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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袁总遇刺

御用列车皇上车厢的门口,崔玉贵把伍龙被关的事告诉了隆裕皇后,隆裕皇后乍一听感到惊喜,她问二管家:“哦,那个厨师为什么被太后关了起来?”

崔玉贵幸灾乐祸地说:“他给太后做了一盘鄂味的熊掌,结果是一盘醋溜猪蹄。”

隆裕皇后一乐:“又是你做的梗,火车上哪去找熊掌。”

崔玉贵真情相告:“这是皇上找的人,太后起了疑心。”

隆裕皇后有疑问:“皇上从哪找的人?”

崔玉贵在猜测:“皇上去先农坛种谷那天带回来的人,我们全没去,细节不详,不过,据奴才观察,德龄他们好像认识此人。”

隆裕皇后又起疑心:“他上这火车干什么?他们要干什么?”

崔玉贵老奸巨猾:“奴才也觉得奇怪,皇后不得不防。啊,我们应该按照我们的计划去办。”

隆裕皇后又板起脸来:“是啊,应该尽快让太后给德龄点婚,后来看到巴龙老缠着德龄,我们有些放缓了。”

崔玉贵也有同感:“没有压力,德龄根本不会答应巴龙的婚事。”

隆裕皇后有些感慨:“也不是全因为他们,这东幸的消息来得太突然了。”

崔玉贵有些着急:“现在怎么做,厨师被关,我们是火上浇油,还是让太后放人?”

隆裕皇后主张先放人:“太后不放人,我们监视他们什么?抓不到把柄,怎么能借刀杀人,总不能做个醋溜猪蹄,就关他一辈子吧。”

崔玉贵不同意这看法:“皇后错了。”

隆裕皇后:“怎么错了?”

崔玉贵谈出自己看法:“厨师东幸必有所谋,只要太后关着不放人,后边就有些人坐不住了,这叫做打在孩儿屁股上,疼在老妈心窝里,我们看着牛王爷怎么自己跳出来。”

隆裕佩服地笑了:“你说得有理,姜还是老的辣。下一步就看你的了。”

崔玉贵来到慈禧车厢准备见机行事,慈禧正坐在宝座上,四格格、元大奶奶分站在两旁。慈禧见崔玉贵来,还喜欢同他说说心里话:“我总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兆。”

“什么预兆?”崔玉贵问。

“说不好,心里不踏实,总觉得路上要出什么乱子。”

“老祖宗说得对,还是小心为妙。奴才也很悔恨,不该叫伍龙帮厨,惹得老祖宗生气。”

“他原来不是厨师?”

“不是,他原来是火夫,奴才看他煤都扔不进去,心一软,把他调到御膳房。”

“你为什么一见他就心软?这就是你的弱点。”

“因为他是皇上选定的,奴才为了皇上才心软。”

“皇上为什么要选他,有没有什么背景?”

“奴才一想到戊戌年间,皇上推举之人,心里就打寒战……”

慈禧打断他的话:“不谈过去的事了,伍龙这个人,你说怎么办?”

“奴才认为,太后东幸,安全第一,此人等回京后交刑部仔细盘问。”

“你是说,此人我们一路上都要关着他。”

“是啊,生人太后不能不防啊。”

这时,车厢门口小太监喊道:“皇上驾到!”崔玉贵忙说:“皇上来了,奴才告退。”光绪带着德龄、勋龄从前门进来,崔玉贵悄悄从后门溜走。

慈禧车厢里,慈禧、光绪分别坐在宝座上。德龄、勋龄在下边跪着求情。勋龄言而有信地说:“请老祖宗治罪,伍龙的确是奴才的童年朋友,我们一起长大。”

德龄接着说:“也是奴才异姓兄长。”

“伍龙他会爬树,会在水里摸鱼,老祖宗可验证一下。”勋龄说得有鼻子有眼。

德龄言之有据地说:“老祖宗,我们进宫以后,他代替我们孝敬家父,对了,每期法兰时报都是他送到宫里的。”

这话是最有力的证据,慈禧听后,回过头问四格格和元大奶奶:“你们见过伍龙吗?”勋龄向四格格使了个眼色,四格格忙说:“奴才见过,就是老送报纸那人。”德龄心悦诚服地望着慈禧,慈禧也松了口气:“既然你们早就认识,为什么不向皇上说明?”

