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顺,目前是一家“捉鬼”公司的行政董事、兼执行董事。可以说事业有成,在当地是有头有脸为数不多的成功人士。
是什么致使我走上这条道路的呢?那得从我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说起。
那年,我19岁,众望所归的我考上了市里的重点大学。
我老家位于中国大陆最南端,是一个靠近滨海的村落,名叫老树村。村子不大不小,也有百来户人。改革开放以后,当地生活水平也不算太落后,在村里有一个独立小学。学校是有了,但却没有一个人能读到高中毕业,可谓是谁家娃儿能考上大学,那绝对是震惊全村的大事。
很幸运,我从众人中脱颖而出。
村里同龄人都娶妻生子,孩子都会开口叫爹了,我才从大学的校门走出。正当我豪气万丈准备用我所学,大展宏图的时候,却华丽丽失业了。我一个个投出的简历,都如泥牛入海,竟然没有一个回复。
当然,后来我才发现原来自己的邮箱根本没有激活,所以一份求职简历根本没有发出去,这对我一个计算机专业毕业的高材生来说无疑是不小的讽刺。
命运就是这样,当你不小心落到到井里的时候,它会不失时机的再给你扔下一块砖头。由于长时间找不到工作,此时我的钱花得比他娘的脸还干净,相恋几年的女友也不辞而别离去。
当实在无力支付下一个月房租的时候,我被像祖国母亲一样慈祥的房东赶了出来,看着自己的行李天女散花一般被从窗口扔到了街上,我无助的就像安徒生童话里卖火柴的小女孩。
越堕落,越勇敢。大企业公司不要咱,咱找个小餐馆端茶倒水,也不至于被饿死吧?于是,大酒店,小餐馆,我挨家挨户去打听,人家老板睁开懒惰的眼皮瞅了我一眼,说了一句让我吐血的话:“人长得磕碜了点。”
“我长得磕碜关你屁事,老子是来卖艺又不是卖身的。”我只好挽尊骂骂咧咧地离开。
坐吃山空,口袋空空,人去楼空,剩下的只有天马行空。一个人情绪长期低落,很容易想不开,一事无成地活着,那也太没意思了。既然已四大皆空,我干脆去西天极乐世界跟着佛祖混得了。
经过再三权衡,我选择了跳楼,因为我喜欢飞翔的感觉,哪怕是一刹那,也会铸就生命中的永恒。我站在号称烟城第一高楼之上,心里隐隐作痛,不是我放弃整个世界,而是这个世界抛弃了我。对不起了,那些曾经关心和爱着我的朋友们,我让你们失望了。
也曾雄心万丈过,也曾站在这个城市高处高呼:万家灯火阑珊,一定会亮起属于我的那盏。可是,曾经的憧憬,也将在这里结束。
看着楼下小如蚂蚁的行人和川流不息的车辆,看着这个城市的繁华喧嚣,可是这些和我已不再相关,又何必再留恋。
我仿佛看到三万英尺高的天堂大门已经为我敞开,那里不再有痛苦,不再有忧伤。那里,国与国之间没有战争,人与人之间没有欺骗。那里,房价与工资之间没有差距,人类不屠杀动物,河流没有污染。那里,在马路上捡到十块钱,人们会对你抱以善意的微笑,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我闭上眼睛,从天而降,感受空气挤压的气流声,感受着身体不断地下降。我只知道,此时此刻终于解脱了,没有任何留恋安详地闭着眼睛。
当我醒来的时候,阳光透过窗户暖暖的照进来,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古色古香的床上,大红锦缎被,绣花枕头,床边垂帘轻纱罗幔,随风飘舞,还能闻到一股淡淡似有似无的香气。床边端坐着一位少女,面如芙蓉柳如眉,皮肤白皙如凝脂,姿势优雅地在给我喂药。
啪!一个耳巴子把我给甩醒。
却发现我躺着医院的床上,而四周站着几位穿警服的警察。我百思不得其解问他们:“贵干吶?”
