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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伊阿宋和美狄亚(3)

一切准备妥当,美狄亚便带着两个侍女,驾着骡车出发了。一路上,看见美狄亚的人们人们都恭敬地站在骡车边向她行礼。

在即将到达神庙时,美狄亚不动声色地对侍女们说:“我现在感到非常痛苦。我姐姐为了她与儿子们的安全要求我把魔药给外乡人,那么做的话会让我的父母非常愤怒的。

但我又不能驳姐姐的面子,只好假意地答应了她的要求。在神庙里我将与外乡人见面,我会把一种致命的药给他,至于他给我的礼物就留给你们享用。但我们原来约好是单独会面,所以请你们回避一下。”

侍女们满心欢喜地离开了。美狄亚进入神庙,焦急地等待着伊阿宋的到来。

伊阿宋是一个高大俊美的男子,他一进入神庙,美狄亚的心便突突直跳。她看着他,觉得世界上一切东西都停止了,时间也凝固了,只有伊阿宋像黑夜中的一颗星星一样耀眼夺目。

英雄和美人四目相对,脉脉生情,周围万籁俱寂。

突然一阵暴风雨来临,大地开始颤抖起来。他们两人的心也猛地颤抖了一下,由于爱的存在,双方感觉心中有成千上万的话要说。

伊阿宋说:“尊贵的公主,请不要害怕。我并不是像别的男人那样自负,如果你想知道什么就尽管问吧。在神的面前我会如实地回答你的。我只求你早点给我神药,因为我的几十个同伴靠它才能战胜强大的敌人,我们的家人正站在海岸上期盼着我们的回归。而你的英名将留芳百世。”

美狄亚被伊阿宋的赞美陶醉了。爱情使她如此羞涩,她无言地从芳香的包中里取出小匣子。

伊阿宋欣喜地接了过去——那可是美狄亚的灵魂,厄洛斯在伊阿宋身上点燃的爱情火焰使美狄亚已经不能自拔。她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中,半响,她才说道:“听着,让我告诉你该怎么做。在你种毒牙的前一天,你要先淋浴,然后穿上黑袍子,用一只小羊羔来祭献赫卡忒。祭献完后要立即离开,切忌回头观望。第二天一早你用神油涂抹全身以及你的武器,你会强大到足以与神祗相匹敌。当毒牙长成人时,你可以投一块石头到地里引起他们的争抢,然后伺机杀死他们。这样,金羊毛也就可以得到了,到那时你就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记住,神药的魔力只能持续一天。”

伊阿宋要走了,美狄亚的泪水籁籁流下,她深情地望着伊阿宋,带着哭声说:“希望你永远不要忘了我。不管你将去何方,我会想念你的。”

伊阿宋被爱所征服,他深情地说:“我的家在海摩里亚的伊俄尔科斯,可我不知道你的国家在哪里。以后我到哪儿去找你呢?”

公主忍住悲伤,道:“那你是生活在希腊了,我想那里的人一定非常可亲。至于我,我会将你永远留在心中,假若你忘了我,但愿那时能有一只鸟从伊俄尔科斯飞到这里,让我可以回忆今天的约会。啊,我更愿真正地呆在你身边。”说完,她又哭泣起来。

伊阿宋连忙说:“让风在吹,让鸟儿展翅吧。如果你愿意,我带你去希腊吧。那里的人们会因为你救过他们的儿子、丈夫、兄弟而像敬奉女神一样地敬奉你。你是我惟一的爱,我们将终生相爱,至死不渝。”

美狄亚不愿离开故土,但赫拉早已将那种渴望植于她的心中,她沉醉于幸福之中。

时间已过去很久了,两人还恋恋不舍。侍女们正焦急地等待他们的女主人。细心的伊阿宋想起应该送公主回去了。他终于说:“该分手了,不然会让别人怀疑的。”

伊阿宋和美狄亚终于分手了,但他的身心洋溢着巨大的幸福。

有了美狄亚的魔药,伊阿宋派人从国王那里取来毒牙。国王对做梦也想不到伊阿宋已获取战胜他的武器,他认为即使伊阿宋制服了神牛,也不可能逃脱毒牙长成的武士的追杀。

伊阿宋在夜里,已按照美狄亚的嘱咐完成了祭献。赫卡忒女神头上绕着毒蛇和燃烧的树枝,带着她的恶狗从地府中出来享用她的祭品,伊阿宋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按照美狄亚的吩咐,伊阿宋用膏油涂满了全身和武器,果然觉得浑身力大无穷。同伴们用长矛去刺他,却像刺在铁石上一样。英雄昂首挺胸,渴望投入战斗。