德龄望着光绪说:“奴才有罪,奴才事先没向皇上举荐,当看到皇上选中伍龙时,怕落个不忠之罪名,因此迟迟不敢追认。”光绪微微点头,证明了此事。

慈禧想进一步知道:“既然是故友,你们一定知道,他去奉天干什么?”

德龄还是留了一分隐情:“他到奉天探亲访友,正愁找不到交通工具。”

慈禧脸露微笑:“他倒会来我这儿借光。”

勋龄出言讨好:“老祖宗佛恩浩荡。”

德龄借机说情:“到奉天后,伍龙还要请几日假,望老祖宗恩典。”

慈禧点头:“德龄求情,我岂能不准?”

德龄替伍龙谢恩:“谢主隆恩。”

慈禧点头:“皇上看中的人,又是德龄、勋龄的故友,我自然放心了,那就把伍龙放了吧。”

德龄、勋龄求之不得:“多谢老祖宗!”

慈禧又闪出一个念头:“等等!”德龄一愣。

慈禧说出最后的处置意见:“马上到天津站了,天津站有个盛大的接驾典礼,又关人又放人,怕闹得沸沸扬扬的。等过了天津再放人吧!”

德龄、勋龄只得听命:“是!”

御用列车渐渐减速了,“天津站”三字醒目可见,天津站到了,御用列车渐渐停了下来。月台上铺着黄色地毯,上边是挂着龙旗的芦蓬。铁路官员低头过胸站在月台的岗位上。御用列车停稳了,头戴孔雀毛翎子的大小官员跪成一片,袁世凯跪在官员们的最前边。旁边乐队队员低头过胸,静站待命。

慈禧的车厢里,慈禧宝座旁边有李莲英、小德张、德龄、容龄和四名宫女。慈禧对李莲英说:“咱们下去走走。德龄、容龄你们去验收乐谱。”

德龄、容龄接命先走下车来,德龄、容龄在月台上并肩而行,直接往袁世凯跪处而来。一路上,姐儿俩交头接耳。

“姐,老祖宗说的盛大典礼,就是让袁世凯接驾吗?”

“看来此事早有准备。”

“囚禁伍龙,是不是为了保袁世凯?”

“你不要瞎说,你年龄还小,不要管这些事。”

“你比我大多少啊?”

“我也没管这些事啊!”

“你跟皇上……我不说了。”

“你不要瞎说,这事更不能瞎说。”

俩人来到袁世凯跟前,早有乐队队长托着乐折站在旁边。德龄发话:“把乐折呈上来。”

队长递上乐折,德龄看着折子说:“中国的国歌还没谱出来?”

乐队长回话:“是。”

容龄发话:“等老祖宗下车再演奏。”

乐队长:“是。”

慈禧车厢的门口,李莲英扶着慈禧走下车来。小德张、四宫女随在太后身后,也走下车来。光绪、隆裕、瑾妃、四格格、元大奶奶从不同的车厢下来也簇拥过来。乐队奏起了丹陛大乐。慈禧在前,光绪在后,众人尾随,离袁世凯越来越近了。

“奴才袁世凯给老祖宗请安!”袁世凯的头已叩在慈禧脚下了,袁世凯又望了望慈禧身后的光绪,“奴才给皇上叩头。”

光绪开始眼看别处,猛然同袁世凯四目相对,袁世凯仓促躲开目光。

慈禧发话:“起来吧!”

