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可是那崂山的景色,真比苏杭还好,要是你不信的话,听我说说下面这个故事:
早年间,在离崂山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个杨树庄。在杨树庄的大杨树底下,住着这么一户人家老两口一辈没有三男两女,只有一个老生儿子,名叫杨生,长得眉黑眼亮,俊秀伶俐。人人都说珠宝贵重,鲜花好看,可老两口子把儿子看得比珠宝还要贵重,比鲜花还要好看。那时候庄户人家要念书真比上天摘月亮还难,可是老两口子千辛万苦的,也叫杨生去上学。说起这杨生也真是千里挑一的聪明孩子,只要他过眼的字,便没个忘。别人念书都一行一行地念,杨生念书是一目十行。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杨生书念好了,个子也长高啦。谁知道“养大了儿,栽大了瓜”,老两口子还没有尝到甜味就都死去了。杨生真是悲痛极了,正碰清明佳节三月三,学房先生劝他道:“杨生呵,外面春暖花开,桃红柳绿的,你也出去耍耍吧。”杨生说:“先生,我不在近处耍,要到远处去,听说那万里崂山,一片山,一片水,青山连着绿水,绿水接着青山,上面有的是奇花异草,我想到那里去观观山景。”先生把眼一瞪说:“到万里崂山,不知要过多少条河,不知要翻多少架山,从今以后不再这样胡思乱想。”杨生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一笑。
第二天,天还不亮,杨生爬了起来,收拾了个小包,悄悄地离开了庄,朝那万里崂山走去了。杨生跋山涉水,在路上不知走了多少天。这一天,终于到了万里崂山啦。这里果然是一片山,一片水,山连水,水接天的,树绿花明,草青鸟叫。杨生游逛了一天,心里想:“这两天,好花看见了几百种,好草也见了万万千,可是那奇花异草,在什么地方呢?”杨生向前看看:云飘山头,树罩山坡,另是一样景色,看着,看着,不觉又朝前走去,又见了不知多少条闪亮的瀑布,又爬过不知多少个山头,走了足有几百里路,也没个人烟。杨生饿了吃山果,渴了喝泉水。又走了三天,到了一个地方,只见怪石似虎。古树如龙,满眼是花。再往前走,看到了一个石崖。陡得跟刀子削过一样。抬头望望,有几百丈高,仔细一看,石崖上还有一溜脚蹬。杨生顺着脚蹬爬了上去,上面树叶闪着绿光,花香扑鼻,雀鸟双双地飞,蜜蜂围着花心嗡嗡转。杨生这里看一眼,不知不觉天快黑了,他心里也有些慌了。这山顶风大,寒气逼人,在这深山野林里,不盼着有暖屋热炕,也总是得找个遮风的地方呀。杨生想着想着,抬头一看,啊呀,可是好了,他的眼前,花枝动,青草摆,闪出了一条白光光的小路。杨生顺着小路,身不乏腿不酸地不多时就到了一个山洼。
山洼里,翠的是草,红的是花,迎面却是一条绿光光的大河。路是到了尽头啦,怎么办呢?杨生正在东张西望,忽然听到什么咯咯地叫。回头一看,哈,一对雪白的白鹅,浮浮摇摇,悠悠荡荡顺水而来。杨生喜得手一拍,自言自语地说:“有鹅就有人家呵。”他连忙跷脚向河对岸望去,果然在绿柳红花后面,影影绰绰地看见有一个门楼。
古语说:在家靠亲,出门靠友。在这深山野林里,能看到个门楼,也如同见了亲友一样高兴啊!只是有一桩叫杨生作难的事,他心里犯愁,口里说道:“一无船,二无桥,我怎么才能过河呢?”说话工夫,只见一只白鹅扑拉了一下翅膀,上了河岸,在杨生的脚下安安稳稳地趴下了。
杨生看这白鹅,扬起头,半人高,身子大得象小船。他连忙蹲下,摸着白鹅光溜溜的羽毛说:“白鹅呀,你能不能把我驮过河去?“白鹅点了点头,象是答应他一样。杨生骑在鹅身上,浪不起,水不响的,平平安安地来到了大河对岸。
天又黑了,路又不熟,杨生抬脚走了不多几步,说也奇怪,那门楼已经在眼前了。月光下面,看得清楚楚,黑漆大门,玉台石阶,两边立着一对上马石。他坐在上马石上,等了一阵,不见有人出来,又等了一阵,还是不见有人出来。他站了起来,手刚触着大门,门就吱呀一声开了。探头向里望望,不见人影,只见花影。杨生很是惊奇,试试探探走进了大门,又走进了二门,只见正北一溜大厅,珍珠门窗,雕花窗户,也是冷清清的没个动静。叫了两声,也没人答应。杨生又作难了,进去呢?还是不进去呢?眼看月明也快没了,不进去怎么办呢?又一想,反正这里门也没关,有人也罢,没人也罢,在屋里的凳子头上坐它一宿也好啊。
杨生分开了珍珠门帘,前脚才迈了进去,听到“砰叭!”响了两响。他刚要掉头去看,是谁在那里打火,一对蜡烛却唰地一下亮了。什么都看得明明白白的啦,大厅里收拾得再好不过啦,墙上挂着一溜溜的字画,桌上堆着一摞摞的古书,楠木茶几上,堆着茶壶茶碗,黄杨牙床上,放着红绫被褥,左看右看,一个人也没有啊。他走到方桌前,伸手拿起一本古书,坐在椅了上翻看起来。
爱画的人,喜见画,爱花的人,喜见花,杨生喜见的是书,越看越迷。也不知看了多少时候,觉得口干舌焦的,心里想道:“要是有点热水喝喝也好!”他刚刚这样一想,耳朵旁边,立刻铮铮地响了起来。他愣了一下,仔细听听,又听不到什么动静了。自己心里的话:“这几天没有吃一顿饱饭,八成是自己肚子响吧。”谁知道,他的眼刚转到书上,耳朵旁边又是那么铮铮地一阵响。他也没心思念书了,把书重又放到桌上。这时,他才看到大厅的一头,还有一个耳屋子。许那里面有人吧,也许这响声是从那里面发出来的吧。
杨生刚刚走了不多几步,挂在耳屋房门上的绣花门帘,就浮浮摇摇地掀了起来。他走了进去,门帘又轻轻地落了下来。耳房里有两起蒸笼,炉子上还坐着一把燎壶,红火苗子向这一闪,壶就不响了;向那一闪,壶就铮铮地响了起来。杨生说不出有多么欢喜,要知道,他多少日子没喝口热水了。眼看着壶里水呼呼地开了,他又想起大厅里还有一把茶壶。哈!掀开茶壶一看,里面还有茶叶。这茶叶也不是寻常的茶叶,沏出茶水来,真是扑鼻香,喝一碗还想喝一碗,喝一碗还想喝一碗。喝到第三碗上,才觉得喝足了。一歪头,又看到热气从耳房门帘两边冒了出来。他又走进耳房里,天呀,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蒸笼上热气腾腾,揭开蒸笼一看,一碗米汤,四样菜,五个饽饽。穿得十日破,挨不得一日饿,杨生实在饿极了,又把饭菜吃了。
杨生吃饱了,喝足了,不知觉地睡着了。醒来一看,天大亮了,更使杨生吃惊的,自己身上不知谁给盖上了红绫被。他连忙跳下了床,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还是没有见到个人影。有心要走吧,觉得吃了房主的茶,怎么也得见见房主的面,不能就这样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