上,散魄钉前!青鸾剑尖!浮生如梦,情似春水!一百单八剑,十八颗散魄…情泪早已失散!她依然坚持!然当白夕画选择天下时,当她横眉冷对白夕画的剑时!她失望,无助!她生命的最后对他说:白夕画,三界律生,我以神诅咒你,永世永世,不源不灭,情丝噬骨!永世疚苦!
  • 战焰焚江山

    战焰焚江山

    百花齐放共争艳,百国林立战江山。乱世风起,卷起千层浪。深处乱世,谁都逃脱不了的宿命。国已非国,家已非家。看穿越私生子如何戏奸臣,定江山,平天下,战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