“谢老祖宗!”袁世凯起来后弯着腰,眼睛注视地面:“奴才蓄养鹦鹉一对,供老祖宗玩赏,此鸟驱烦解愁,会让老祖宗赏心悦目。”

袁世凯旁边两位公差递过两鸟,两鸟均用金链拴在树枝上。李莲英、小德张分别接过两鸟。慈禧夸奖:“哀家的心趣,你琢磨得一清二楚。”

袁世凯得意:“奴才幼受朝训,世受太后重恩,区区此心,略表忠孝之意。”德龄、容龄对视而暗笑。

勋龄架起了照相机。

李莲英手里的鹦鹉突然叫“老佛爷吉祥如意!”小德张手里的鹦鹉跟着叫“老佛爷平安!”慈禧喜不自禁地笑了。勋龄给慈禧抢了一个镜头。

德龄望了光绪一眼,光绪一点笑容也没有。光绪同德龄对了一下无奈的目光。德龄好像在说,皇上不是要杀袁世凯吗?现在袁世凯就在你的脚下,你显得那么孤独,我要是个武将多好!

慈禧心满意足,侧着头问袁世凯:“这鹦鹉从哪来的?”

“回老祖宗,从印度觅来的。”

“这对鹦鹉训练多久了?”

“训练半年多了。”

“你费心啦。”

“奴才愿意孝奉老祖宗。”

“你这次迎驾用了不少心血。”

“老祖宗走过的月台都是水汀所筑,不曾让人走过。”袁世凯进一步卖好。

“你的心意我都领了。”慈禧笑容可掬,她看了李莲英一眼。

袁世凯觉得欢心鼓舞:“奴才荣幸,奴才自豪。”李莲英却说:“老祖宗要回去休息了。”

慈禧对袁世凯又鼓励了一句:“你这次接驾,哀家很满意,哀家回宫后重赏于你。”

“奴才提前谢赏,谢老祖宗!”袁世凯跪着望着慈禧等人上了火车。

火车渐渐开动了,月台上,袁世凯得意地站起,袁世凯正往月台坡下走着,忽然从开动的火车顶上飞下来四个蒙面人。四个蒙面人手持亮刀,分四个方向渐渐地将袁世凯围住,袁世凯冷不丁打了个寒战。一个蒙面人举着亮刀从袁世凯背后砍来,袁世凯趴在地上打了一个滚,那个蒙面人追杀着袁世凯。

忽然从月台芦蓬上飞下来袁兵,手持长枪喊着:“拿刺客,拿刺客!”

两个袁兵围着一个蒙面人打了起来,拿刺客的喊声不断。

慈禧的车厢里,慈禧、光绪分别坐在宝座上。德龄、容龄、四格格、元大奶奶、崔玉贵、小德张两旁相站。远处从车外传来拿刺客的喊声,慈禧听到了,忙问:“什么声音?”

德龄与光绪紧张地对视了一下目光。崔玉贵禀告:“回老祖宗,有人喊拿刺客。”

慈禧一惊:“刺客,车上有刺客?”

崔玉贵竖着耳朵细听:“不像在车上,好像在车下。”

这时李莲英从车门走过来:“老祖宗,车下有刺杀,袁兵同刺客打了起来。”

光绪看了一眼德龄没有吱声,慈禧下令:“停车,拿刺客。”

“喳!”李莲英接旨从车门出去。

月台上,东倒西歪躺着三个袁兵。一个蒙面人一刀又砍倒一个袁兵,身后的长枪向蒙面人头上刺来。蒙面人把头一低,反身向袁兵砍来。

火车渐渐停下,袁世凯从地下爬了起来,满脸伤痕。远处增援袁兵向这里杀来,这个蒙面人举刀向袁世凯逼近,袁世凯向火车底下跑去,蒙面人继续追杀,袁世凯爬着往车底下钻进去,他的鼓鼓的屁股露在车轱辘外边,蒙面人狠狠地砍下一刀,袁世凯痛得哎呀直叫。

袁兵撒开人网向四个蒙面人围来,四个蒙面人噌噌蹿到车顶上。袁兵手里的洋枪瞄准蒙面人。

李莲英在车门口大喊:“不准开枪,不准开枪。不要惊动老祖宗。”

四个蒙面人越车而逃,袁兵绕过车厢而追。

慈禧的车厢里,慈禧、光绪分别坐在宝座上。德龄、容龄、四格格、元大奶奶、李莲英、崔玉贵分别站在两旁。袁世凯跪在前边,后边跪着两个兵卒。

慈禧望着袁世凯受伤的面颊:“怎么会这样,怎么搞的?”

