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客栈,那小童却带着我们往集市处走去,热闹繁华的都城人声鼎沸的热闹,拐角处的小胡同门口,那小童一停顿,躬腰作揖,“各位请。”
我往胡同里探身望去,不过是一条寻常的小胡同,墙脚处堆满了杂物,若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可能就是……额,这是条死胡同。正前面的那堵墙正一副舍我其谁的姿态横在那里,这……
“不过是个移山造景的障眼法罢了,”苏慕云轻轻的弹了一下我的脑门,“小花朵,你的法术……啧啧,该回去好好用功了。”
“……”我现在连个真正的仙都不是,说我是个半仙都勉强,还想我的法术能高到哪里?能跟你们这老不死的老人家比么。“哼哼。”我对这苏慕云翻个白眼,赶紧的快走两步,跟上了白言的步子。
果然,看着一眼望到尽头的小胡同,我们却走了有小半盏茶的工夫。再往里走,却是忽然换了一副场景的样子,外面明明是夏末秋初的季节了,这里却仿佛还是初春,望不到尽头的树林花海,桃花、梨花、茶花、白玉兰、迎春花。。依次盛开,枝繁叶茂却又硕大无比。
“四九,你可算回来了。好想你哦~”一条隐隐的小路上跑过来了一个小童,居然……我看看为我们带路的小童子,再看看前面飞奔而来的小童子,居然一模一样。无论是衣服发饰还是身形容貌,这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啊。
他一个熊抱扑向那个为我们带路的童子,被推开了也不恼,才抬头看向我们,“你们就是家主请来的客人么。”
“嗯,对啊,你们是双生子么。”两个一模一样的萌孩子,简直太可爱了。
“大概是吧。时间太久记不得了呢。哦,对了,我叫九四,他叫四九。”九四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看着给我们带路的童子,“他肯定没有告诉你们他叫四九。”
“你怎么过来了,家主罚你锄花田,你都锄完了?”
“额……锄完了吧,你出去那么久,人家很想你嘛。”
“我刚出去两炷香的时间而已。”四九皱着小眉头,却是牵起了九四的手,侧身对着白言,“白大人,请。”
两个小童走在前面带路,七折八拐的时左时右的往前走,那个叫九四的小童子却老是偷偷回头望我们,还时不时的低头跟四九咬耳朵说几句悄悄话,再回头瞧瞧我们。一路上花开的热闹,我却越走越热,拿出帕子拭一下额头的细汗。
苏慕云凑到我耳边,“这是八卦阵的演化阵法,你仔细看看是不是每种花都是按照盛开月份排布,春夏秋冬,我们这是走到夏季了,再过一会就好了。”
之前只注意到每种花看似开的随意,却依旧有种鳞次栉比的次序感,苏慕云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果然每种花都是按花期种植,那么再往前走我会不会找到木芙蓉花呢,毕竟他乡遇族人也是要泪汪汪的嘛……
果然,再往前走,天气渐渐变得凉爽,就在我东张西望找我的亲戚的时候,那小童却停了下来,对着前面花丛俯了一俯身,“家主,客人带到了。”
我才恍然发觉花丛深处有个人影,那人背对着我们半弯着腰。一身粗布青灰色麻布衣服,头发粗粗的拢在一边,腰后别了一个酒葫芦,“嗯。四九,去看着九四,把春季的花田都给老子锄一遍,六寸深。再偷懒就改成九寸!”
“是,家主。”
“人家才偷懒了一点点嘛……”
那人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不紧不慢的转过身,一脸络腮胡遮住大半张脸,衣袖半挽,露出白皙的胳膊,左手半环抱着一个白玉瓷坛子,右手还提着一把铁锹,满手泥土的把铁锹扔回地上,用空出来的手拍了拍抱着的坛子,看向我们,“我这儿只有酒,你们有故事么?”
“九缶,你我近千万年未见了。”白言慢慢的吐出这句话,一脸平静,怎么看也不像好友久别重逢的激动样子,但也不像仇人相见,我扯扯苏慕云的衣袖,他叹了口气,凑到我耳边,“千百万年前哎,那时候我不知道在哪个轮回里呢。”
“不用套近乎,你当真以为我会让你一命换一命?”他看了我一眼,举了举他抱着的坛子,“丫头,过来尝尝这弄色。”
弄色?我望过去才看清他身后是一棵重瓣复心木芙蓉树,树顶花色雪白,往下渐变鹅黄,中间花色浅红,渐至深红,至最底呈微紫色,却是一棵弄色木芙蓉树,想来这树如若幻化成人定是比我美几千几万倍吧。
“你若当真打算不给我,又怎会叫小童带我过来。”白言顿了顿,“又怎么会拿出这酿制百万年的弄色。”
“你向来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忽然对天大笑一声,“庄生晓梦的规矩不会坏,你的故事我的酒不稀罕,丫头的欠着,我倒是想听听司命的故事。”
“我的故事?我只是为别人编造故事的小仙,哪有什么故事讲给九缶神尊。”
“我说有便是有。”九缶抱着酒坛向我们走过来,“丫头的故事在以后,等下次来再告诉我也罢。”
九缶越过我们往前走,却是到了一间竹亭,竹桌竹椅竹杯,踩在竹叶上吱吱嘎嘎的声音伴着隐隐耳闻的风吹竹叶的窸窣声,竹林的清淡竟然让人隐约而生出淡泊之心。九缶自顾自的走过去坐下,顺手启开酒坛,拿起一个楠竹的打磨的小巧竹杯倒入一杯,对着我伸出手,“喏,尝尝吧。”
我看向白言,他看着我的眼睛,缓缓的点点头,我接过来,好熟悉的清香。浓醇的酒香中渗透着木芙蓉花淡雅的清香,不浓郁却又细缕绵长。我轻轻的抿一口,入口酒味却是淡了越多,竟是隐隐的有了木芙蓉花汁的味道,唇齿留香也不过如此吧。
“好喝就多喝几杯吧。”白言难得的笑了笑,我却明显感觉到他可能并没有笑的那么开心。
“嗯。你也要尝尝么?很香呢。”
白言轻轻的摇了摇头,又慢慢的拂了拂我的发丝,“乖,醉了就睡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