与此同时,埃厄忒斯也在积极备战,他身穿从巨人弥玛斯那里夺来的铁甲,头戴四羽金盔,手执大盾,驱车从城中飞奔至会面的地点。

伊阿宋和埃厄忒斯会面了。埃厄忒斯在他的人民的簇拥下坐在河对岸。

伊阿宋手持长矛,头戴一个装着龙牙的战盔和他的伙伴们下了船,沉着地走向田里。在那里,他发现了铁轭、犁和犁头,于是他用神力将犁头装在了犁上,然后手持长矛,谨慎地去寻找神牛。

在一个地洞里,伊阿宋发现了疯狂暴烈、喷着烈火的神牛,但伊阿宋毫无惧意。神牛猛烈地冲击着英雄,但他总是轻而易举地躲过。在浓烟和火光中,伊阿宋凭借神药的威力,双手抓住神牛的双角,奋力将它拖到了铁轭处,并用脚踢着牛蹄使它跪下。制服了第一头神牛,第二头神牛在勇士面前感到了明显的恐惧,他又轻而易举地制服了另一头神牛,于是他果断地将铁轭驾在牛背上,并用长矛驱赶着神牛。神牛在暴怒中疾走,地上犁出了一条条的垄沟,伊阿宋沉着地将毒牙埋入沟中。

驾驽着神牛,伊阿宋在午后已种完了四亩地。他卸下铁轭,用长矛将受惊的神牛驱赶走。

伙伴们为他而欢呼,为他歌唱,他沉住气,解开战盔盛水来喝。清凉的河水又使他神威大振,他感觉到自己体内有无穷的力量不断地涌出,他需要战斗。

这时,田里的龙牙破土而出并长成了武士,一时间,田野里长矛成林、盔甲成堆,到处是虎视眈眈的野蛮武士。

美狄亚的话语出现在耳边,伊阿宋将一块巨石投入田野中,一时阴风惨惨,武士之间如疯狗一样互相厮咬、杀戳。伊阿宋抓住时机,如流星一样杀入敌阵,他拿着长矛和盾牌如砍瓜切菜一样攻击着敌人——刚长成的被劈成两半,未长成的则像韭菜一样地被割掉。田野中,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毒龙的后代瞬间即被砍杀殆尽。

国王见伊阿宋大获全胜,气极败坏地又想出另一条毒计来。

国王失败后,开始怀疑女儿帮助了伊阿宋。他和长老们商议着下一步计划。

此时美狄亚则万分恐惧,她不敢想像父亲如何对她,就像被捕获的小鹿不知猎人如何对付它一样。她双耳轰轰作响,头脑一片晕眩,走投无路的她又一次拿起毒药,想服毒自尽,而赫拉则又一次将她从死亡边缘中拉了回来。

美狄亚镇定了下来,她觉得无颜再呆在家里,惟有一走才能了结一切。于是她剪了一络头发留在床上作为纪念。望着那熟悉的闺房,美狄亚默默给母亲和卡尔俄帕告别。公主念动咒语,直出宫门而去。

月亮女神塞勒涅柔柔地看着世界大地,城外跌跌撞撞地跑着一个美丽的女郎。塞勒涅嘲笑道:“原来是美狄亚,没有想到你也有今天。堕入情网的感觉是如此的痛苦,正如我对思底弥翁一样。可惜你却逃不出复仇女神的手掌。”

美狄亚对月亮女神的话置之不理,她向海岸飞快地逃去。

远方夜幕下月光黯然失色,熊熊的火光映照着大地,那是英雄在庆贺胜利。

美狄亚奔向大船,高声呼唤着她的姐姐的儿子阿耳戈斯的名字。伊阿宋急忙跑来迎接。美狄亚一头扑在伊阿宋怀里,叫道:“救救我吧!我父亲已知道了一切,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在离开之前由我去诱使毒龙入眠,然后你们取来金羊毛。外乡人啊,当我孤单地来到你们国土时,千万不要羞辱我。”

伊阿宋搂住美狄亚,发誓道:“让宙斯与赫拉作证,一回希腊,我就娶你为妻。”