袁世凯哭丧着脸:“奴才该死,奴才惊动了老祖宗。”

慈禧关切地问:“刺客从哪儿来的?”

袁世凯扬着伤脸:“刺客从车顶上跳下来的。”

慈禧一愣:“噢,你怀疑刺客早在火车上?”

袁世凯看了看左右:“奴才不敢。”

慈禧认真地问:“有几个刺客,看清楚没有?”

袁世凯肯定地回答:“四个,四个蒙面人。”

慈禧进一步追究:“你把当时的情况再说一遍。”

袁世凯伤脸上淌着汗珠:“奴才刚迎驾完毕,还没走出月台,就从车顶上蹿下来四个人。”

慈禧打断他的话:“等等,这四个人在火车开动之前发现的,还是开动之后发现的?”

袁世凯态度还是那么肯定:“启动之后,刚刚启动。”

慈禧推理:“这么说,火车开动之前这四个人已经上了车顶。”

袁世凯点头:“奴才也是这么想的。”

慈禧进一步问:“这四个人长得什么模样?”

袁世凯扬着脸:“奴才没有看清,都是蒙面人,手持钢刀,个个武艺高强。”

慈禧看了看光绪:“皇上有什么看法?”

光绪谈出看法:“朕以为这四个人在天津站上的车顶,因为在天津车站停留时间太长了。”

慈禧摇头:“不可能事先在车上,每节车厢都有禁卫军把守。”

光绪坚持自己看法:“这次行刺目标就是袁世凯,而不是对着朝廷。”

袁世凯望了一眼光绪,目光立刻躲开,不敢正视。德龄也对慈禧耳语了几句,袁世凯干瞪眼听不见。慈禧问袁世凯:“会不会你的部下闹事?”

袁世凯坚定地回话:“不会的,奴才的部下吃的是朝廷饭,喝的是总督水,对奴才十分敬重。”

慈禧帮助分析:“难道就没有几个逆党?”

袁世凯回话:“逆党早就清除了。”

慈禧反驳:“清除了不正好复仇吗?”

袁世凯坚信自己的做法:“迎驾之事,奴才保密工作做得十分认真,不会有外人知道。”

慈禧还在分析:“你担心有内奸?”

袁世凯目光扫来扫去:“奴才不敢乱猜疑,望老祖宗明察。”

慈禧最后下口谕:“我可以查查车上少了人没有,你回去传我的口谕,让天津巡抚稽查此案。”

袁世凯接旨:“奴才遵旨,奴才谢恩。”

御用车厢出口,两士兵搀扶着袁世凯一瘸一拐地下了车厢,火车渐渐地开动了。

勋龄车厢里,两边地床,中间过路。勋龄和德龄正在悄悄耳语。伍龙从车门进来,后边跟随两个太监。勋龄同伍龙像久别重逢的亲人,俩人一见面就拥抱在一起,勋龄埋怨地:“你这家伙怎么搞的。”

伍龙也觉得冤得慌:“我也不知道,稀里糊涂就犯了错误。”

德龄对小太监说:“你们可以走了。”

两个小太监走掉了,德龄也埋怨起伍龙来了:“你怎么搞的,你不是帮厨去了吗?怎么做起熊掌来了?”

伍龙倒出了心里话:“不是我想做的,是崔玉贵给我下的套。”

德龄一下全明白了:“崔玉贵?又是他!”

