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台处邋遢男子把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踩灭,对那些个已经把货物堆成小山般的商客们喊道:“行了行了,看你们一个个死爹娘的脸我就来气,东西统统搬回去,剩下的没人要我待会当垃圾处理。”
这话一出让那些商客们一脸惊愕,旋即一个个心上眉梢,赶紧把东西无论是不是自己的都拿走。场面顿时有些混乱了起来。
那个劫匪见状面色一变,其他的同伴不知为什么同时间和他失去了联系,而现在那个邋遢的守车人居然一语反态,这让他生出了一种被戏弄屈辱之感。
“混蛋!你把老子当什么人了?”劫匪一声怒吼,手中的那一把制式突击步枪枪口一沉对着邋遢男子。
邋遢男子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抬手作投降状,无奈笑道:“饶了我吧,我对你手中那玩意实在没什么可以交流的。”
劫匪见状一声冷笑,“现在才求饶?到地狱去在后悔吧!”
说着眼看他正欲要扣动扳机,邋遢男子身后在这一瞬间起了一道风,一道急而锐的烈风!
那名俊逸的青年不知何时消失在了原地,当他再度现身的时候,却是站在了那持枪劫匪的身后,而他的手中,也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银色的西洋刀。
持枪男子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持枪的手好像被一缕源自于北方的急风缠绕住一般,手中的枪身上亮起了一道笔直而锐利的银线,整把枪瞬间一分而二。
身后传来了那俊逸青年动听的嬉笑声,“听说用枪的人一般都是没什么安全感,怎么样?要不要坐坐我老大的车找找被爱护的感觉?”
劫匪顿时惧怒交加,从大衣的内口袋之中拿出了一个小型遥控器,正想按下去,却又觉得下身一凉。低头一看,连裤子都滑落掉在了地上。
原来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那俊逸青年竟是出了两刀!一刀断枪,另一刀,则是将缠在劫匪身上的那一捆炸弹的接线连同裤带一起砍了下来。
同一瞬间两刀两道光,再加上由于超高速的折刀的过程留下的那一道银色刀芒,俊逸青年的刀在劫匪身上留下了一个耀眼而锐利的N字。
这样的高超的刀术,那位看起来阳光明媚的青年居然是个使刀的高手!
邋遢男子不以为意,对俊逸青年说了句:“喂,新人。把他押上车。”
“是,老大。”俊逸青年笑道。
一直在探着脑袋留意外面情况的霍恩伊娅把这一幕看地真真切切,她学得父亲一切,但此刻她却连那俊逸青年什么时候动的手什么时候出的刀都捕抓不到,这让她万分惊奇,她知道自己不厉害,但看见这一幕后,她才深深的切身体验到什么是差距。
就在她暗惊于车上那些所谓守车人的身手之际,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缕目光。她回过头去,发现一个蓝发少年正看着自己。
蓝发少年也有些愕然,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票,似乎确定了什么,他指了指伊娅那个位置,说:“NB945,那是我的位置。”
伊娅闻言一愣,才知道自己刚才为了要和父母道别本能地坐进了这个位置。她连忙起身让开,坐在了傍边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少年坐下来后,不远处站台上的子爵大人因为一直在担心女儿的缘故一直看着这边,所以第一眼就看见了他。
“孩子!孩子!”子爵大人开口喊道。
少年愣了愣,伊娅也听见了父亲的声音,两人同时朝外面看去。
“伊娅她拜托你了!帮我照顾好她。”
这话传入两人耳中,少年不见有什么表情,而伊娅则是猛然想起什么似得看向那个少年,这时她才想起来,这孩子,不就是几天前那晚上来到自己家给父亲煮了碗面的那个少年吗?
这么说.
车外,十来个造型各异的男子押着二十一个被绳子困住的家伙来到了邋遢男子身前。
为首的一个长发男对邋遢男子笑道:“老大,都抓来了,一个不拉。”
邋遢男子点点头看了那一群劫匪,问:“你刚才说得那群鹿是怎么回事?”
长发男干笑道:“这事我看着也莫名其妙,本来我们正要突袭这帮家伙,尽量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差内制住他们,这都还没动手,那林中就冲出来了一群托尔斯鹿,乖乖,转眼间就把这二十个家伙个个给撞翻了过去,我连眼睛都还没眨,这些家伙就都歇菜了。我就很勉为其难的捡了个现成。见笑见笑。”
邋遢男子挑了挑黑浓的眼眉,有些不相信。
长发男说:“唉,老大你别纠结,你别小看这附近的托尔斯鹿群,那可是被当地居民当成瑞兽的存在,传闻可保一方水土,是种很灵性的生物。”
邋遢男子闻言双眼一亮,问:“这么玄?要不我们去抓几头来当宠物养?帮我们车子添添瑞气?”