在美狄亚的指引下,众人摇船直奔圣林。黎明时,他们上了岸,穿过草原,见到了橡树上闪闪发光的金羊毛,然而橡树旁有一条凶猛的毒龙守卫着金羊毛。毒龙一见到生人,便弓起背从树林里游了出来,闪亮的鳞甲令人发怵。

公主急忙祈祷睡眠神祗诱使毒龙入睡,毒龙在公主的祈祷声中渐渐睡眼朦胧,但它那庞大的身躯及攻击性的姿势仍令伊阿宋胆战心惊。美狄亚用小树枝把魔水洒入龙眼中,毒龙终于沉沉昏睡过去。

伊阿宋在美狄亚的示意下,爬上橡树摘下金羊毛,然后双双逃出了森林,闪闪发光的金羊毛照亮了归途。阿耳戈英雄齐声赞叹这一伟大的神物。

伊阿宋藏好金羊毛,对大家说:“我们能够完成使命,全靠美狄亚帮助。回国后我将娶她为妻,她是我们希腊人的恩人。但埃厄忒斯随后就会赶到,能否保全荣耀回到故乡就全靠我们自己的努力了。英雄们,前进吧!”众人齐声欢呼,在胜利的呐喊声中,大船快迅地向着大海他们的家乡驶去。

埃厄忒斯得知女儿逃走,乘着太阳神给他的四马战车到达海岸时,伊阿宋和他的伙伴们已杳无影踪。国王勃然大怒,他命令全体人一起去追击阿耳戈英雄,并把他女儿带回来由他随意处置。

他面向苍天举起双手,请求宙斯和阿波罗帮他惩罚凶手。于是,唉厄忒斯带着科尔喀斯人组成的庞大的舰队黑压压地出海去复仇了。

阿耳戈英雄第三天来到了达哈吕斯河。这时他们遇到了一个难题,因为预言家菲纽斯曾告诫他们回去时应另走路线,而诸位英雄都不识路,众人应美狄亚的要求,祭祀了赫卡忒女神。

当他们正在踌躇之际,天空中出现了一道亮丽的彩虹,在海风的吹拂中,阿耳戈船神秘地抵达了达依斯忒河注入伊俄尼亚海的河口。

然而,科尔喀斯人先于阿耳戈英雄们到达河口的三角洲,他们封锁了所有的海道。英勇的希腊英雄们由于寡不敌众,被困在一个岛屿上。

无奈之下,阿耳戈人答应了科尔喀斯人提出了谈判的条件:带走金羊毛,但美狄亚必须到岛上狩猎女神阿耳忒弥斯的神庙里接受了一个公正的国王的仲裁。

公主听到后,内心十分恐惧,她来到伊阿宋面前哭诉道:“伊阿宋,难道你就这么狠心把我抛在孤零零的岛上甚至去接受父亲的惩罚吗?你曾答应过娶我为妻并把我带到希腊。我为了你不顾自身安危替你盗得金羊毛,我为了你奉献出处女的贞洁,我为了你而放弃了一切。

如今你却要抛弃我,那时我那复仇的鬼魂会依附在你身上使你不得安宁。你曾说宙斯的妻子赫拉是你的保护神,她决不会同意你这样做的。”

美狄亚的话,使伊阿宋的良心受到了谴责,他解释道:“请你不要误会,我们签订和约完全是缓兵之计。如今敌众我寡,况且岛上的人都希望你跟着你的兄弟走。如果现在就开战,不仅我们会被全部歼灭,你也会落入敌人之手。我们只有打败阿布绪耳托斯,使他们群龙无首,然后才能打败他们。”

美狄亚的心静了下来,她忽想出一条残忍的计策。她对伊阿宋说:“我已经犯下了深重的罪孽,如今只有一错再错了。我可以诱骗我的弟弟到来,然后用丰富的酒席招待他,那时你就可以乘机下手除掉他。”于是他们制定了一个完善的计划。

美狄亚悄悄地找到科尔喀斯人的使者说:“我憎恨外乡人,我将带着金羊毛父亲身边。请你让我弟弟阿布绪耳托斯到阿耳忒弥斯神庙,我要与他见一面。”

使者走后,美狄亚把大量的魔药洒入空中,它的芳香可以迷惑最凶猛的野兽,阿布绪耳托斯也不例外地轻信了美狄亚的话。当他来到神庙后,原想把姐姐接走,没想到的是,狡诈的美狄亚不动声色地欺骗了他。