伍龙细说端详:“是啊,他问我原来干过什么,我说开过饭馆,他问我做什么拿手,我说做鄂味熊掌拿手。”

德龄嘱咐伍龙:“以后你留点心眼,不要心里有什么都说出来。”

这时庆善出现在门口:“勋龄!你出来一下。”

勋龄随庆善而去,伍龙的怨气还没完:“你说我招谁了,关了我一天。”

德龄说:“关得好。”

伍龙不解:“你向着他们说话。”

德龄悄悄耳语:“如果你要没被关着,天津出那么大事,首先怀疑的就是你,你是个陌生人,别人给你嫁祸栽赃,你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伍龙明白了:“怪不得皇上不准我天津下车,莫非皇上知道有事?”

德龄一口气不停说下去:“皇上很英明,大概皇上能预测吧。对了,我已向老祖宗给你告了假,说你到奉天后要访亲探友,记住喽,别说走了嘴。”

伍龙点头:“记住了,多谢妹妹好心相救。”

“不必客气啦,我们是谁跟谁啊。”

“你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我一直拿你当亲哥哥啊!”

“又是亲哥哥。”

“多想点正事,到奉天以后怎么办?你还有任务呢。”

慈禧的车厢里,慈禧坐在宝座上,四格格、元大奶奶分站两旁。皇上已回自己车厢,李莲英、崔玉贵借机同慈禧议论刺客之事。李莲英说:“各个车厢奴才都查了,没有少人,也没有多人。”

慈禧分析不透:“奇怪,四个刺客从何而来,因何而来?难道真是意外之举?”

李莲英一语破的:“看起来是为袁世凯而来。”

慈禧不明白:“为袁世凯而来,为什么选这个地点、这个时间,是不是要威胁我一下。”

崔玉贵考虑很多:“很难说,奴才认为此事没有完结,老祖宗要一路小心才是,奴才怕有内奸。”

慈禧想知道得更多:“谁那么大胆,吃曹操的饭,做刘备的事。”

崔玉贵有话要说:“有一人奴才觉得可疑。”

慈禧追问:“谁?”

崔玉贵道出心里话:“新来的厨子伍龙。”

李莲英插话:“天津之乱,与他无关,他一直关着呢。”

慈禧也有同感:“是啊,过了天津,才把他放了出来。”

崔玉贵谈出自己的看法:“天津之乱,绝非一人所为,是一伙人所为,这话奴才撂这儿,一路上,咱们盯着这个伍龙,一定有好戏看。”

慈禧暗暗下旨:“伍龙这人你们给我盯住喽。”

李莲英、崔玉贵:“喳!”

御用列车终于到奉天站了,各个车厢的宫客纷纷走了下来。工夫不大,宫廷御队出现在奉天街道上。慈禧十六抬的轿子走到前边,光绪、隆裕、瑾妃、女官的轿子跟在后边,再后边是大大小小的太监,两旁有侍卫护送。

奉天的闹市里,街上商旅熙攘,人来人往。德龄和伍龙出现在大街上,俩人走到人稀之处,看看左右没人注视,德龄把皇上密旨递给伍龙:“这是皇上新下的密旨,一定要收好。”

伍龙装在搭包里:“放心吧,我一定找到绍朋,把密旨转给他。”

德龄叮嘱再三:“路上要当心,用人要细心。”

伍龙挥手轰德龄:“你回去吧,出来长了太后又该起疑心了。”

德龄嘱咐关键一句话:“一定要按时回宫,不要让火车把你丢下。”

伍龙边走边答应:“放心吧,我会按时赶回来的。”

德龄停住脚步,目送伍龙渐渐远去了。

奉天宫院里,组成了声势浩大的仪仗队,欢迎慈禧的到来,奉承这样的盛仪,奉天几百年才有这么一回,慈禧这回来,给奉天增加了光辉。慈禧带着李莲英、两名宫女缓步游览。这里是大清国八代帝皇的古宫,隆重一些官员们认为应该。慈禧、李莲英走在前边,两宫女在后边跟随。