长发男没好气的笑道:“得了吧,那些家伙西部这边可是受保护物种,这话要让当地居民听到,非得把你捆起来吊打示众不可。到时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邋遢男子咳咳两声不做言语。他看了一眼那些被押上车的劫匪们,说:“这些家伙也算蛮拼命,选了个这么隐蔽的地方,在这里动手,的确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车利斯特镇远居边境之地,方圆百里都没有什么大城,一旦发生什么也都无法在第一时间求援,的确是个可以放手干事的地方。
但实际上在列车停在这里的那一刻开始,车上的守车人们老早就分散出去监视各地,什么风吹草动都是瞒不过这些经验老到身手超绝的守车人们。所谓守车人并不单只是守着车而已。
一场让商客们心境大起大落的闹剧就此结束,列车再次发出呜鸣,前来参加交易会的居民们已经离开,剩下的都是些前来送行的人,比如子爵大人。
亲眼看着那个少年坐在女儿身边,子爵大人觉得无比心安,之前的焦躁一扫而空,他微笑地对着伊娅招手。
而此时,从站台对面的那片密林中传出了一阵嘹亮清鸣声。
跟随浪虫列车而来的商客们和外人兴许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声音,但本地的居民却立刻听出来了,这是鹿鸣。
此刻在密林之中,近百头托尔斯鹿昂首仰天长啸,声音悠扬嘹亮。
在场的只有两个人知道这些声音意义为何,其中一人便是子爵大人,那些那群托尔斯鹿在跟那个少年道别。
列车上人们从车窗中探出头来,纷纷朝那片丛林看去,正在把那群不长眼的劫匪关在一个独立车厢的邋遢男子和他身边几个守车人也被那片声音吸引住了。
站台外那些正欲离开的车利斯特镇居民站在原地,双手紧扣在胸,安静地聆听着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天籁。
不知过了多久,浪虫列车呜鸣着慢慢动了起来,铁轨上传来一阵低沉而富有节奏的声音。
列车要开了。
刚和家人道别完好不容易坐下来的伊娅看了看身边那个一上车就闭着眼仿佛已经睡去了的少年,神色莫名,不过现在如此近距离地仔细一看,她发现这个少年那张并不出色的脸上有种十分吸引人的气质,让她有种想摸上去的冲动。明明是如此的干净清秀,却给人一种粗糙如山石的感觉,仿佛一摸上去,会割到手。
忽然少年睁开了眼睛,伊娅一惊连忙别过脸去,但由于动作过于突然,加上列车加速从窗外吹进来的风,竟是把她头上的那顶遮阳帽给吹了下来。
伊娅刚想抬手把那帽子拿住。
就在这一个瞬间,一道夺尽了所有色彩的黑白浪潮从车厢前方瞬间袭来,黑白浪潮所过之处,覆盖了所有的事物的颜色,只剩下单纯的黑与白。
而被那道黑白浪潮覆盖住的车内的人们,一个个都仿佛脱离了时光的河流,静止住了。
某位女子怀中的孩子哭声个然而止。
那个正欲把面包放进嘴里的大汉定格而住。
不单只是人,就连伊娅那顶飘然而下的帽子,也都停在了半空,伊娅的手停在了帽子的边上,差一点就能拿住。所有人的表情都停在了黑白浪潮覆盖之前的那一个瞬间。
一切一切都静止住了,黑白浪潮夺取的不仅仅是颜色,似乎还夺去了列车内的时间。
一个白衫青年哼着小曲从走道的走过,他那纯白的衬衫在这个黑白世界当中十分明亮显眼,仿佛主宰一切。
他的世界,只有他能动。
但白衫青年很快就愣住了,他挑了挑眉。走到了伊娅的位置边,抬手摘下了她的帽子,动作像摘下一朵鲜花般轻盈优美。
“嗯.某位至高王?”白衫青年歪了歪头,问了一句。
蓝发少年安然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和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同,少年并没有受到黑白浪潮的影响,此刻他摇了摇头。
“什美索达的人?”白衫青年哦了一声,又问。
少年仍旧摇了摇头。
“皇室直系的那几个怪物?”
“蔷薇圣堂不出世的某位大能?”
“圣蒂斯卡家的?”
看着少年接连摇头,白衫青年有些恼火了,他皱起了眉,赌气地看着那个一双明亮蓝眸的少年。
白衫青年所说的每一句话如果传出去,那都绝对是能震惊整个帝国的,因为上述那些,无一不是能撼动世界格局的统治级存在。
那种存在,怎么可能跟眼前这个少年有关联?
白衫青年弯下身,仔细地打量着这个不受自己领域能力影响的少年,除了上诉那些存在,他不太清楚还有谁可以做到。
“你这个怪物。”白衫青年骂了一句。
少年抬头看了他一眼,终于说了一句话。
“你也是。”
白衫青年一愣,旋即似乎想起了什么,眸中光芒悄然一颤,涌现出了一股无比兴奋的光芒。
“你小子,该不会是漆尔美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