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医之为术，苟非得之于心，而恃书以为用者，未见能臻其妙。如术能动钟乳，按《乳石论》曰：“服钟乳，当终身忌术。”五石诸散用钟乳为主，复用术，理极相反，不知何谓。予以问老医，皆莫能言其义。按《乳石论》云：“石性虽温，而体本沉重，必待其相蒸薄然后发。”如此，则服石多者，势自能相蒸，若更以药触之，其发必甚。五石散杂以众药，用石殊少，势不能蒸，须藉外物激之令发耳。如火少，必因风气所鼓而后发；火盛，则鼓之反为害，此自然之理也。故孙思邈云：“五石散大猛毒，宁食野葛，不服五石。遇此方即须焚之，勿为含生之害。”又曰：“人不服石，庶事不佳；石在身中，万事休泰。唯不可服五石散。”盖以五石散聚其所恶，激而用之，其发暴故也。古人处方，大体如此，非此书所能尽也。况方书仍多伪杂，如《神农本草》最为旧书，其间差误尤多，医不可以不知也。
“译文”
医作为一种技术，如果不是在医疗实践中有所心领神会，而依照书本上所说的去套用，是不能使医术达到极其高明的境界的。例如白术能改变石钟乳，按照《乳石论》上面说的：“服用石钟乳，应该终生禁服白术。”五石散一类的药剂以石钟乳为主，又掺加白术，两种药理完全相反，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我就这事询问老年的医生，都说不出理由。考察《乳石论》说：“矿物性药物的性质虽然温和，而体质沉重，一定要等到它们相互作用以后药性才会发散出来。”照这样的话，服用石钟乳多的人，势必会自己起作用，如果再用其他的药去触动它，药性就会发散得很厉害。在五石散中掺入各种药，用的石钟乳极少。势必不能自己起作用，需要借助其它的药物来刺激使它发散。如同火小，一定要被风鼓起来以后才能猛烈燃烧；火势已旺，再鼓风反而有害，这是自然的道理。所以孙思邈说：“五石散是大猛急毒，宁可吃野葛，也不要服食五石散。遇到这一医方，就必须烧掉，不要成为生民的祸害。”又说：“人不服食石钟乳，各种事体都不好。石钟乳在体内，万事安宁。只是不可服食五石散。”大概五石散把诸药中有害的特性聚集到了一起，又加上白术的激发，所以它发作起来非常猛烈。古人处方大致如此，不是这本书能概括完的。何况药书还有许多虚假之处，像《神农本草》是最古老的书，其中的错误尤其多，做医生的不可以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