他们立马把我烤上,丢给我一张照片,指着上面的一个邋遢老者说我杀人了,上面那个就是死者。我更加不得其解,就被他们拖走。
我才知道,我跳楼没死成,反而把在楼下定居的流浪汉给砸死了。给我定了个误杀罪,判了三年,我真是比窦娥还冤,他们不顾我喊冤就我扔进了监狱里。
三年啊!整整三年里,在监狱我受过非人的待遇。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白天要防狱警,晚上还要防狼,护菊花。
有诗云:船到桥头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我终于在监狱里遇到我的贵人,他叫“山猫”,是一名退役特种兵,少言寡语却很能打,对得起他曾经是特种兵的身份。据他说,他是农村出来的,从小就练就一身好武艺,后来当兵在部队打了长官,就被开除了。离开军队没多久,在外面碰到几个小混混打劫就挺身而出,打死了三个人,接着就被关进了监狱。
我对他的遭遇深表同情,像他这种路见不平就杀人的在古代是侠客,而在现代却是暴力份子,不被他枪毙就不错了。
渐渐我们的关系也变得铁了起来,山猫虽然杀人,但为人很义气,你对他好,他就对你好。有了他的照应,我的牢狱时光也好过了起来,不至于还要每天担惊受怕。
很快,三年就过去了,由于我的安分守己,终于如期出狱。山猫目送着我离开,我给他留了给电话,叫他出来之后再找我。
回到老家之后,二老对我又是哭又是骂的,他们还以为我死了。也难为他们二老,村里好不容易出个大学生,而且还是自己的孩子,本以为祖坟冒青烟了,谁料突然传来我入狱的消息,这让二老在村子成为他人的笑柄,走路头都抬不起来。
我也只能自认倒霉,接下来我在村子里浑浑噩噩度日着,走路的步伐要多秃废有多秃废。
老爹也几次语重心长找我谈了几宿:“以后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这样下去吧?家里什么都没有,就几亩地,你还是老老实实跟着我学种地吧!”
是啊!我以后该何去何从,总不至于啃老吧?再说了,老爹这把老骨头,也不够我啃几年的。种地?好歹我也是个大学生,种地又有点不甘心。
我那个愁啊!
我继续怨天尤人,在村子里晃荡。
“看看,这就是李大家的儿子,听说还是大学生。”
“那有屁用,还不是坐牢了,还不如我们这些初中没毕业的呢!”
唉!世态炎凉,我叹了一口气,不理他们。
“咦,顺子叔,你啥时候回来了?你不是……”
我看着迎面走来有点发福年纪与我差不多的人道:“怎么看着你这么眼熟,就是想不起你是谁了呢?”
“顺子叔,我是李全呀。”
“哦,你啊,这么多年不见,长胖了哈!”我笑着说,内心莫名地感慨。
李全比我大两岁,但是我辈分比他大,所以他就一直顺子叔的这么叫着。想当初,我可没少带这家伙一起玩呀!从小到大他就一直是我的跟屁虫,自从我上大学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初中那年,他跟我说,他拜了个师傅,是道士,他要去学道术。当时无神论的我还嘲笑过他,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信这些东西,小心被骗了。他一直都听我的话,也就那次,他不顾我的劝告,每个月的伙食费全拿去学那个狗屁道术了。
李全热情地招呼我去他家,说这么久没见面了,要跟我好好喝两杯。热情难却,我只好跟着去,看到他家的房子,我唏嘘不已,这生活都奔小康了。酒过三巡后,大家脑子都有点晕乎乎的。我旁敲测听,问他在哪发财,看样子好像混的很不错呀!
“还记得初中那年我去学道术没?”李全口齿不清说着。
“记得啊!”我马上竖起耳朵听着。
“我现在就是干这行。”
“怎么说呢?”
原来,他拜师期间,跟着他那个师傅到处给人看风水,哪里有邪门的事,人家也请他们去处理。偶尔还干点红白事。红白事就是,谁家娶媳妇嫁女儿,或是谁家死人了,去给人家看日子做法事。久而久之,他在当地也小有名气,就出来单干。
以前看看小说里道士这个职业很赚钱,果不其然,这一刻我动心了,怎么当初自己不也跟着去学呢!这可是铁饭碗呀,只要有人死,咱就永不失业。
看看人家住的房子,再看看我这个大学生住的房子,我心里瞬间就不平衡了,反正自己是个无业游民,索性就跟着他混得了。
这一刻,我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观。人在绝境的时候,有些事你不得不做,也由不得你不信,因为你还要生活。
我向李全表明心意,说我要拜师,岂料他死活不答应,还说我心术不正。
“李全呀李全,顺子叔我以前待你可不薄呀,你现在看我落魄,竟然这么对待我?”我苦口婆心,打算用我那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他。
最后还是没成功,还说我杀过人,坐过牢,师门有训,不能传授法术给心术不正的人。
“那是误杀好不?”我那个苦恼呀,这货这么就是一根筋呢!
“反正你是坐过牢的,不是什么好人。”
坐过牢怎么了?我这不是改头换面,出来重新做人了么?没看到我现在还是劳改头?当地人歧视坐过牢的人这种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悲哀,一种永远抹不去的悲哀。
多说无益,我打算用行动来证明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