殿上堆放着袍服、宝玉、戒指,慈禧望着袍服说:“这里所藏的是顺治和康熙两代君主的遗物。这是我们清初两代伟大的君主。特别是康熙帝在位六十一年,他雄才大略,远见卓识,文武兼备,是历史上少有的开明君主。”

德龄送人回来了,慈禧问:“伍龙送走了?”德龄点头,几人又往前走。发现壁上挂着一幅乾隆行猎的油画。慈禧对几人说:“看,我们的乾隆爷长得多么气宇轩昂啊!”

李莲英奉承话来得很快:“乾隆爷真可算俊豪英雄,举世无双。”

“乾隆爷这样雍容华贵的气概,真不愧为一个堂堂大国的君主。”慈禧眼里冒着深情的目光。

几个人走到咸丰皇帝遗像前,慈禧情不自禁:“这是咸丰夫君!”一下勾起了慈禧的回忆:“当年我同十六位旗籍少女进宫的时候,你还是个十多岁的孩子。”

李莲英接着说:“是啊,我记得当时十七个女人虽然个个绮年玉貌,但咸丰帝只看上老祖宗一个人。”

慈禧的声音很低:“你知道,咸丰皇上的遗物为什么少?他不是一个艺术家,他没有什么嗜好,也不喜欢收藏任何一种玩物,就是日常用的东西,也很不讲究。说得清楚一些,他是一个倾向自然的人,他只热爱生命,从不顾惜一切没有活力的园工巧艺!什么书画、玉石、金银、古玩,对他一概没有缘分!然而他毕竟不失为一个富有才力的统治者。”

李莲英直撇嘴,他不满意这段评论,又没有胆量反驳。

几个人又来到同治帝遗物跟前,李莲英一眼认出同治帝的龙袍,德龄望着慈禧,众人也都望着慈禧。慈禧从玻璃盒里取出同治当年的沁龙袍思绪万千:“同治儿走得太早了。”

李莲英也感叹地说:“可惜同治皇帝一身文才武略,龙寿只有十九岁!”

几个人巡视着同治帝的遗物:饭碗、小天平、小弓、小箭、泥人、木马、扯铃等。最后大家目光集中在一只红眼小白兔上,慈禧足足注视了一两分钟,才说:“你把它拿出来。”

李莲英取出小白兔,一拽上边一条小红绳,又吐红舌头,又眨眼,宫女们笑了。慈禧却沉重地望着它。李莲英将小白兔递给了慈禧。慈禧望着小白兔回忆起往事。幼年同治活蹦乱跳地玩着小白兔;同治爷死后床上只剩下这只小白兔。慈禧捧着这个小白兔对李莲英说:“这个小白兔我要带回紫禁城去。”

李莲英照办并劝说慈禧:“老祖宗,不要太沉痛了,回宫休息去吧。”

奉天街道,俄国旗子旁,都有两个俄国士兵上岗。伍龙正在走着,突然听到金利在叫他,伍龙惊喜万分:“金利!”俩人激情相抱。金利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伍龙反问:“你先告诉我,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是报馆记者,哪都可以去啊,你怎么来啦?”

“许你进报馆就不许我进报馆?”

“京城有报馆啦?”

“有了。”

“什么报馆?”金利高兴极了。

“点石斋画报》,还有《申报》。”伍龙自豪地说。

“你干什么来啦?”

“我来采访一下日俄之间的争端。”

“我也是来关照日俄之间的战事。”

“太好了,没想到我们在这里见面了。”

金利想起一句诗:“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伍龙接了下句:“无缘对面不相逢。”

“咱们得好好聊聊。”

“找个地方聊聊,我还有事求你。”伍龙道出心里话。

奉天魏记饭铺,伍龙、金利俩人围桌而坐。桌上四盘菜,两杯酒。

伍龙夹起一块猪耳朵放在金利的盘子里:“我记得你最爱吃猪耳。”

金利的嘴张得比猪耳都大:“你真没忘掉老朋友。”

伍龙重视友情:“同窗好友,终生难忘。”

金利边吃边问:“你怎么来到奉天的?”

