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钊跟着林铁匠回到家中,先是喝了通水,然后就回床上倒头大睡了起来,结果这一觉直睡到了日落西山。等他醒来慢慢睁眼,突然发现漆黑的房里有一双闪亮的大眼睛,正在他脑袋边一眨一眨地直愣愣的盯着他看。
原本还有些迷糊的林钊,被眼前的场景直接就惊得坐了起来,然后毫不犹豫的一拳向那对不明眼睛打去,边打还边大喝,“何方妖孽!”
等打完却发现对方貌似没什么反应,只是在那里不断的哼哼,慢慢清醒过来的林钊仿佛意识到什么,讪讪的开口说道,“那个,你该不会是我从山里捡回来的那个小屁孩吧,你说你也是的,这么黑的屋子你也不知道说话告诉我一声,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在山里老子就差点因为你搭上一条小命,刚刚又差点被你吓掉一条,所以你欠我两条命,打你一拳也是应该的。我说小子你怎么不说话呢,难道是从山里滚下来把脑子也摔坏了,你也真是倒霉,看你那小身板还不如我呢,居然也能被那么大的巨兽看上……”
等林铁匠急急忙忙提着灯进到屋里之时,林钊仍在喋喋不休个没完,说着以后你就跟我混,带你偷酒喝等话,却是听得跟着林铁匠一起进来的大肥狗耳朵一亮,露出期待的神色。
等有了亮光,林钊才看清眼前的孩子,也才知道为什么对方一直只是哼哼却不说话,原来却是浑身缠满着伤布,就只剩下眼睛和鼻子露在外面,而眼睛此时还是一黑一白,却是他自己的杰作。
林钊一看眼前的情景,也不继续废话了,而是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还边在床上打滚。笑过一阵才重新坐起身,也不管少年哀怨的目光,而是冲着林铁匠一竖大拇指,赞道,“看不出来啊老爹,您这包粽子的手段真是一等一的高啊,完全不见露馅。”说完又开始大笑起来。
林铁匠也不去管他,放好灯后就开始给少年检查身上的伤势,查验一番后对少年说道,“你从山上滚下来,全身多处骨折,后脑也受到了撞击,我之前已帮你把骨头都重新接好了,但是短期内你都不能乱动,否则可能会影响到骨头的生长。由于我给你后脑敷药的时候,你嘴里一直在说梦话,怕你影响到伤口不得已才把你的嘴也裹上,我现在就帮你解开,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慢慢跟我说。”
说完就开始小心的帮少年把缠在嘴周围的伤布揭去。那少年却是不等伤布彻底解去,就赶忙问道:“你们是谁?这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这次却不等林铁匠回答,林钊就抢先回答他说:“我们是救你的人,是我看见你从山上滚下来然后把你带回这里的。这里是无尽大山旁的一个山村,我们一直住在这里。至于你为什么会在这,我只知道你是从村子边的山上滚下来的,后面还有一头庞然巨兽应该在追你,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林钊解答完出奇的没有再继续废话也没有发问,而是和林铁匠一样耐心的看着少年。少年听了林钊的回话却是脸现茫然,出了会神才继续说道,“我想不起来我是谁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从山上掉下来,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林钊听了暗暗在心里想,“乖乖滴,还真让我猜对了,这小子果然是摔坏了脑子,不过看他答话的样子应该还没摔成白痴,也是他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时却是林铁匠温声对少年说道,“你脑袋刚受到撞击,出现一些失忆的情况也是正常,你也不要着急,先在这里安心住下,慢慢把伤势养好再说。还有,我刚刚给你检查了一遍身体,你身体底子很好,我帮你把骨头接好后应该要不了太久就能复原,不过若是你感觉有哪里特别不舒服要及时告诉我,以免留下暗伤。”
林钊这时也是拍着胸脯说道,“小子,你就在这里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跟大哥我说,在这村里没什么大哥我办不到的。”却是开始抓紧时间吹牛收小弟了。
少年听了话也没管林钊大哥的说法,而是诚心表达了感谢,正待要继续说什么的时候,忽然传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原来是少年实在饿的狠了,肚子发声抗议呢。原本的话也说不出口,只是露出来的半张原本白皙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林钊一听声音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大笑着说道,“哈哈,你小子原来不用嘴也会说话啊,我这就给你拿吃的去。”说完就往屋外跑去。
林铁匠此时也是莞尔一笑,跟着走出了屋子。
就这样少年在林家住了下来,在林铁匠悉心调理和林钊还算用心的照顾下,伤势一日日见好,只是关于自己之前的记忆,少年仍是一筹莫展。
却说那日村长派了张岩进山寻找猎队之后,自己也是带着几个持重的老人去到那片山林亲自查探了一番,等一行人回村以后都是愁眉苦脸,不知如何是好。村长只能警告村民们轻易不要踏足那片山林,又派专人每日在那附近巡查。
还好三日后张岩不负众望将猎队叫了回来,这也让每日都提心吊胆的村民们多少都松了口气。几个猎队中素有威望的猎人回村后就和村长以及几个族老开始商议了起来,结果一群人商议了半天也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是多派人巡查,然后找猎队中有经验的猎人去山林里做一些陷阱和机关,也是聊胜于无吧。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走过,由于自那日之后再没发现巨兽出没的痕迹,村民们提着的心也是逐渐放了下来,开始回复了往日的生活。当然林钊每日晚饭后照例的嚎叫一天都没有断过,只是每天都要照顾受伤在床的少年,出去带领小弟们疯玩的时间自然就相应减少了很多。