当阿布绪耳托斯毫无防备之时,埋伏在暗处的伊阿宋冲了出来,用雪亮的宝剑刺入了他的胸膛。美狄亚用面纱遮住眼睛以避免看到临死前的弟弟,然而她的身上却溅着弟弟的鲜血。

失去首领的科尔喀斯人完全失去了抵抗力,埋伏已久的阿耳戈英雄全歼了船上的科尔喀斯人。

复仇女神对这血腥的一幕充满了愤怒,美狄亚终究在劫难逃。

又遇波折打败了科尔喀斯人,阿耳戈船离开了河口逃向大海。当埃厄忒斯率领科尔喀斯人重新追上来,英雄们受到了赫拉的庇护,赫拉在天上击着闪电阻止了科尔喀斯人的追击。绝望的科尔喀斯人只好留居在了阿耳忒弥斯群岛。

阿耳戈人在海风中轻松地摇桨,又有许多海岛被他们甩在了船后,远方那故乡的最高峰已开始映入眼帘。正当英雄们充满希望之时,突然天空下了一场暴风雨,阿耳戈船在与风暴的搏斗中迷失了航向,他们来到了一个名叫安柏耳的荒岛。

原来这场暴风雨是希腊人的保护神赫拉害怕激怒了宙斯,而给阿耳戈人带来的灾难。

这时由雅典娜镶在船头的橡木说话了:“你们不能躲避宙斯的激怒,如果你不能去找一个女巫赎罪的话,你们将永远漂泊在海上。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应向神祗祈祷,在神的帮助下,你们会找到女巫喀耳刻的,她是太阳神与珀耳塞的女儿。”众人听了这个不幸的预言都惊呆了。

勇敢的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站在船头,请求伟大的神祗保护他们。

阿耳戈船来到了伊里丹纳斯河。法厄同被太阳车烧死就附落在这个地方,如今那里还在不停地在冒着火焰。远处小岛上长着几根白杨,那是法厄同的姐妹所化成的,她们在流着琥珀泪珠。

神木做成的阿耳戈船安全地行过了伊里丹纳斯河来到了洛达诺斯河口。阿耳戈船正不知所措,赫拉又施展神力降下黑幕将船笼罩,并吹起了风暴,一时间,辨不清方向的阿耳戈船疾驶了几天,来到了喀耳刻的岛屿。

喀耳刻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的住宅被大火所烧,她用来迷惑外乡人的全部药草和药酒也都付之一炬了。她只能用鲜血来熄灭大火。

第二天一早,喀耳刻心有余悸地来到海边洗衣裙和头发,她的身边站着不少怪兽。英雄们一见到她就大惊失色,因为他们知道喀耳刻就是凶狠的埃厄忒斯的妹妹。

勇敢的伊阿宋拉着不情愿的美狄亚上了岸,径直来到了喀耳刻的宫殿。女巫并不知道外乡人的来意,她们一起沉默而忧愁地坐在火炉边。

美狄亚蒙着脸,伊阿宋则将宝剑插在地上,用双手抓住剑柄,并将下巴搁在上面,双目低垂。

喀耳刻知道了,他们是来向她求助的,希望她能帮助他们消除罪孽。

女巫宰杀了一只乳猪,河里的女神们送来了祭献所需要的一切用具,她在火炉上烤着圣饼,口中念念有词,祈求神祗饶恕那些所有罪孽的人们。

当法事完成后,她询问起伊阿宋他们的经历,美狄亚金光闪闪的双目让她明白了她们都是太阳神的子孙。在喀耳刻的要求下,美狄亚从科尔喀斯方面向她叙述了一切——只是将她杀死弟弟的情节抹去,但女巫从充满血腥的梦中已经预感到了全部。

她很同情她的侄女,但不能救她,她怜悯地说:“可怜的孩子,你离家私奔,又杀死了你弟弟,这已经铸成了大错,你父亲一定会追到希腊去报仇的。作为我的求助人,我不会伤害你们的。不过你们必须迅速地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伊阿宋和美狄亚的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他们步履蹒跚,无比失望地来到了海船上。

赫拉对阿耳戈人的遭遇,十分同情。为了帮助他们,她派使者伊里斯召来了大海女神忒提斯,命令她将阿耳戈船带回希腊。

在忒提斯的引导下,阿耳戈号在柔和的海风中向故乡徐徐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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