伍龙看了看四周:“我坐慈禧的专车来的。”

“你怎么跟朝廷勾搭上了?”

“嘘,小声点,太后身边的一个宫女是我的朋友。”

“嚯,你好厉害啊,跟朝廷女官交上了朋友,坦白,你什么时候交上的?”金利很想知道内情。

伍龙得意地说:“童年时期的朋友。”

“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们上学的时候没女生,你当然不知道,我们原来是邻居,要好的童年朋友。”

“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德龄。”

“德龄,我知道,这不是裕大人的长女吗?”

伍龙想听听旁人的看法:“人怎么样?”

金利有点拿糖:“你先坦白,你们谈到什么地步了。”

伍龙故作为难:“现在遇见难题了。”

“什么难题?”

“她要考验我。”

“考验你什么?”

“你先说,你愿意不愿意帮忙?”

“没说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为朋友两肋插刀。”

伍龙掏出密旨压低声音说:“这是皇上的密旨,德龄让我转交绍朋手里。”

金利一惊:“绍朋?是不是发配黑龙江的那个绍朋?”

伍龙低声提醒:“小声点,正是他?”

金利警惕:“跟绍朋联系是要掉脑袋的。”

“你怕死就算了,皇上决心杀掉袁世凯。”

“我不怕死,我是为你担心。”

“你不要为我担心。”

“再说到哪去找绍朋,黑龙江那么大。”

“就看你的本事了,我的时间有限,奉天不能久留,必须跟太后的火车赶回京城,不然他们就起疑心了。”

“好,我为你跑上一趟。”

俩人起立,严肃以待。金利双手接过密旨:“我一定把密旨转给绍朋,不过很可能是无用之举。”

伍龙不明白:“为什么?”

金利谈了自己的观点:“你在外边跑两月就知道了,很多人没把中国的前途寄托在光绪皇帝身上,也没寄托在慈禧亲政上,大清王朝岌岌可危。”

伍龙再次提醒:“你小声点儿。”

金利谈了新观点:“很多有志之士都在探索中国的前程。”

伍龙指出:“袁世凯总是中国之大患吧!”

“这倒是,不除掉袁世凯,中国必将遭殃,你这次来奉天正好,我们可以多接触些人,咱们多探讨探讨。”

“现在日俄之争怎么样,我是为这事而来。”

“我可以带你采访几处,日俄战争恐怕一触即发,而且是狗咬狗的战争。”

伍龙礼貌相让:“咱们边吃边说。”金利用筷子刚夹起猪耳,饭铺门口,可怕的音乐声中,出现了崔玉贵监视的身影。

太监卧室里,崔玉贵坐在木椅上,小德张站着听训,崔玉贵问:“伍龙这人是你从车头上调到御膳房的?”

小德张应变能力很强:“大主意是皇上拿的。”

崔玉贵不放过细节:“小主意是谁出的?”

小德张据理力争:“小主意是学生出的,他在火车头里烧火,到御膳房里还是烧火啊!是老师让他做熊掌的。”

崔玉贵有些动火:“没问你这个,你对伍龙这么上心,是不是早就认识他?”

小德张矢口否认:“不不不,小的一点也不认识他,老师,这人您有所怀疑?”

崔玉贵口是心非:“不敢,是皇上亲定的,是德龄、容龄姑娘的故友。”

小德张又进一步问:“是他做了什么错事啦?”

崔玉贵说话谨慎:“没有,是我不放心。”

“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们都要为老祖宗的安危着想,你要出点事,就等于为师出事。”

“老师是不是忧虑太多了。”

“怎么,你让美人给迷住了,自己还不知道?”

“老师到底发现什么?”

“发现什么也不跟你说,如果伍龙回程之前赶不回来怎么办?”