由于少年失忆,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想不起来,所以林钊自告奋勇要为少年起名字。深知他不靠谱的少年赶忙抗议,表示不劳林老大的大驾,林钊却是习惯性的无视了他的抗议,开始苦思冥想起来。少年见此情景,也赶忙开动脑筋,希望在林钊开口之前能想到一个合适自己的名字,否则以后自己即使身体好了怕也是没脸出去见人吧。
可惜没留给他多少时间,林钊已经一拍脑门,大声说道,“你以后就叫林丰玉了,哈哈,丰神如玉,说书先生说过这个词就是形容你们这种小白脸的,我林钊果然是个天才,这都能记得。”
少年满头黑线的表示拒绝,结果最终仍是在林钊锲而不舍的喋喋不休中败下阵来,接受了林丰玉这个新名字。当然林丰玉不会知道,等待他的其实是“疯子”“玉儿”“林丰腴”等外号,等以后知道时,却已悔之晚矣。
经过一个多月的卧床调养,林丰玉终于基本痊愈,可以下地行走了。这一日正是难得的好天气,明媚的阳光柔和的洒满整片天地,碧蓝的天空如一块澄净的蓝宝石不见一丝云彩。穿了一身林钊的旧衣服,林丰玉就迫不及待的来到了屋外,沐浴在久违的阳光中,卧床多日的少年露出了最明曦的笑容。
林丰玉虽说此时只有十岁,但是容貌已然俊秀异常,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被这明媚的阳光一照,犹如暖玉般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光彩,举手投足间更是流露出一种掩不住的风流神采,令人见之难忘,丰神如玉四个字,正是恰如其分。
林丰玉这出屋一笑,直把几个路过的村妇看直了眼,等他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之后,赶忙收住了笑容,却是稍稍红着脸的向几个还呆愣愣的村妇们问了声好。几个妇人这时才醒转过来,却是一齐围过来拉着林丰玉问长问短,林丰玉也都一一礼貌作答。
等几个妇人弄清楚来龙去脉,一个个都是啧啧称奇,纷纷说到林钊那混小子整日跟个泥皮猴似的,没想到却是从山上捡回来这么一个如玉儿般俊美的孩子回来。感慨完又开始怜惜起林丰玉的身世来,说着说着一个个竟是要拉着林丰玉回自己家中去,有的说是要做新衣裳,有的说是要量脚,还有要给林丰玉做饭补身子的。
可怜刚下床的少年赶忙红着脸推辞,然后逃也似的回到了屋里,脑袋里还想着,“林钊一个人就够可怕的了,这一群婶婶却是更可怕十倍,我以后出门一定要小心才是。”正想着呢结果脑袋上突然就被人拍了个爆栗,吓得他一激灵,却是林钊从墙边转出了身子。
“啧啧,那帮大婶对你可真不错啊,又是衣服又是鞋的,看来你小子还有点用,哈哈哈哈。”原来林钊在林丰玉刚出门没多久就准备去找他玩,结果刚到门口就看到他被几个大婶围在了中间,索性就想躲在门边吓唬他,结果听着大婶们的话真是越听越觉得好玩,竟一直听完等到了林丰玉跑回屋。
林丰玉揉着脑袋看着这个无聊到极致的大哥,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理他掉头往院子里走去。来到院子找了个阳光好的地方,直接席地而坐又顺手拿出了一本书,自然而然的翻开准备看。
这一幕却是看得跟过来的林钊目瞪口呆,只见这厮直直的盯着那本书,嘴里还不断的说着,“书,书……”犹如丢了魂一般。林丰玉被叨咕的不耐,抬头想问他,结果一见他六魂无主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赶忙把手里的书递给他,嘴里还说道,“喏,你想要就给你啊,一本书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没见过?”
林钊手里接过书却是终于清醒过来,一把将手里的书扔到一边,说道,“我要这书干嘛,我是想问这书是从哪变出来的。”
林丰玉一时间还没明白,讷讷的回到,“我就顺手拿出来的啊。”然后突然大叫一声,喊着,“对啊,我怎么会有书!我明明穿的是你的衣服,除了这身衣服我身上应该什么都没有,我怎么会突然变出一本书来!”他这一声喊声音着实不小,把在远处睡觉的肥狗都吓得一激灵,不过这懒狗只睁了下眼朝那边一瞥,就又眯着眼睛继续酣睡去了。
林钊的眼睛却是围着林丰玉满身的看,直到将目光落在他的右手上,才大声说道,“是那枚戒指!”
林丰玉当日被林钊捡回来的时候,由于全身重伤,林铁匠给他包扎前几乎把他全身的衣物都已褪去,却不知为何独独留了这枚戒指没有动,把它也一起包扎了起来。而林丰玉之前一直浑身裹着伤布,只有换药时候才会将布条解下,所以无论他自己还是林钊都没注意过他手指上一直还有个戒指,直到今日林钊这么一喊他才注意到。
林丰玉经这么一提醒赶忙将手上的戒指摘下来,拿在眼前仔细观看,林钊此时也赶紧凑过去一起看,结果看了半天两人却是大眼瞪小眼,谁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正在两人抓耳挠腮之际,林钊突然把刚才自己扔到一边的书捡了起来,急忙对林丰玉说,“刚才的书是怎么拿出来的?”
林丰玉一听也是眼前一亮,开始回想起刚才的感觉,嘴里边说道:“我刚才走过来,觉得阳光正好,脑子里就产生了看书的念头,然后这本书就出现在我的手中了。”说罢还摇了摇手中的书,然后就和林钊一起愣在了当场。
“又一本?”林钊喃喃的问道,“又一本!”林丰玉干涩的答道。
隔了半晌林钊突然一把抢过戒指,然后以一副冠冕堂皇的表情对林丰玉说道,“二弟啊,你还小,戴着这么一个会凭空变出东西的戒指太不安全了,让大哥我先替你保管一下,等我研究明白确定它没有危险的时候再还给你吧。”说完就准备揣着戒指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