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宿舍楼里乱成一团,到处充斥着喧闹声,不停地有人从宿舍里跑出来。
萧明看到一个光着身子尖叫着从身边跑过去的学生,从他脸上的惊恐万分的表情来看,他一定经历了很可怕的事。
难道其他宿舍也发生了这样的事?萧明心想。
很多人被呼喊声吵醒,揉着眼睛从宿舍里探出头查看外面发生了什么,结果看到萧明和袁亮抬着一个双腿淋满鲜血的人吓了一跳,赶忙把头缩回了寝室。
但更多的人以为发生了地震,不明不白的套件衣服就冲了出来,稀里糊涂的跟着别人往楼下跑去。
萧明一行人下了楼,却发现一楼显得更为吵闹,上百人聚集在一楼宿管门前的大厅里,场面异常混乱,各种抱怨咒骂不绝于耳。
这时,萧明看到人群一个熟悉的尖脑袋一起一伏,于是让袁亮扶着阿涛,自己钻进人群,寻着尖脑袋而去。
“李伟!”萧明一把抓住那人肩膀,语气中带着怒意。
李伟吓得一个机灵,赶紧回过头,看到是萧明,急忙开口道:“阿明,我是下来找人帮忙的,正打算上去救你们呢……”
萧明瞪了他一眼,知道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于是问道:“这里怎么回事?”
李伟额头冒汗,紧张地说:“宿管大爷不给钥匙,大家都出不去,听好多人说他们寝室里有人发了疯,见人就咬,就跟……黑哥一样。”
萧明心里一惊,这果然不是个偶然事件。否则也不会惊动这么多人。但现在阿涛状态恶化,失血太多,如果不能及时送到医院的话恐怕会有生命危险。想到这,萧明推开李伟,用力的拨开拥挤的人群,艰难的朝宿管居住的房间走去。
好不容易到了跟前,萧明看到宿管大爷躲在屋子里,隔着窗户外的防盗栏惊恐的看着众人,任凭大家怎么喊就是不为所动。
萧明挤到窗前,抓着铁栏杆大声喊道:“大爷,求你把钥匙给我,我的朋友受伤了,很严重,必须要去医院!”
然而宿管大爷目光僵硬的动了动,忽然抱住了脑袋,嘴里嘟囔着说:“不行……学校晚上不让开门……开了我的工资就没有了……我那老伴非骂死我不可……”
“工资?”萧明苦笑不得,原来他竟为了这事儿不开门,于是喊道:“不会的,这次不一样,宿舍楼现在太危险了,你开门是救学生,领导不会扣你工资的!”然而大爷连连摇头,抱着脑袋钻到桌子下面了,任凭萧明怎么喊就是不出来。
“……”
这一会的功夫,一楼大厅聚集的人就多了一倍。随着越来越多从寝室逃出来的人诉说着诡异可怕的遭遇,更多的人惊慌起来,恐惧像瘟疫一般蔓延开来。人潮涌向宿舍楼的铁门出口处,有人被挤得破口大骂。
萧明知道阿涛情况危急,再也不能浪费时间了,于是把心一横,抬脚就向门上踹去。
“呯!呯!呯!”
萧明连踹了几脚,房门摇摇欲坠,把老大爷吓得不轻,满布皱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大爷……对不住了。”萧明在心里默默道歉,然后憋足了一股力气准备破门而入。然而他刚抬起脚,一个熟悉的令他恶心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萧明?你他妈有病是吧!”
萧明一抬眼,便看到郑克思那张愤怒阴狠的面孔。
“你要造反啊?”郑克思指着萧明骂道:“连宿管的门都敢踹,没一点规矩,信不信把你开除了!”
这一刻,萧明内心滕然升起一股怒火,疯狂的寻找着发泄口。
“副主席……”人群中有个学生显然认识郑克思,而且对他很敬畏,小心说道:“我一室友疯了,见人就咬,你赶紧让宿管把门开开吧,要不然那人下来了咱们都惨了。”
“放屁!”郑克思大步走过去,挡在门前,冲着人群骂道:“我一下楼就听说有人疯了,我看是你们疯了吧!还咬人?你们怎么不说吃人呢?又不是地震,怕什么?学校的规定晚上不准出门你们都不知道,聚在这里干嘛?”
“真的有人疯了……吓人的很。”
“胡说!”郑克思一脸的不屑,“我宿舍六个人都在这,你指给我看看,是哪个疯了?”
那人还想说什么,却忽然看到萧明纵身一扑,抬起两个拳头,对着郑克思的脸噼里啪啦地打了一套王八拳。
郑克思显然没想到萧明这个平时蔫了吧唧的人居然敢跟他动手,被揍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一边大骂一边手忙脚乱的招架。与此同时,他的几个朋友也反应过来,纷纷过去帮忙。
萧明虽说斗志昂扬打的起劲,但毕竟双拳不敌四手,白天受的气还没发泄完,就被郑一伙人按到了地上。
郑克思抹了一把鼻血,看到萧明居然下手这么重,终于明白过来他是因为白天的事记恨在心,找自己报仇来了。
“我X你(和谐)!你知道老子家里是干什么的么?敢打我?老子让你蹲监狱!”
郑克思抬脚狠狠地踹向萧明,一边打一边把自己能想象到的所有恶毒词语骂出来。而一旁围观的众多学生面面相觑,有几个人想出手阻拦,但犹豫一下还是退了回去。
人人都想离开宿舍楼,但人人更害怕得罪了这个家中有钱有势的小霸王。
郑克思疯狂地踹着萧明,动作残暴的另他的几位朋友都侧过脸不忍看。
“别……打了。”
到了这种地步,终于有人肯站出来制止,他的声音听上去苍老无力,竟然是那位宿管大爷。
宿管大爷打开倾斜的房门,扶着墙探出半个身子,哀求说道:“不就是为了一把钥匙么?别打了,别打了……钥匙在抽屉里,我给你拿……”
“你别拿!”
郑克思气喘吁吁地停手,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蜷缩着的萧明,对宿管大爷说:“这帮学生就是来闹事的,没见识,碰到一点破事就大惊小怪。你把钥匙收好,我是学生会的副主席,有我在这看谁还敢拿你钥匙?”
说完他便拍拍手,就像学生会开会发言时那样清清嗓子,对着人群喊道:“你们听好了!所有人现在都回各自寝室睡觉去,那些说宿舍里有人发疯的来我这汇报下,我倒要看看是啥情况能把你们吓成这样?”
然而他发表完讲话却发现大厅里的学生没一个人在听,众人纷纷侧着身子看向楼梯处。原本吵闹噪杂的大厅一瞬间突然变得出奇的安静,只能听到交织在一起沉重的呼吸声。
郑克思愣了愣,然后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只看了一眼,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一楼的拐角处,慢腾腾地挪动出来一个人影。那人佝偻着背,显得身材矮小。黝黑的眼眶里没有瞳孔,面色发紫,突起根根血管。半张着嘴巴,不断咳出漆黑的血。他的双手抓着形状古怪的碎肉,冒着腾腾热气,向着众人一瘸一拐的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