“那就让他坐马车回北京。”

“那时候,老祖宗要拿你示问了。”

射圃路上,引人注目的仪仗队在前边开路。慈禧坐着十六抬大轿走在仪仗队的后边,大轿的后边跟随着黄轿、红轿和步行的太监们。走了不到一个时辰,众人来到了简陋的射圃宫殿。宫殿的四墙均是壁画。靠墙有一个没有门的箭厨。轿子停在宫外,李莲英托着慈禧的手掌在前边走着,光绪、隆裕皇后、瑾妃、德龄、容龄、崔玉贵、小德张等人簇拥在后。慈禧一站住,后边的人都站住了。慈禧对众人说:“这是我大清列祖列宗射圃的地方。在我们满洲人发祥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

容龄好奇地问:“老祖宗,这里有猛兽吗?”

慈禧好像知道的很多:“有,有猛虎和金钱豹。”

德龄也问:“现在还有吗?”

慈禧肯定地回答:“有。”

容龄在找:“在哪儿啊?”

慈禧用手一指:“就在前边。”

容龄有些害怕,紧靠着慈禧后边,慈禧觉得好笑:“看把你吓的,现在猛虎和金钱豹都要关在笼子里,皇上打猎的时候,再把猛兽放出来,供皇上捕猎。一个统治者,必须具备尚武精神。”

光绪一言不发,慈禧带着众人继续往前走。前方出现了两个生满锈的圆型吊环,用两根绳子系在房梁上。慈禧走到跟前问:“你们看,这是什么?”

容龄抢着回答:“这像吊环啊,都生锈了。”

慈禧得意地问:“吊环干什么使的?”

容龄爱出风头:“锻炼啊,我就练过。”

慈禧不知深浅:“你练一下,我看看。”

容龄双手握住铁环,前后悠起来,又翻身,又出花样。吊环上的绳子一点点在裂开了,德龄、勋龄很为她担心,众人也捏了一把汗。只有小德张笑眯眯地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容龄。慈禧发现了绳子问题,着急地让容龄停下来,容龄好像没听见,慈禧向德龄求救,德龄欲叫而不得。

光绪也十分惊慌。

容龄的身子越悠越高,忽然绳子断了,容龄扔出老远,小德张早有准备地跃起身来接住了容龄,迎来了一场喝彩,慈禧由惊转喜。德龄、勋龄松了一口气。崔玉贵称赞“好精彩!”众人围上了容龄,慈禧问容龄:“摔着没有?”

容龄活动活动手脚:“没摔着。”

德龄用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吓死人啦!”

勋龄责怪容龄:“你练起来就没完没了。”

崔玉贵问容龄:“是不是小德张你们俩安排好的一场戏?”

容龄不好意思:“不是。”

德龄也帮助解释:“哪有拿生命开玩笑的。”

慈禧浮想联翩:“我记得恒太在南府的时候,有一回演《盗仙草》也露过一手,白娘子把长枪踢出台外,恒太扮演鹿童,一个跟头翻过去,哗啦两声,把飞出台的长枪用双头蛇挑了回来。那天那手跟今天救容龄的这手,可称得上是异曲同工啊。”

容龄对小德张:“这回得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了。”

小德张十分得意:“不用客气,咱们是谁跟谁?”

这时,地方执行官带着二人赶到,给慈禧跪下:“奴才迎驾来迟,罪该万死。”

慈禧今天心情很好:“不怪你们,起来吧,我们在这儿耽搁了半天。”

地方官等三人:“谢老祖宗开恩!”

慈禧宽容:“你给大家讲一讲,先帝以前到这里都做过什么?”

地方官说:“据前宫记录,先帝到这射圃,总要演示拉弓打猎。”

慈禧问光绪:“皇上今日打不打猎?”

光绪顺坡而下:“有皇爸爸在此,儿臣不敢,请皇爸爸打猎!”

地方官再次跪请:“请老祖宗射圃。”

众人看着慈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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